等一小碗汤喝完,绯歌接过碗,便找了理由退了出去。
绯歌不是学医的,贾珠有太医诊治,治不治的好都不是绯歌能左右的事。
至于今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贾珠还会不会成为荣国府被天妒英才的那个,真的都得看天意。
贾家因着贾珠的事气氛低迷,王家也因为王家兄妹的事时不时的就来一场岩浆爆喷的场景。
王家大太太一边心疼自家闺女齐整的嫁妆,一边又庆幸给女儿准备的压箱银子还在她这里,没一块丢了去。
此时距离婚期只有二十几天的样子了。想要再准备一份齐整的嫁妆,哪怕是王家也头疼着呢。
“旁的倒罢了,只家俱却是要紧。”凤姐儿靠着她老娘阴着一张脸,气呼呼的出主意,“太太先派人打听打听还有谁家在给女儿备嫁,也许有打好的家俱也未可知。上年为女儿打家俱的木匠如今在谁家,太太不妨也派人打听起来。”
家俱要提前打出来,还要一遍遍的上漆,通风阴干,现打现做是来不及了,如今之计只能取巧了。
这年头一般有些权势的人家都是请了好手艺的匠人到府中打家俱,只有普通人家才会去铺子里订做采买。
以王家的权势,应该不难‘借’来。
“我儿到是聪慧。”王家大太太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东西可以,便先借来使,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若有那着急用的,重新调换个婚期就是了。
你问王家为什么不调换婚期?
啧,你们能跟王家姑娘比,还是你们的女婿也是国公府继承人?
“我已经让书房的先生给你薛家姑妈送信了,请她帮忙采买一批绫罗绸缎用快船送上京。你二婶子也找了娘家帮忙,看能否截下一批内造司和内务库的衣料首饰应急……”
“太太,还有嫁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凤姐儿抬头一脸懊恼的看着王家大太太,“这又怎么说呢。”
那嫁衣她虽然只绣了几针,可也是量身定做华贵非凡的。料子更是名贵得世间少有。如今便是请上十个绣娘一块绣,也未必能绣得出来。
说起这个,王大太太就笑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爹和你叔父商量了一下,准备走关系帮你女婿捐个前程。任命不日便下来了,诰命服做嫁衣也不算辱没了你。”
凤姐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当即笑弯了眼睛。靠着王大太太一脸的得意和喜悦。
一进门便是诰命,先进门的珠大奶奶休想压她一头。
“对了,珠大哥哥是不是今天出贡院?咱们家好歹打发个人去那府问一句。”凤姐儿在心里扒拉手指算日期,肯定自己没算错的又对她老娘郑重的点了两下头。
王大太太用手轻点凤姐儿额头,“这还用你提醒,一早就派了管事媳妇过去了。你姑姑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最是个心眼窄的。
凤姐儿吐了吐舌头,刚想说什么,就有管事媳妇进来回话。
“太太,姑娘。”行了礼,规矩的站在一旁,管事媳妇只等王大太太问话。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表少爷已经从贡院出来了?”
“好叫太太知道,奴才等人去了荣国府才知晓表少爷两天前就被人从贡院抬出来了……”
王大太太和凤姐儿闻言一惊,娘俩个对视一眼,又连忙问了一回贾珠现在什么情况?
娘俩个都是那种冷心冷情的人,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付出一点同情心,都要吝啬的计较得失。如今凤姐儿出嫁在即,贾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婚期必然要耽搁下来的。
那管事媳妇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主母等人关心什么,打听的到是极细致。
听说贾珠暂时不会卒了,都松了一口气。
等那媳妇说完,王大太太便又叫人通知了王子腾的妻子王家的二夫人,妯娌俩个携了探病的礼坐着马车去看王家的大外甥去了。
至于凤姐儿则在目送了亲娘和婶子离开后,回了正院的东厢房。
自打前日嫁妆丢了以后,王大太太后怕之余便将凤姐儿挪到正院的东厢房暂住。而派人再次张落出来的嫁妆也陆续被放到了正院后面那一排倒座房里,且还安排了人夜值。
此时凤姐儿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根本没办法跟她自小住惯了的闺房相比的东厢房,心里对自己那不成气的哥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赌坊那边的人嘴硬不招供,嫁妆是追不回来了。便是追回来了,凤姐儿也嫌它们晦气,再不肯用了的。
在屋里转了两圈,凤姐儿叫来心腹丫头一番耳语,看着那丫头转身出门,这才笑了出来。
是日,王仁用过午膳就开始拉肚子,王家请了太医来,一诊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就是一默。
豪门大户少不了阴私手段,太医们为了自已的身家性命也知道如何趋吉避祸,和稀泥的本事堪称老油条典范。
所以他的诊断也如凤姐儿所料那般没有言明真正病因,只说天气乍冷乍暖,脾胃失和,腹肠难调一类的诊断。
转身开了‘调理’的方子,拿了笔诊金便匆匆走了。
而王仁这边吃了药,却是今儿看着好了不腹泻,明儿赶早又腹泻了,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到凤姐儿出嫁前的三五天才好利落。
虽然‘病’好了,可王仁也拉得跟纵yu过度似的,双腿发软,小脸腊黄,眼眼内抠,整个人缩了两圈……
一心赖帐和封赌坊的王家老哥俩这一日终于忙得告一段落了,回头有功夫看王仁时,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并不知道王仁拉了小半个月肚子的王家老兄弟,瞬间生出一种对未来的绝望。
放你出去你就赌钱败家。不放你出去,你就败坏自己的身子骨?
“老爷,二叔,哥哥,哥哥只是最近身体不适,腹泻了好几天,真的,呵呵,呵呵。”
凤姐儿一见这二人的神色,连忙做起国民好妹妹的上前帮她哥哥解释。只是这说话的神态和迟疑的口吻怕是已经一锤子将她歌定了罪。
还是无法翻身,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于是这么一番火上浇油后,在外忙碌了数日的老哥俩又不辞辛劳的亲自动手为他们两房唯一的男丁送了一盘竹板炒后鞧……
欣赏了一回亲哥哥被打得鬼哭狼嚎,皮开肉绽的样子,凤姐儿一甩帕子回房试穿自己的诰服命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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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京城荣国府
王夫人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贾母的脸色也出奇的难看。此时此刻整个荣庆堂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半个时辰前王家那边来人说了给贾琏捐官的事已经办下来了,让贾琏隔日去吏部办手续后, 整个荣庆堂就成了这样。
绯歌见势不好, 拉上迎春,又叫上抱着探春和宝玉的奶娘悄悄的退出了上房。
将宝玉和探春都送到迎春房里,让他们姐弟仨人玩,她自己则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间躲事是非去了。
如果说凤姐儿正因为得了五品诰命而自觉因祸得福,沾沾自喜。那么贾琏就只能木着一张脸,不敢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来。
贾琏自小就被贾珠压在身/下/摩擦, 被府里老老少少都认为差了贾珠一大截。如今只是娶了个媳妇, 就白得了这么一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嫁妆’, 当真让他心花怒放, 恨不得抱着凤姐儿原地转两圈。
不过贾珠春闱失利,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心里正不得意呢。贾琏自小就深知趋吉避害的要领, 此时只盼着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才好。
王夫人眯着眼睛深深的打量了贾琏好几眼,这才低下头不停的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借此压下心中的暴虐情绪。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大房占全了呢?
一出生就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一成亲就有了正五品的同知官位, 她的珠儿呢?
可怜她的珠儿十年寒窗苦读书, 最后却被抬出贡院。娶了个国子监祭酒家的穷酸姑娘, 若不能出仕,又有什么用, 又有什么用?
当哥哥的没有爵位,没有功名,小几岁的弟弟却爵位官职都有了, 这让她的珠儿以后如何自处?
府里府外的人又要如何看待她的珠儿。
大哥,二哥好偏的心呀,为了凤哥儿就这么打她珠儿的脸。
想到这里,王夫人更是连王家人都恨上了。
王夫人怒火中烧,贾母心里也不好受。
她偏心贾珠大十几年,贾珠临门一脚给她掉链子,这件事情已经让贾母心情糟糕透了。如今王家给贾琏捐官这事一出来,就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仿佛在骂她——有眼无珠的老背晦。
“到底是亲家的一份心意,老二家的,打点一份厚礼派人送去,就说老婆子谢他们费心了。”
“媳妇这就去办。”王夫人起身看了一眼贾琏便退了出去。
贾琏下意识的抖了两下,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更像只水打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