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竟然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的家。
真牛批~
跟进去后,发现宅子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一行人进了密室,绯歌便随意在外面看了看,见时辰不早了,便直接回了荣国府。
既然知道了老巢在哪,以后有的是时间过来踩点探底,也不急于一时。
更重要的是那个叫旗主的男人已经跟着那一队人南下了,这里不过是留守之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那个男人的声音……绯歌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他们都带着面具,到叫绯歌分辩不出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人。
回到荣国府,室内外的温差叫绯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随后又连忙脱了衣裳扑到被窝里。
有地龙的房子,一般都没有炕。绯歌这边的屋子便是如此。所以取暖除了靠地龙,就是一身正气全靠抖……
临近十一月,雪都不知道下了几场。绯歌半夜这么折腾,天不亮便发了高烧。翌日一早,小红和鸳鸯她们才发现。连忙报了府里,要请了大夫来看诊。
绯歌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记得叮嘱人不要劳师动众,让人说她轻狂。不要请太医只去找个民间大夫来便是。
有的大夫为人严谨,通常两个手腕都要把一回脉。绯歌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手腕上的胎记,自是不肯让太医这种可能接触过她的人给她把脉。
哦,之前她和封氏对胎记的时候,对的自然不是真胎记,而是身体最不易人被发现之处长的胎记。
在封氏提出来,绯歌承认后,荣国府也没人要验身,到叫绯歌一直蒙混过关了。
不过当初为了故事的真实性,绯歌也是在那里用朱砂弄了个胎记。
少时,郎中请来了,开了治风寒的药方,小红知道绯歌的性子,便直接从绯歌告诉她的日常用度匣子里拿了银子去抓药付诊金。
绯歌发了高烧,浑身都疼。吃了药便睡,睡醒了就是吃药吃饭再接着睡。
除了那年进府前得的那场病外,绯歌极注重身体保养。别看早些年风餐露宿的,但她也将自己照顾的极好。进了荣国府,都将自己本就没有婴儿肥都补出来了。
一身小奶膘,又精致又可爱。
不过今儿这场病下来,怕是会掉不少膘了。
久不生病的人,生上一场病都带着来势汹汹的架式。不但如此,生一场病的时间似要将旁人生几场病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于是等到绯歌真正好利落的时候,都已经过了除夕祭祖了。
没错,绯歌就是故意拖到那个时候才病好的。
前前后后病了两个月,绯歌瘦了不少,也长了一点个子。
元春原本是要在去年年底进宫的,谁想到皇贵妃给当今生的第一子竟然突然失踪了呢。
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弄得整个京城人心慌慌,人仰马翻。
太后原本想要出宫去,然后留人结果了那刚出生的小孽障。后来不但改变了主意还派了她的人去保护那个让她忌惮的‘小孙子’。谁成想就是这样改来改去的主意,直接叫她百口莫辨。
你前脚才说要摁死那娃,后脚就能派人保护他?
你当谁傻呀。
对了,现场还有‘证据’呢。
皇贵妃月子还没出,儿子就丢了,突闻噩耗时,差一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哭死过去。
和心里笃定,但仍不愿意相信自己亲妈会害自己儿子的皇帝相比,皇贵妃更加坚定的认为这就是太后所为。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呀。
太后此时真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她不但没证据证明是她干的,对家还能拿出证据证明是她干的。
怎是一个苦逼能形容的。
太后也是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再加上坑她的是她亲生的胎盘。一对上她儿子,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被践踏的母爱,于是话赶话的就先激动起来。往往正题还没进入,娘俩个就吵了几个回合。
而皇帝呢,且不说有皇贵妃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就说他自己的态度也存在问题。
年幼登基,上面有睿亲王空上摄政王压着,好不容易将这座大山搬走了,太后还时常以‘过来人’的身份干预政事,干预他的生活。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尤其是年轻的皇帝,这种事情能忍吗?
忍不了嘛。
而且他们娘俩个都没有发现,人们往往会跟外人客气,讲道理。而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从来不会讲道理,讲态度。
过于真实的态度也是最伤人的。
于是说话都直来直往的娘俩个本就矛盾重重了,再加上一个皇贵妃,宫里这场大戏,甭提多热闹了。
想要藏起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最好的办法就是摁死他。
从后宫女人的身份和角度上考虑事情,皇贵妃已经认命了。她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和恨意,却对着皇帝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她虽然已经对自己儿子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在皇帝面前仍是表现出了一副他们的儿子正在等着他们救援的样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后再不喜臣妾,四皇子也是陛下的亲骨肉。太后一定不会,不会伤他性命的。陛下,太后不会那么狠心的,对不对?”
“……嗯。”皇贵妃越是这么说,当今就越发的觉得他们的儿子已经遇害了。
皇帝和太后的母子之情经此一役,已经所剩无几了。贾母原本是想要走太后的路子将元春送到宫里去。
她是做人母亲,做人祖母的,哪怕知道太后和皇帝这对母子不像她和她儿子那么和谐,但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后来出了皇四子的事,宫里最尊贵的母子见天的吵架互怼,宫里宫外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贾母才不得不放弃原本的打算。
于是这么一拖,元春原本计划的进宫时间就延后了。
三月末,元春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终于在一个小雨淅沥的日子坐着一顶极为朴素的马车带着抱琴和少得可怜的行李,离开了她住了十几年的荣国府。
绯歌和贾母等人站在二门处看着元春乘坐的马车彻底看不见了,这才扶着王夫人往回走。
贾母那里有鹦哥儿和元春的大丫头青芸扶着,所以绯歌就退后半步走到拿着帕子默默流泪的王夫人身边。
现在马车才刚出府,真要舍不得,将人拦下还来的及,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明知道宫里是个什么地方,还叫闺女进去博前程。这可不是后世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将闺女儿子送出国或是送到各种寄宿学校那种。
这种嘴上的疼爱……真特么值钱。
回到荣庆堂,贾母和王夫人的情绪都不太高,大太太一脸跟她没关系的看热闹样子,在绯歌开始在心里为她倒计时后,这位迎来了今天第一场骂,之后灰溜溜的回东院去了。
绯歌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上前两步借着上茶的动作,将袖子里的一个薄册子掉到了地上。
册子落地的瞬间,对坐抹眼泪的婆媳和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将视线看向了地上的册子和绯歌。
绯歌仿佛不知道有人在看她一般,双眼凝视那小册子,在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瞬间猛的将头抬起,不停的眨巴眼睛,用力的将眼力逼了回去。
等到眼睛里再没有眼泪会落下来时,才低下头弯身去捡那个册子。
王夫人也不是全然不识字,至少看帐。读通家信不成问题。那小册子的封面是元春的字,王夫人一眼便认出来了。
不但认出是元春的字,还认出了那字是什么。
‘家亲安泰,托于吾妹。’
“绯歌丫头,这是?”王夫人看明白上面的字后,便急忙问绯歌。
“……这是大姑娘之前交给绯歌的。”绯歌声音哽噎,一句话回答完王夫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重重的点了下头,这才翻开那小册子,低缓念出里面的内容。
小册子不厚,用白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太太春秋高寿,脾胃虚。宜食软烂餐食,茶饮老君眉。衣料……。太太生辰三月初一,烦请吾妹每年敬上寿面一碗,聊表其未能承欢膝下之憾……
总之这小册子是将家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到了不说,还特意在里面提了一句迎春奶娘为人过于粗鄙不堪,请绯歌时常盯一眼,别叫迎春受了委屈。若实在不堪重用,就烦其请老太太,太太将其打发了,另择了好的给迎春使。
最后一页,还提到扬州的林家。
说她自小便听人时常提起嫁到林家的敏姑妈如何人物,只恨今生未必有机会相见。进宫后,闺房必然空置,若他日林家表妹上京,还请居于此地,就当梦里相聚一番。
元春的闺房是荣庆堂的东厢房,是整个荣庆堂除了正房最好的屋子。她进宫后,如果得了册封,那屋子便会空置封存起来。若没有得到册封便会留给家中姐妹居住。此时留给她林家表妹,也不知道听了这句话的人能转出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来。
反正这话听在王夫人耳里就是元春不同意贾家姑娘住到她房里就是了。
等绯歌将小册子都念完,贾母和王夫人等人是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最后更是大哭一场后才算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