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歌见了,给小红使了个眼色,让人泡了杯蜜水给她喝。
就在黛玉喝蜜水的时候,宝玉凑上前,一脸笑的问黛玉有没有玉?
黛玉端水杯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大玉佩。
那是林瑜磨牙用的,往常都挂在黛玉身上,然后黛玉在拿它逗林瑜,在林瑜快哭的时候塞他嘴里让他用嘴唇咬着玩。
黛玉也不说话,就只指自己腰上的玉佩一边给宝玉看,一边垂眸喝蜜水。
心里对于自己这位表哥再次有了疏远的想法……她弟弟可不能长歪了。
黛玉这种敷衍的态度和偷换概念的行为其实很明显,但奈何宝玉不是个聪明的亚子,他顺着黛玉的手指看到了黛玉腰上挂着的那块极大的鸡蛋形状的玉佩,瞬间斯巴达了。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玉,然后再缓慢的抬头去看黛玉小巧精致的嘴唇,好半响脑子里都是懵懵的。
辣么大一块玉,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怎么在落草时衔着带出来的?
天呀,地呀,这世上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的人物呀~
黛玉哪知道不过一个敷衍的小动作就让宝玉想了那么多,她此时见宝玉不追问,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刚来就引着人家的哥儿摔那什么命根子,到底尴尬呢。
宝玉天生带着一股左性,他想了什么,黛玉想不到。但这荣庆堂里的主主仆仆却是心里明镜似的。
一个个忍着笑,也不提醒宝玉,只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因为那块玉忒大了,宝玉之后就坐在那里发呆了一晚上,连问黛玉有没有字都忘了。
不过转天在小书房,几人在这里说话读书时,宝玉还是问了黛玉有没有字。
因不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不等黛玉恼,绯歌就直接将压在心底许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宝玉,颦有蹙眉之意。你给林妹妹取字颦颦,是盼着她天天蹙眉?”顿了顿,绯歌深深的看了一眼宝玉,又一脸无语的继续问他,“姑娘家的字,一般都是家中长辈取之。取字时,都带着浓浓的祝福和期盼,盼她一生无忧,喜足长乐。到是你,不说你有没有资格给林妹妹取字,就算有,你却取这么一个字,是盼着她一生不快乐,天天皱着眉头长吁短叹?多大的仇哦,这么深的诅咒?谁叫一声‘颦颦’,都像是在完成某种诅咒似的。宝玉,你可小心了,回头叫老爷知道了,小心你的屁股。”
说完这话,绯歌又转头看了一圈屋里的姑娘和侍候的丫头,“今儿这话哪说哪了,谁要是敢传出去,或是以后再提起让老爷知道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也不管你们是谁家的,也不管你老子娘是不是能干有体面的,也别觉得我素日好性,就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绯歌这话还真不是对着屋里侍候的丫头说的,而是在变相的提醒宝钗和黛玉。
宝钗此时压根不知道绯歌提前给她和黛玉打预防针,此时宝钗能想到的是相较于自己的尴尬,黛玉更倒霉,直接被她们那不着调的表兄弟给诅咒了。
瞬间宝钗便对黛玉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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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谁能想到,宝钗和黛玉的感情就建立在同被宝玉坑的基础上呢。一时间二人的感觉迅速升华, 虽然还没达到无话不说的生死之交, 亲密却是实打实的。
宝钗博学强记, 黛玉满腹诗书, 二人都有管家和远行的经历, 又都有个不省心的兄弟, 和圈养在荣国府内院的三春比较, 能说的话题就更多了。
绯歌是这一奇迹的见证人, 一边看着她们俩好的跟现在那些上个洗手间都要手牵手的小学生似的,一边心里想着这二人什么时候会因为宝玉的第三者插足, 掰了。
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年入宫选秀的时间,绯歌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着。
富贵人家的小姐,日子过得舒心了,就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等回过神来,想要问问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时候,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几个月绯歌每隔半个月都会去一次贾代儒家。也不多呆, 只问一回生活所需和健康一类的问题, 有时连杯茶都没有喝便起身离开。
贾代儒一代酸丁, 从不正眼瞧绯歌。代儒妻对绯歌也看不上眼, 来了也不会多热情。哪怕这老俩口如今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绯歌出呢。
绯歌不愿意认祖归宗,又不认他们只亲近荣国府, 所以贾代儒夫妇自认对绯歌的态度没问题。
而绯歌也觉得这样的态度挺好的, 就是一场交易, 还是别付出什么感情了。
贾代儒早就不在族学里教书了,一把年纪,精力不济不说,他也真没什么本事教人家。毕竟自贾代儒接掌贾氏一族的族学后,贾家就没出过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你说贾珠?人家当初先是单独请过私教,后又去了国子监,所有成绩都跟贾代儒没关系。
而贾家的族学自贾代儒辞馆后,又换了两三个先生,最后在贾珍和凤姐儿这对半文盲俩口子的漠视下,几近停学了。
如今还不到腊月,去族学上了两天学的宝玉已经提前放了好几个月的年假了。
整日里除了在小书房厮混,就没旁的事可干了。
所以绯歌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个男丁就这么放在姑娘堆里养着,难道是家里的女儿还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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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绯歌如何想的,王夫人怕是因为贾珠的病逝,而对儿子读书有了什么心理阴影,这才如此放纵宝玉。
天下那么多读书人,难道个个都会读书读没了性命?
天晓得贾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病逝的。
哦,不是天晓得,是整个荣国府都知道贾珠最后是怎么没的。
这可跟读书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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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包括绯歌在内的所有贾家姑娘都陪着黛玉在小书房教林瑜说话。宝玉不耐烦这些,早跑得没影了。
周瑞家的端了个匣子进来,众人的视线便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姑娘们大安,姨太太让我给姑娘送宫花来了。姑娘们每人两只,剩下的两只是东府珍大奶奶的。”
绯歌闻言,先是挑眉笑了笑,然后眼睛不由在这间小书房转了一圈。
周瑞家的真是好福气,若没她收拾出来的这间小书房,怕是几个姑娘们还不能凑得那么齐呢。
说不定又要像原著里那样,被黛玉抢白一句,或是被凤姐儿记恨了。
绯歌没上前,只叫几个小姑娘去挑宫花。等三春和黛玉都挑完了,绯歌才对周瑞家的说道,“周姐姐拿着这四只宫花去给珍大奶奶挑,她挑剩下的那两只,麻烦周姐姐派个小丫头给小红送去。”
“姑娘何必多心,老太太拿你当嫡亲的孙女,一般的养在身边。再有她是嫂子,你是小姑子,理应你先挑才是。”绯歌这话一说,周瑞家的便以为绯歌在自谦身份呢。
“话虽如此,只她……”绯歌摇头,意有所指的顿了顿,笑容宽和,“我怎么样都好,就是怕姐姐为难。……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意我明白,姐姐的好意我也领了,只咱们关系好,总不能叫你为难吃落挂不是。”
话里话外都是凤姐儿脾气大,不好相处的意思。
而绯歌这话也不算冤枉了凤姐儿。
凤姐儿那小爆脾气宁荣两府谁人不知道呢。
她上无公婆管束,下无妯娌制约,唯一成年的继子还不蹦三尺高的不知所踪。
再有个把月前为贾珍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凤姐儿在宁国府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说不定凤姐儿一系还巴不得贾蓉死在外面呢。
有了儿子,凤姐儿的气焰更嚣张了。贾珍到是在家里被约束了一阵,不过听说最近又旧态复发了。
对于男人这种生物,绯歌哪怕没什么实际经验,但理论知识也是足足的。
不能管的太多,也不能太重视。你要若即若离,要心比他还野……他就反过来看着你了。
可惜这话绯歌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尤其是凤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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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姐姐从姨妈家来,可见到宝姐姐了?”周瑞家的觉得绯歌的话极有道理,也就不在劝绯歌挑花,而是捧着只装了四只宫花的匣子转身要走,却不想被黛玉叫住了。
“宝姑娘身子不爽利,正在家里养着。哎呦呦,宝姑娘长的标致,天仙似的,生病了吃的药都有大讲究……”周瑞家的长了一张巧嘴,还真将宝钗说的那个繁琐药方记下来了。这会儿子黛玉一问,人家直接开讲了。
抑扬顿挫,极富感情。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药是她亲眼看着调配的呢。
“那真真是巧了,若这一年没有雨水,那一年没有露水,岂不就配不成了。”迎春闻言感慨了一句,心中未说出口的却是对这种药方的怀疑。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说宝姑娘有福呢,得了药方的那一年,竟然就配齐了。”
“她们家是皇商,手上的铺子和下人多着呢。哪怕霜降这日这里没有霜,天下之大,总有有霜的地方。”惜春随手将宫花往旁边一丢,很不以为意的说道,“既是那么好,赶明我也配上一付熏屋子。这宫花我也不要了,你拿去让她可劲挑,全戴头上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