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是否失望和遗憾呢?”
郁璃皱眉,不懂他疑问的由来。
“那个时候,没有能够出现在您的面前……在您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能够出现,因为担心改变了历史……”
郁璃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没想到这个影响还在,甚至影响了眼前郎朗明艳的付丧神的状态和心情。
他像是在犹疑什么,就像他曾经的那样,感到了一丝茫然和无措。
“那不是,我的错吗?”郁璃摇摇头,“如果不是我遗忘了您,您也不会被阻隔在那一侧啊。而且,您也说了是因为担心改变历史了,毕竟是以守护历史为己任的刀剑付丧神,在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去肃清企图改变历史的审神者的刀剑付丧神,会有这样的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何况您也是出于担心我的原因啊,担心我因为历史的改变而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老人家不能因此否认……”三日月放下了茶杯,“我确实因此感到了一丝犹豫,为此错过了与您相握的机会。我同时,也是保护审神者侍奉主君的臣下啊。”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啊。”郁璃莫名松了口气,指尖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茶杯,“真是莫名的,神的职责与人的情感碰撞的疑惑啊。”
三日月宗近的开明与淡然,并不完全来源于他的看开,他太“拎得清”了,很多时候是在以神明的眼光俯视所有人,所以他冷静他自持,尽管包容又温和,但却始终给自己的心留下一份余地。
在神性和人性之间,他选择了神性,所以他的看开来源于他的“舍”,以神的宽容和无法掩饰的时空的纵横长将旁人的痕迹弱化淡去的选择,这就是他和鹤丸国永最大的不同。
鹤丸对于所有的事务,那些让他觉得惊喜和惊吓的事情是一种接受的态度,但三日月总是能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分明的状态,一个明晰地意识到自己与人类短暂的不可能的状态,他不会忘记自己身为付丧神的责任。
但当他心中的神性与人性冲突的时候,当他人性的情感和欲望占据了主导的时候……
他才会格外纠结。
“如果下一次,碰到了与你们职责违背的事情的时候,请不要大意地遵守你们一直以来坚守的规则做事吧。”郁璃坚定地看向他,“我作为一名人类,只能陪伴你们很少的一段时间,然而在更长的时间里,在付丧神作为神明近乎永恒的时光里,你们应当以自己的规则生活下去,而不是以我为标准。”
“所以,坚守你们维护历史的职责什么的,并没有错啊。仅仅是有想要保护我的念头,那就可以了。即使没有相触,三日月你的情绪,也有传递过来啊。”
“我又怎么会忽视您那种焦灼不安与担忧的心呢……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三日月笑了一下,玩笑地道:“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啊,一点其他的……贪心的情感,都没有吗?”
郁璃正沉浸在三日月想开来了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他渐渐浓重的眸色。
“有一点——”他好听的嗓音如歌般响起。
“什么?”
“我们刀剑付丧神,和其他的倒是有一些不同的。”三日月与她解释,“姬君您因为自己情况的特殊,大概对现世的真正的神明有更多的感触吧。”
“啊,是。我成为神社巫女,也并不是因为我侍奉了某位特定的神明,更多的是因为我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学会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尽可能地保护好玉石。”
“可是刀剑付丧神是有致命的弱点的,没错,神隐也好,所谓的永生也好,但当本体刀被破坏的时候,再怎么强大的刀剑付丧神也不会再存在了啊。”
郁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
“嘛,有形之物终将消逝。”三日月仰望天空的明月,神色中的笑意未少半分,“即使是我,也不例外,‘三日月宗近’的名声已经存在足够久啦。”
“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并未抗拒什么,能够在那之前挥刀战斗,也是一件非常圆满的事情啊。”
“那一刻……?”郁璃皱起了眉头,“濒死的感觉……并不好。”
出乎意料的,似乎有些消极的三日月坦然应下了她的话。
“是啊。不过现在呢,稍微还有了些其他的,更加期待的东西。”
“什么?”
“姬君以为呢?”
三日月宗近杯中的茶倒映了他下颚的弧线,漂亮又高雅,水波微颤,轻摇中荡起涟漪。
“三日月先生,能来本丸真的很高兴。”郁璃想了想,还是岔开了话题,避而不谈刚才三日月的问话,“在此之前,我对您的观感……还是有些复杂的。”
“哦?”三日月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毕竟曾听过一些,关于您的不太好的言论,像是……囚禁审神者什么的,而且您也知道,在很小的时候我也曾因为擅自触碰了太刀三日月宗近而受到了严厉的处罚,虽然尽力不想要迁怒不想要戴上有色眼镜去看待您,但是还是……”
“嗯?”
“然而您真的是个非常出色而有魅力的人!呆在您的身边会觉得非常放松,不知道用‘和老人家相处时的那种轻松感’来形容恰不恰当,但对于您的可靠性,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郁璃将目光从桌上的茶盏移到了三日月的面上,对他微笑了一下,才发现三日月此时眉眼含笑的模样总有股别样的韵致在。
三日月凝视着她的样子格外认真,一双璀璨动人的眼眸里只有她的倒影。
郁璃一顿,才继续道。
“能够一直被您包容着,真的很好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多为您做点什么,毕竟我是审神者不是吗?”
“原来,姬君是这样看待老人家的吗?这么相信我吗?”三日月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怎么看都非常高兴,也不知道他重点抓到了哪里去。
在郁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靠近,一把抱住了她,拥她入怀。
“在这之前,很早之前,就想这样做了呢。”三日月在她耳边嗟叹一声,像是格外满足。
郁璃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日月右手撑在郁璃那边的竹藤垫子上,左手轻轻揽过她。两人肩膀相抵,他将头微微搁在她肩膀,并没有给她太大的施力,除此却并无更多的接触的了。
想来他也知道夏日衣衫单薄,若是再靠近一些……
只是仅仅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他便能感受到她单薄的身躯和清瘦的脊背。
然而审神者的身材并不差呢。
想到这里,三日月宗近没忍住笑了一下。
“三日月?”
“嘘——”三日月埋头靠在她肩上,热气打在肌肤上让她有些不适,不由自主地就感到空气有些过分得惹了,他抬头,恰逢她不舒服地动弹,三日月宗近向她看去,鼻尖擦过她雪白的脖颈。
郁璃直直地对上了那双含笑的新月之眸。
他是如此专注地凝望着她,不愿错过她一星半点的表情。
郁璃向那双星空幕布一般漂亮的深海色天空看过去,只觉得那新月的皎洁月辉灼得她生疼,像是温柔的套索,轻轻地绑缚住了她,而她是三日月宗近手上最无力挣扎的小兽。
三日月宗近再度向她靠近,两人已是鼻尖相触。
郁璃连呼吸的能力都丧失了,她觉得被他大手掌握着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姬君啊……”
三日月的呼吸一点一点地缠上她的唇鼻,她闻到了刚才那入口清甜的茶香。
随后,他终于是打算放过她了。
三日月撤回了身,在郁璃稍微放松了一点时候,他轻笑着睨了她一眼,浓密的弯月眉毛扫过一个好看的角度。
他慢条斯理地伸手向腰带,郁璃的目光紧随着他的动作,只觉得紧张得不行。
然后,他解下了一个金色的流苏垂穗。
郁璃觉得脑子热得转不过弯来,就能木木愣愣地看着他再度靠近,伸手向她的腰间。
将流苏穗子系到了她的腰间,修长白皙的手指明明只是轻飘飘地点在了流苏的位置,郁璃的心却跟着一颤。
见他没有其他的动作了,郁璃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再度僵住。
看起来没有了别的打算的三日月宗近
却在她反应不及的时候——
一吻,轻轻地印在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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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人家三日月的动作,再看看本丸其他刀剑们,你们惭愧吗???
鹤丸国永:mmp [一个善意的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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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有形之物终将消逝,不过是在今日而已。”——这是三日月宗近的碎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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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贴出来也是因为觉得这是很表现爷爷性格的句子,
文里的爷爷有自己的故事在,因为同人二设的原因与一般的爷爷不近相似,
我也想因此引出一些思考,但毕竟笔力和思维深度有限,也不是三日月的专文,不好写太多,
这里磨了好久,反复修改找那种感觉,大家就稍微体会一下吧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