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两个现在已经不再一见他就发抖了:“功课都已经做完了,下午也跑了几圈。大老爷让人教我们打拳了。”
贾琏也道:“我学了七成,珠大哥哥连五成也没学会。”
贾政打量了两人一眼,别说贾琏小脸红润,就连贾珠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可见这习武还是有用的。笑着对二人道:“让你们习武,是为了让你们强身健体。再就是让你们知道知道凡事没有一日可成的。不过琏儿能学了七成,不错。珠儿不必着急,日日不放松,总能练会的。”
小哥俩都点点头,向贾政保证一定会坚持练习。贾政问道:“明日我要去庙里给你们姑姑求符保平安,你们去不去?”
能出门,对孩子们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守孝之后,轻易不能出门的小哥俩,觉得就是去庙里走走也好。不过贾琏问了一声:“那我们老爷去不去?”
这个贾政虽然在贾母那里驳了一回,可是贾琏问起来,他就不好再直接说贾赦不去话,道:“一会儿你问问兄长可去不去,若是去的话,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贾琏道了是字,三人才算别过。
出行之时,贾赦赫然在列。也是,谁不想在自己儿子跟前,竖立一个高大的形象。想是贾赦也要让贾琏知道,他也是关心妹妹的。
因要出城,四人坐了两辆车,两对兄弟各坐一辆。贾赦才在路上问起贾政为何要去为贾敏求符之事:“怎么不年不节的,想起求这个”
贾政将贾母昨日行事说了,只说自己也是求个平安。贾赦与贾敏感情平平,对她之事也不大感兴趣,只问:“邢氏说二太太把她送你的丫头都送回来了,为何?”
自然还是清流的理由,又被贾政灌输给了贾赦。听他说完,贾赦也叹了口气:“你先大嫂子家里何尝不是清流,来咱们家时也曾对我提起过清流的行事。只是那时老太太说动了父亲,怎么肯听。也是今天一个丫头,明天一个丫头地赏过来。倒让我落了个好色的名声。”
看来他对贾母也不是没有怨言,只是一个孝字压下来,嘴里又说不明白道理,性子又急些,说不赢就用东西撒气。让人看起来可不就是混了些。原著里原主住了荣禧堂,他气不过,才把那个通向主院的月亮门封掉的吧。
“兄长也别太过自苦,若是心下不安,不如今日一并给先大嫂子点上一盏长明灯。就是琏儿,也可年年让他来添些灯油。嫂子见你们父子过得好,想也高兴。”贾政只能如此劝说。
贾赦自此再不说话。等下了车,才问道:“怎么是天齐庙?我还以为是去家庙呢。”
贾政摇头道:“我正要与兄长说此事。咱们那家庙里,不过是几个尼僧,道行如何先不去说,若是爷们们去了就不象。何况那几个女尼,每日里穿房入户,说是道非,求布施,要香油的没完没了。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就是市井里的妇人,也比她们有廉耻些。”
想想原著里无论是水月庵还是馒头庵,都没做过什么好事,还不如从现在就除了,也省得万一贾琏再娶了王熙凤,又与人说官司。
贾赦点头:“也好,等回去与老太太说上一声,能蠲了就蠲了吧。那几个女尼,也由着她们自去。”
在人家寺庙门前,说着关了庵堂的事,总有些不敬。贾政道:“只是不再备那庵里的份例,再与那庙里说,从此不许再打着咱们家庙行事。让刘柱去顺天府里备个案也就是了。好歹也有些信众,何必坏了佛菩萨的香火。”
此时贾珠兄弟也已经过来,自是与贾政二人虔诚进香。贾赦又领了贾琏给他母亲点长明灯,嘱咐他每年不要忘记来添灯油。贾琏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明白地提起自己的母亲,看着贾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倒让贾赦有些讪讪,答应回去将他母亲的事儿讲给他听。
贾政对此算是喜闻乐见,觉得自己能让贾赦父子亲近,也算是一桩功德。贾珠在旁边也问:“那我们是不是也得给祖父点长明灯?”
一时贾赦与贾政都有些羞愧,各自夸奖贾珠两声,又让知客过来重新添了香油钱。又带二人观一回碑刻,看一回山景,尝了素斋,方才打道回府。
回了府,贾赦就邀贾政一起去向贾母回说一声,却让贾政以一天下来尘土太大,不如大家都回去洗漱一下,换换衣服,也免得气味不洁熏着了老太太。
开玩笑,原本他不同意贾赦一起去,就是打着好在车子上就把健康卡装进平安符里的主意。谁知道人家贾琏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在此事上落于人后,当面问出贾赦去不去的话,贾政也只好同意了。只是这就让他没有装健康卡的时间。
而贾母那里,本是今天就要把信送出去的,生生让他用求平安符的主意拖了一天。估计贾母要不是看在他是一心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份上,都不会同意。要是现在再不装,那可就真没有其它的机会了。
回屋借洗漱之机,先忍着心疼给平安符加了芯子,又把自己给林如海写的信带好,贾政才换了衣服来到了荣庆堂。现在贾赦住在荣禧堂,比起他住的西侧院离得近便,两个孩子又海参崴他那些事儿,所以他倒成了来得最晚的一个。
贾母打趣他道:“可是累着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想是自己歇了一会儿子。”
贾政忙道:“老太太这话就说得我无地自容了。按说该直接来拜见老太太的,只是我想着已经走了一天了,又是尘土又是香灰的,怕老太太不喜,这才回去换身衣服。谁知兄长比我更着急孝顺老太太,定要先见了老太太,也不等等我。”
贾赦难得听他逗趣,也跟着说笑一二:“倒不是我急着见老太太,是这两个小子,觉得今日自己做了一件大事,急着来与老太太讨赏呢。”
“什么大事儿?”贾母对孙子们一向比对儿子的脸色好,笑着问贾珠两个:“可是你们今日也去给你姑姑求符,要老太太赏你们不成?”
贾赦就道:“因我想起琏儿的母亲去了这些年,每年也不过是祭祀之时,琏儿才去磕个头。就让他给他母亲点了长明灯。不想珠儿竟能想着父亲,两个小东西商量着给父亲也点了一盏。”
贾母先还挨着个地夸了两个孩子孝顺懂事,知道追念先祖。只是再一想贾代善已经走了三年,已经葬入金陵祖地,可是府里也已经不是国公府,而是大儿子的将军府。自己如今心腹之人因赖家一事,消散怠尽,说出去的话,听的人多,行的人少。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第106章
贾母忽然自己哭了起来,贾赦四个面面相觑, 不知道所为何事。贾赦为长, 自是由他先问:“可是我们行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让老太太伤心了?”
贾母自是不能说, 是因为自己对这府里的掌控越来越弱而伤心,只好看着一脸担心的儿孙, 长出一口气道:“不过是想着我老了, 想事儿越来越丢三落四的,还不如你们想得周全。又是高兴, 又是难过罢了。”
别人不知道,贾政还能不知道贾母叹息自己老了是何意?只是两个孩子在这里, 少不得赔笑劝道:“我们就算是偶尔想到些, 还不是老太太日日教诲得好?人都说家有一老, 如有一宝。老太太只要在这里坐阵,我们在外头办事, 心里都踏实着呢。”
贾母少不得仔细看了贾政一眼, 心知自己这个小儿子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再想着他说的坐阵之语,心里不由一灰,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何苦白操了心还不落好。还不如自己只管乐自己的。
贾政也知道贾母是因搬到了荣庆堂,又没了心腹之人, 所以才心内生怨, 又道:“如今珠儿他们都大了, 过几日国公爷当日的幕僚就来教他们读书。倒是元春,还得求老太太多费心。”
贾母也知男孩子总要读书上进,贾政此时托她教养元春,不过是体贴她长日无聊,心下又觉得小儿子还是体贴的。忙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元春是有大造化的,我自会好生教养。”
贾政都想抽自己一下子,怎么就忘记这个老太太,才是元春进宫的始作俑者!少不得正色道:“老太太的教养自是好的,看敏妹妹就知道了。等元春将来有了人家,也如妹妹一样相夫教子,定会好生孝敬老太太。”
贾母眼神忽地闪了一下,看着贾政道:“你可是心里有了主意?”
贾政道:“自是如此。元春的生日不大好,有些人家就愿意在这引起小事上寻人的不是。所以还是给她早些定下的好。”
自己这些天来,对小儿子还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说他没有私心吧,他原来享受得比谁都高兴。你说他有私心吧,可是他现在又处处都按着规矩。再想想说是两个孩子给国公爷点长明灯,可真是两个孩子能想到的主意?难道老二真是让国公爷给骂得开窍了?
“罢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她的亲身父亲,自是由你做主。”贾母的心更灰了些。贾赦听得不明不白,不过老太太已经不哭,就是好事。又说些有的没的,四人才退出去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