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德》里说,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凯瑟琳站起了身,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并承诺:“若有一天我能前往那万人朝奉的圣城,定要在圣墓教堂为你祷告,万般罪孽,请仁慈的主宽恕。”
70:
他神识恍惚,思绪仿佛飘回五百多年前,回到耶路撒冷,回到西碧拉的身边。
第一次见面,西碧拉就一眼看出他没有信仰。
她身穿有着金线刺绣的孔雀蓝斗篷,戴着阿拉伯的同色薄头纱,青色绸面刺绣长马甲,腰间缀着白色系带。
典型的阿拉伯宫廷装扮。
蒙着面纱的她说话时语气显得有些高傲:“没有信仰的人为什么要来到耶路撒冷?”
他说:“我来找寻解脱。”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他:“若主给你传了福音,若你有哪怕一丝的真正相信主的存在,你就不会迷茫的来到耶路撒冷。”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是的,我虽然迷茫,却没有一丝的信仰。”
“为什么?”她不解,“在耶路撒冷,不论是什么人,都会有他自己的信仰,若你没有,那又是什么让你坚持着活下去?”
“我也曾有信仰。”他说,“我来自克里特,曾经相信宙斯,然后他让我堕入地狱,在黑暗里前行,于是我背弃了他,因为他,我时常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神\’的存在。”
71:
他曾站在圣墓教堂里询问那无所不能的主:“什么是神?”
主没有给他回答。
西碧拉在他的身边虔诚的祈祷。
他不去打扰,于是独自困扰。
后来,西碧拉告诉他:“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只求信仰他的子民走上正确的道路,这就是神。”
他说,按照这样的标准,世上又有几人能称为神。
72:
耶路撒冷动荡不安,战争与混乱将那座圣城包围。
所以凯厄斯问西碧拉:“耶路撒冷,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西碧拉生于耶路撒冷,长于耶路撒冷,见过它的安宁,也见过它的混乱,于是回答:“耶路撒冷几种信仰共存,所有信仰都追求着和平,耶路撒冷却仍然处于混乱,解释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的私欲。”
因为有了私心,所以信仰成了借口。
西碧拉看着混乱的国度叹了一口气,“凯厄斯,没有信仰的人,也有私欲吗?”
凯厄斯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如同你所说的,有了私欲人才会前行,可私欲也分善恶。”
西碧拉问:“那你的私欲是什么?”
凯厄斯将一个吻落在她的鼻梁,“我的欲。望,我的渴求,都是你,为了你,我能做出一切,若你离我而去,我的私欲便是恶,你与我相守,我的私欲便是善。”
73:
“传说,主的福音会随着赞美诗而降临人间。”
凯瑟琳憧憬的看向凯厄斯,她说:“公爵大人,我带您去听赞美诗,您也许会得到主的宽恕。”
凯厄斯摇了摇头:“我听过千万遍的赞美诗,也没有听到一点福音,凯瑟琳,我没有信仰,也不需要信仰。”
阳光愈发灼热,钻石般的光芒渐渐的浮现于凯厄斯的体表,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凯瑟琳,临走前,他再次吻上她的前额。
如同五百多年前他对西碧拉所说的一般,他再次许下了那句承诺:
“世界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而我能给你的只有爱与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作者有话要说:
莫得几个评论的日子感觉自己在单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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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74:
巴塞罗那的夏日午后炎热异常,皇宫空旷幽深,也还算阴凉,曼图瓦公爵寻了个外交的理由也留了下来。
因为各国外交,所以宫廷时常有舞会。
曼图瓦公爵却出人意料的表示不想参与。
“公爵,您难道不会跳舞?”凯瑟琳这样怀疑着。
凯厄斯摇了摇头,侧目看向花园处那一堆假装把玩鲜花的贵族少女。
凯瑟琳瞬间理解,她调侃道:“看来公爵您的魅力连阿拉贡的少女都不能抵挡。”
凯厄斯凑近半步,右手揽住她的腰,低头时眉目柔和,蓝色的眼睛仿佛泛着被阳光氤氲了的海上波澜,他柔声道:“凯瑟琳,你应该知道,我只想和你一起参加舞会。”
世上有几人能抵挡这位曼图瓦公爵的诱惑。
公爵不是什么明眸皓齿,肤白貌美的小少年,不似那些宫廷侯爵、富家少爷娇生惯养眉目娇纵刻薄。
凯瑟琳觉得,曼图瓦公爵的面庞是少见的凌厉,肖似温柔诗人的淡金色的长发并不显得他安分守礼,反而是有些极端的恣肆洒脱,他笑时似寒夜迎春,他怒时似末月寒冬,他似从来就不被拘束的鹰,没有人能将他掌控。
75:
她将他的手推开,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受不住他的诱惑,“曼图瓦公爵,我已经和英格兰的威尔士亲王订下了婚约,你和我的每一次接触都会让我觉得是在叛国。”
多么可爱的比喻,凯厄斯想道,“比起英格兰,法国和意大利似乎更能成为阿拉贡的完美联邦。”
“有什么不同呢?”凯瑟琳反问,“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然后努力的讨好他,促进两国和平,是法国或者意大利又有什么不同呢?”
凯厄斯将她的双手剪握,不容分说的将她揽在怀里,一字一句都昭示着他对王权的不屑:“若你来了法国或意大利,我定会为你掀了王廷,给你最尊贵的王后之位。”
他好像总是很嚣张,不屑王权,不屑律法,彼时,凯瑟琳还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觉得他骄傲自大,是没有经过思虑的随意许诺。
她叹息着退出他的怀抱:“曼图瓦公爵,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凯厄斯敛眸。
凯瑟琳说:“在宫廷,一见钟情只能断送一位又一位少女的未来,若您真心爱我,就请祝福我与威尔士亲王的婚姻。”
76:
他不悦的蹙眉,柔和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尊敬的凯瑟琳公主,我什么时候告诉过您,我是对您一见钟情?”
凯瑟琳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难道一直以来的情话绵绵都是假象?
凯厄斯附身在她耳边轻叹:“凯瑟琳,我对你是见色起意。”
话音刚落,凯瑟琳面上彻底挂不住了,本就白皙的脸庞渐渐染上绯红,耳根更是红的滴血。
“曼图瓦公爵,不得不提醒您,我才十三岁。”
凯厄斯用冰凉的手揉了揉她红透的耳垂,低声撩拨:“十五岁就能嫁人了,凯瑟琳,我说过的,我在等你长大。”
77:
最后拯救凯瑟琳的是侍女的通禀:“公主殿下,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女王在等您。”
于是她飞也似的离去,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凯厄斯垂眸低笑。
十三岁在阿拉贡确实是小了点,十五岁甚至也还算幼稚,但提美勒妮丝所见到的未来里,凯瑟琳在十五岁时嫁给了威尔士亲王。
婚礼数月后,她所以为的能够依靠一辈子的男人就撒手人寰,将她独自扔下,留在了偌大的英格兰。
“如果可以,”凯厄斯靠在柱子上看着身侧的提美勒妮丝说道,“我是真的想推翻英格兰王室。”
“你难道没这么做吗,”提美勒妮丝反问,她靠在长椅上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百无聊赖的回答道:“教会还有王室官员已经被你换了个大半,王室几乎失去了权利,推翻,不过是时间而已。”
78:
月亮渐渐的升了上来,气温也逐渐降低,皇宫里笙歌不断,凯厄斯在花园的罗马式凉亭里独自小酌。
杯盏是琉璃的,将琉璃染成血色的是并不新鲜的人血。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得不饮用这差劲的血液,提美勒妮丝则无拘无束的在巴萨罗那郊外享用着新鲜甜美的人血。
皓月之下,猩红的血液将他的唇瓣沾湿,他獠牙暗生,却只能忍下心中对血液的渴望。
“曼图瓦公爵。”
少女比徐徐清风更让人身心舒畅的声音打碎了月光的宁静,“您能陪我跳一支舞吗?”
凯厄斯转过了身,将琉璃杯扔在了花园里,舌尖拭去唇角血液,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看向她,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皎洁月光,“您的舞伴呢?凯瑟琳公主。”
盛装打扮后的少女满怀期待的看向他:“兄长有了新欢,于是将我置之一旁,公爵大人能不能陪我跳一支舞,这样舞会才算圆满。”
凯厄斯拦上她纤细的腰肢,谦恭而诚挚:“荣幸之至,我的公主殿下。”
79:
没有音乐,只有一地的银白月光。
握上那双比他小了不少的白嫩手掌,凯厄斯问:“你听过月光落下的声音吗?”
“什么?”凯瑟琳惊惑,“月光也有声音?”
“是的,”凯厄斯附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你仔细听。”
深邃的夜空中,银月拨开云层,朦胧的投下了无数的影子。
凯厄斯在她的耳边浅浅哼唱,宛若低沉悠扬的奥尔维琴曲。
凯瑟琳被凯厄斯揽着腰,踏着音符,翩翩起舞。
乐曲同舞步一同收尾,凯瑟琳的悸动、雀跃以及一抹可见的彷徨都落入了凯厄斯的眼中。
月光比皇宫纸醉金迷的灯光还要迷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