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毫无察觉面前人的用心,仗着黛玉就在身边,愉快地咔嚓嚓吃了下去。
“至日就要到了,到时候给瓜子也做个窝,免得被冻着。”
黛玉瞄过心语,视线往外面放去,扫过一棵颗挺立的大树,估量着哪一株正好送给鹦鹉好。
“那边的不错。”
黛玉顺着水溶的指尖方向看去,便将最右侧的高木收入眼底。
离寝室最远
还不用锁窗
特意选的
“想必瓜子也喜欢。”金色的字体晃动着,水溶将话头继续了下去,状若轻快地一弹鹦鹉翅膀。
原本埋头吞着糕点的鹦鹉回头瞅了眼,噔噔噔跳着爪子往后退,一直退到黛玉身侧。
“看来瓜子不喜欢。”黛玉语中带笑,安抚地揉揉鹦鹉。
她学着水溶之前的模样,伸出指尖弹了下面前的手腕,算是替鹦鹉“复仇”。
而水溶顺势勾住王妃的指尖,趁机将这个手都搂到自己手心中,五指交汇拉稳,“要看了才知道。”
水溶趁着黛玉还没开始移开手,话锋一转提起他事:“至日到的时候。宫中会有宴会,到时候其他人也会出现。”
他眼眸往下飞快地瞥过,主动提起早上的事情,“周贵妃这次又送人,那我们也送她一份礼。
“想必我八弟会喜欢。”
就不知道周妃喜不喜欢了
八皇子是周贵妃的二子,在之前被激地受伤、没能参加围猎后,黛玉倒是甚少见过。
这会被北静王一说,心头都挑起些好奇来,“是什么样的礼物?”
黛玉尾音上翘,手指在水溶手心动了动,略感兴趣地反问。
“到时候玉儿就知道了。”水溶挑起眉梢避开回答,又紧了紧手。
他将胡乱动弹的手指抓住,合起手心轻松地掌握全局,“其人之道还至其身。”
那几个人倒时就直接还回去
算是全了她一片心
场面定会好看
黛玉眸光转动想了想,张开指尖拍拍水溶,不理会对方的小动作,将手收了回来。
“至日可要准备些什么?”
这还是她首次以王妃的身份、参加宫中宴会,还被水溶提前暗示了事故的发生。
总是想做到尽善尽美才是。
“玉儿不必忧心,都有我在。”水溶跟着动作松开手,就势起身迈步过去。
他手上也一路跟随,最后将手指一点,正中鹦鹉羽冠。
“将瓜子准备好就行。”
还在啄着糕点的鹦鹉动作停了停,黑呦呦的眼睛往上抬了抬,扑腾一下翅膀就想飞走。
水溶一把就果断摁住,两只手合拢了护着鹦鹉,嘴角上翘,对它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表情。
“瓜子回来的正是时候。”
与其放在外面飞
不如收到宫中,还省得玉儿担心
鹦鹉张着嘴憋了半天,最后瞅瞅黛玉,声音凄楚地叫唤起之前被教的句子:“开心快乐嘎。”
黛玉轻笑出了声,一道起身将它从水溶手中解救下来,捧着颠了颠,“这次可要老实会。”
“到时候可有任务交给你,全靠瓜子出力了。”她语中带着调侃的笑意,将鹦鹉的羽冠揉乱。
红羽绿毛的鹦鹉垂头丧气,“开心快乐嘎嘎嘎。”
作者有话要说:北静王,名水溶,号鹦鹉杀手(bushi
*:和珅的法子,能在白天看到月亮。
第156章 冬至宫宴
至日之晨,北静王宫殿。
“将这些都给母亲送去。”黛玉点了几样东西。
思付着沉吟了会,她又嘱咐了句:“让明怡看好母亲。”
明怡也算是宫中的人,想必会比其他侍女懂得更多。
她手指抵在下颌,正在想还有没有差些什么,就见金色的字体从眼前飘落而下。
我走进来了玉儿都没有察觉
跟在玉儿身后
看看什么时候能发现
黛玉眸子转动,唇边抿起丝笑意。
她故作不觉地继续开口着,下一瞬便脚尖轻移,干脆转身。
然后一头就撞到一个硬绷绷的怀中,鼻尖径直对上赤裸结实胸膛。
黛玉只觉额前一酸,她半捂着脸,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王爷怎么靠得这么近。”
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吓一下对方,现在直接伤到自己了。
水溶动作迅速后退了一步还是被撞上。
他半是好笑半是心疼,小心地捧起怀中人脸颊,语带轻哄:“让我看看,可别把我玉儿撞坏了。”
“我下次离远些,来松松手。”水溶识趣地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引导着她坐到位置上。
在她面前微躬下身,一只手就能稳稳地扶住黛玉脸庞。
黛玉从酸疼中缓过神来,由着面前人反反复复小心地端详自己,眼尾挑起软声指责。
“王爷下次回来可要说一声。
“这次撞到我还好。若是下次撞到什么其他人,那可怎么办。”
“哪有什么其他人。”水溶身子前倾,将浓墨般的眉梢压低。
手上反复检查确定了没事后,视线往上移动到黛玉眼眸之中,压低的声音轻微上扬:“这次还是我撞得玉儿不成?”
“若是王爷先声,就不会靠那么近。不靠那么近,又怎么会被撞到?”
黛玉将前面的事情翻出来念了一遍,丝毫不惧水溶接近的眉眼。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话头都是振振有词。说到最后自己都要被逗笑出来,连忙鼓鼓脸颊稳住了。
水溶指尖禁不住顺势捏了把鼓起来的脸颊,在身下人水眸微睁之际连忙认错:“是,都是我的错。”
“下次进来一定和玉儿说一声,靠近的时候也要和玉儿报告。”
北静王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将手指停在半空中。
他眼眸一动,长而挺直的眉梢挑起。
近距离听起来,声音愈加地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我这会来和王妃报告一下,现在可以靠近吗?”
说着他还动了动指尖。这手指瞧起来宛若无害,修长而挺直。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双手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习惯于握长弓枪箭,能给他人无上的压迫感。
黛玉唇边微动,眼波流转,就侧侧头避开这个话题。
水溶一笑收手,也在位置上坐下。
他拉过黛玉已经拆了白纱的手,顺顺她长指道:“一会行祭天礼,只是在宫内,玉儿跟着我就行了。”
“那瓜子呢。”黛玉动动手指,曲伸之间划过另一人的手心,眼眸一眨带上了灵动的狡黠。
一早水溶就将瓜子带出去了,现在回来只有自己。
黛玉回想了下之前水溶说的“要送周贵妃一份大礼”,指的应该就是现在。
“瓜子为它的瓜子努力去了。”水溶语中饶了个弯,侧耳听了下外边的动静,顺着将黛玉牵起来。
他手中握紧,提起胸膛作出伺候人的模样,“请吧,我给王妃带路。”
黛玉莞尔,用了些力道将手搭在水溶手心,配合着他往前走去。
宫中祭天礼较为简略,在场的皆是皇亲。
自从围猎之后,黛玉甚少见过皇子们,这次算是见了个全。
大红毡拜垫铺上、燔柴炉起升烟,上香奠玉帛。
等到行完礼后,便是宫宴的准备。
皇子们行于另一方,女眷先到冬至亚岁宴上。
黛玉由着宫人指引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赤豆粥、黍米糕、馄饨肉团。席面上吃食全是小份精致,透着微微的凉。
她视线扫过周围一圈。
其他皇妃都已出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大皇妃。众人都是安静地坐在原地,并没有过多开口。
场面一时弥漫着静谧,连心语都甚少跳动。
等到后宫妃嫔通报而入时,才起了些喧嚣。
贾元春出来地较早,面上胭脂分外厚重,额上白白的,衬地唇边透出不自在的红。
小产之后她面色是掩饰不住的黯淡,手还习惯性地放在腹部。
林府没事、周家没事,只有我一个失去了孩儿
都怪府中药方,安胎药怎么能犯冲
蔚蓝字体一溜烟从席面划过。
黛玉举起酒杯略微沾唇,一瞥过将眼眸微抬,沿着心语撞进贾贵妃目中。
贾元春轻咬了下牙,过多的红染便渡到唇伴,带出一抹血色痕迹。
她手中下意识往腹部一顺,摸到平坦的肚子时怔愣了下,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最近可是有了喜?”
这句话横空响起来,听得贾元春身子一颤。
她循着声音望去,就见插金配金、浑身闪着金光的周贵妃被搀扶出来。
周贵妃扶了扶发髻的金步摇,施施然坐下。
她略微转动身子,对着位下的大皇妃笑道:“泽儿已经先报喜了,你最近可要好好养着才是。”
大皇妃脸颊泛红,款款起身颔首应是,又在周贵妃的一叠声中坐了回去。
贾元春飞快瞄过满脸喜意的大皇妃一眼,僵在腹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她头也逐渐偏低,将手缩入袖子中。
若是我的孩儿还在
这时候便是我出风头之际
怎么偏偏就没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