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笑后直接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侧:“这事事都推到夫君头上,可是你该为的?我也知道你们夫妻现在情份正好,可你也不能太过,不然有一日沈越不再如此疼你,你不是更伤心?”
“我,信蔼哥哥。”黛玉就算面对的是皇后,还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对沈越的信任:“蔼哥哥说过,不管外头有多少人议论,只要他信我,府中的人信我就够了。现在又有母亲给我撑腰,我更不怕了。”
皇后轻点点她的额头,很享受黛玉对自己的信任:“如今太后亲自开口,今日参加宫宴的闺秀们又都是重臣之女,诗集印出来之后,也就没人指责不守女诫了。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发现你就是静华先生,也可借这宫宴诗集堵了天下人的嘴。你说,沈越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黛玉怎么能承认:“再没想到太后能做序。他本想着借宫宴各位姑娘起个好胜的心思,有不甘没录入诗集的,要想着法儿自己也出一本,这样才算是把我隐过。”
“闺秀所做,不过感时之语,也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妥之语。且那些姑娘们家中都是不差银子的,印书馆也能多个进项,大皇兄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些。”
要不是这最后一句,皇后怎么会好端端的办什么秋日宴,还能说动太后出面做序?现在沈越一心编书,皇家印书馆的事不过出出主意,大事几乎都是大皇子决断。能给儿子多添些光彩,皇后才会这样积极。
黛玉回府后不由向沈越感叹:“皇后一片慈母之心,令人感佩。”只凭能说动太后一条,就不知道下了多少力气。
沈越对别人的事儿不大上心,他帮大皇子,是因为林家和现在的沈府,在别人眼里已经密不可分,那就只能推着大皇子上位,然后由着皇长孙接任。有着林如海与皇长孙的师生之情,只要林家后人不行谋反之事,三四代的安稳还是能保得住的。
他关心的是黛玉:“太后即说让你替那些姑娘们的诗配画,你总要与她们多走动一二。身子可能吃得消?”
黛玉不由睨他一眼:“你太也小看人了,这些年我的身子调理得当,哪儿那么容易就累着了?”
听她说自己的身子无碍,沈越才算放心。就算知道黛玉这些年身子好,可他还是经常把黛玉与原著里那个自小会吃饭便吃药的女孩联系起来,生怕累着她。
现在即是无事,他便与黛玉商量着怎么尽快的将那些诗作配图,还有书册如何排版、怎样装帧。黛玉有些犯愁:“不过是二三十首诗作,成册也太单薄了些。”
沈越一想有了主意:“不如你自己再设一宴,请那些作诗的姑娘们来府里,让她们将自己当日所用之典,涉及了什么故事都说出来,咱们如批注一样引到诗后,这样即有新意,成册后也不单薄。”
“这个主意好。”黛玉听了一拍巴掌:“恰好太太和母亲也想着相看,那些做诗的姑娘们颇有几个与询哥儿和宽哥儿两个年岁合适的。”
沈越便笑她:“当年超大哥的媳妇,你都先替老太太们掌过一回眼,怎么这次竟请两位母亲亲自掌眼?”
黛玉就有些失落:“那位顾侧妃与我不过两面之缘,却次次针对于我。我左思右想,只有穆婉对当年之事不满,向着顾侧妃说过什么,才说得通。有这么一次也就够了,哪敢再来一回。”
沈越觉得黛玉想的不无道理,那位顾尚书家的嫡孙,也就是顾清婉的兄长,两年前才中了进士,又没考中庶吉士,还是二皇子出面,才得了一个礼部的从七品官职。可是沈超现在偏又到了礼部,还因沈学士向皇帝讨情,已经升到了从五品,两人差别不是不大。
穆婉因嫉生恨,把当年自己没能嫁进沈家、嫁给沈超这个一看前途光明的青年才俊的原因,都推到黛玉身上,又想着顾侧妃好歹也是玉牒有名之人,要借她难为黛玉一二,也说得过去。
“别想那么多,现在两府本就交恶,你与她也没有什么交集之处。”沈越安慰黛玉。可是黛玉想着自己当日与穆婉相交一场,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到底兴致不高,连饭也不愿意吃,恹恹的睡下了。
沈越心疼得够呛,凭什么别人嘴贱倒让他媳妇难过得吃不下饭?自要将黛玉在宫里受气之事,向着几位皇子透露一二,意思很简单:你们不天天都以黛玉的哥哥自居吗,现在表现你们友爱妹妹的时候到了,别犹豫,大胆的上吧!
其实那一日皇子妃们回府,哪个不把这事儿向自己的丈夫提起?一来显示自己惦记丈夫之心,就算是进了宫也不忘替丈夫打听消息。二来也是给丈夫提个醒,这侧妃妾室之流,还是不要过于宠爱的好,不然进宫了还敢胡言,被赶出宫门,失的还不是皇子的面子?
别的皇子还要看看沈越会不会自己出头替媳妇出气,二皇子直接气的恨不能吐血:顾氏在他面前一向温柔小意,虽然皇妃也说过两次她对皇妃不敬,可二皇子只当皇妃是嫉妒顾氏得他宠爱,不够贤惠大度、无正妻的宽容。他就偏要再宠爱顾氏些,好让顾尚书更主动的替自己卖命。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进了坤宁宫后,当着皇后的面儿指责皇后的义女,那是她能指责的吗?自己这个皇子对沈越再有意见,对上那个林黛玉都得装出兄长之态,就这还怕人家不领情呢。
这回好了,顾氏直接让母妃给禁足了不说,皇后直接命她无旨不得再进宫。这样的惩罚,对一个皇子侧妃来说意味着什么,顾氏自己知道不知道?
自进了二皇子府之后,一向顺风顺水、二皇子妃都得避其锋芒的顾侧妃,在继淑妃娘娘禁足之后,又得了二皇子延长她禁足期限的惩罚。此事被有心人传出二皇子府,一时街头巷尾都是二皇子规矩严明、不循私情的传闻。
沈越与几位皇子都听到了这个传闻,全都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二皇子还真以为能偷梁换柱,把坏事变成好事?
要是与二皇子有些交情的话,沈越一定会亲自告诉二皇子:想得美。好在他没有这个机会,只能用现实教二皇子做人了。
首当其冲受到弹劾的,正是顾清婉的祖父,工部顾然顾尚书大人。弹劾他的竟不是什么文臣,而是驻守京营的守将,人家弹劾的内容也很简单:这一季本该是京营更换新式钢刀,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工部竟然还没能制造完成。
本来这事应该算到兵部头上,可是人家兵部有四皇子坐阵,直接就把矛盾推到了工部——兵部早已经明文照会工部,将各地守军装备更换时间协商好了,工部也在上头签字了,所以京营不找工部找谁?偏也有皇子坐阵的七皇子,竟不肯替顾尚书分辨一言,由着兵部直接把这屎盆子扣到工部头上。
原来这两年朝庭很是加大了炼钢的速度,对各地兵备,也是按着先边疆后内地再京营的步骤进行更换。京营本比别处更换的晚了,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工部竟没按期完工,上折子弹劾也没一人觉得不对。
工部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当今自然震怒不已,大朝之上将顾尚书骂个狗血喷头,直接罚俸一年,并言明只给工部半个月的期限,若是到时不能完成,那他这工部尚书就别干了。
顾尚书直接被弹劾懵了,这样的情况其实以前很常见,各地守军派员到京时间不一,或早或晚都是有的。怎么这京营就等不得直接弹劾起人来?可是人家有理有据,又是保证皇城安危的,他也只的捏着鼻子认下。
朝堂上参人与被参其实是为臣的常态,二皇子本未在意,想着下朝之后让顾尚书与京营节度使好生赔个情儿,下次别再动不动就弹劾人也就是了。
谁想这顾尚书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淑妃的父亲、一个因有个皇子外孙得了散秩大臣名头之人,也被参了,被参的内容是可笑的内帏不修!
然后就是二皇子另一个侧妃的外家,云贵总督被参私自提高税银火耗。甚至二皇子的几个侍妾,只要是家中有人为官的,也让人给一一参了个遍。就好象一夜之间,二皇子后院除了正妃以外的所有女人的娘家,统一了行动思路,都想着试探一下当今对二皇子的容忍程度。
事实证明,当今平日看上宽容,可对于挖自己墙角或是损害自己名声之事,容忍程度真不算高。大理寺、顺天府甚至连刑部都被当今点了名,查,一查到底,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非得在太岁头动土。
最要命的是,当今对几个儿子的姻亲关系了然于胸,下朝后直接让人从上书房把二皇子提溜到养心殿,问他知不知道那些人干的好事。
本以为父皇这个时候叫自己,是想起自己这个儿子、要让自己重新回朝听政的二皇子,听完当今愤怒的斥责之后,自然不能承认。就这也被当今给骂了一顿,然后又被一脚踢回上书房,让他继续读书明理去。
二皇子知道自己这读书明理的时间,又被无限延长了,心中悲愤可想而知。不过若只是顾尚书一人被参,他还能想到是不是沈府或是林如海替黛玉出气,这自己后院所有女人娘家被人倒腾了个遍,他倒不敢那么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