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几个转头看时,是一位并不认识的姑娘,就见她十四五岁年纪,梳了流仙髻,左耳处留一绺青丝坠了一粒浑圆珍珠,头上八宝三凤钗闪闪夺目,耳上明月铛熠熠生辉,配上明眸皓齿,琼鼻檀口,好一派富贵之气。
见黛玉她们打量自己,这位姑娘并无扭捏之态,由着她们看过,才向几人福了福身:“顾家清婉,见过各位姑娘。”
顾姓本不是什么大姓,能参加宫宴的黛玉只知道一家,那就是工部顾尚书家。听闻顾尚书比自己父亲还年长几岁,那么这位就是顾尚书的孙女了,也就是穆婉的小姑子。
黛玉等人也向顾清婉福下去,李自珍是个直脾气,站直了身子直接问道:“刚才顾姑娘说什么无风不起浪,又说什么言之凿凿,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
顾清婉似乎脾气不差,就算李自珍的语气不善,还是笑得温婉:“李姑娘请讲。”
李自珍道:“顾姑娘说的言之凿凿,是何人所言?”说完直直盯着顾清婉的双眼。
顾清婉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自是外头的人都那么说,群口烁烁言之凿凿。”
“原来顾姑娘所谓的言之凿凿竟无一据,也不过是人云亦云。”黛玉也向她轻笑一下:“这位李姑娘,是太医院李院正的族孙女,李太医一向与我忠安侯府交好,可两府也不过是年节走动,敢问顾姑娘,一年内可听人说过几次我们忠安侯府太医?”
“顾姑娘若是还不信,不防回府问问令嫂夫人,她也是与黛玉玉儿长处的,原来大家相交之时哪次玩乐之约,黛玉玉儿可病体不支没有到场过?”黛玉再次向顾姑娘抛出了问题。
顾清婉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刚才向黛玉发难,就是因为自己的祖父为沈越之能,回府后对自己的兄长越加严格,让她这个一向以兄长为傲的人心下不平。
而那沈越分明就是与林黛玉定亲之人,正好有人传言黛玉身子不好,她借机说道一二,也好让人知道那个沈越并非完美,竟然定下了一个病弱的妻子。
谁知道这林黛玉竟然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相较之下自己所言都成了虚妄。向四周看时,多是不赞同的目光,就是夫人们说话之处,声音也小了许多,显然是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情况。
咬咬牙,顾清婉再次端起温婉的笑意:“是我错会人言了,还请林姑娘见谅。”
李自珍还要再说,已经被黛玉拉住了袖口,只好不服气的别开眼去。黛玉也向顾清婉一笑:“谣言止于智者,顾姑娘如此明辨是非,何来见谅之说。”
这时殿外已经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姑娘们迅速回到了各家的位置,随着母亲或是祖母跪接凤驾。三呼拜毕,太后笑呵呵向着皇后道:“我老天拔地的不耐烦,你只管请诸位夫人们用好便是。”
皇后闻言笑着谦逊两句,才向内外命妇们致了辞,再高举金杯,向大家祝酒。所有人又都跪拜在地谢恩,然后方饮。黛玉心内暗道,难怪蔼哥哥不愿意让自己进宫,果然这跪拜便让人头昏。
太后不过坐了一刻,向皇后说了几句什么,便命大家自便,由皇后送至殿外。然后皇后归座,再次向大家祝酒。酒即三献,种种珍馐陆续铺排开来,诰命们也渐渐少些拘束,悄声与邻座之人说些闲话。
“忠安侯夫人,”皇后在上位上唤了一声,让窃窃私语的夫人们都闭了嘴,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贾敏身上,贾敏连忙起身,就要跪拜下去,皇后忙令宫娥叫免,然后笑向贾敏道:“前次请了你家姑娘进宫,谁知没说上几句话便散了。我倒怪想她的,今日可带进宫了?”
黛玉闻言也站起身子,向着皇后见礼。皇后便招手让她上前。贾敏微向黛玉点头,黛玉轻移莲步,真个仪态不凡。皇后一直笑看她近前,命宫娥送上矮凳,好与黛玉说话。
“上次就想问你,圣人说小沈大人的诗做得好,可惜只得了两句,要命你补全,你可有了?”
黛玉展颜巧笑:“沈大人的诗尽显男儿本色,黛玉闺阁之作与他的文风倒不相符,不敢狗尾续貂。”
皇后听了摇头道:“侈也太过谦了。不说林尚书家学渊源,就是沈太师也对你才学赞叹有加。”说到这儿向着下头扫视一圈,才道:“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因沈太师教导过她,就一直替沈太师守着心孝。”
皇后之言与贾敏刚来时的言语暗合,诸夫人们还能不知道这是在替黛玉出头?果然皇后脸色随后一整:“也有那样轻嘴薄舌之人,见林姑娘不出门走动,便传了些似是而非之言。林侯与夫人大度不与计较,本宫却是要计较一二的。”
说完便问黛玉可有人说她的闲话没有。刚才与黛玉一起的李自珍几个暗暗称愿,恨不得替黛玉说出顾清婉的姓名来。不料黛玉向着皇后笑道:“我与姐妹们一向交好,她们只有与我一起骂那传言之人的,哪儿会说闲话?”
皇后意味不明的轻拍了黛玉的手,回身向宫娥道:“刚才太后留下的东西呢?”将东西赏了黛玉,才向她道:“太后也知道小沈大人是忠心替圣人办差的,更知他待你如珠似宝,不好赏小沈大人,便赏了你。本宫不好与太后比肩,你别笑话。”
原来就东西竟是太后与皇后同时赏的,就算黛玉再大方,也被皇后说的粉面生晕,少女姿态尽显。底下人精样的夫人们心内都在想着怎样教自家女孩与黛玉交好,顾清婉却觉得自己似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般,后背出了密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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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场宫宴下来, 虽然有皇后撑腰, 贾敏与黛玉还是心神俱疲:皇后后来虽然也叫了几家姑娘说话, 却没再赏东西,大家可不就把黛玉捧到了顶头里?
这顶尖的人物可不是好做的, 若不是皇后已经表明自己知道沈越与黛玉的亲事,贾敏都觉得皇后是不是想捧杀黛玉了。等和林如海一说,林如海却不大在意:“太后那里, 是越儿给玉儿挣下的体面, 皇后那里嘛,”林如海自得的笑了一下:“却是为夫的功劳。”
贾敏不由嗔他一眼:“让女儿出这样的风头,老爷还觉得是功劳吗?”
林如海也不恼:“皇后这一出手, 别人自不敢质疑玉儿的教养才学规矩,也不能质疑玉儿的孝顺, 日后行事多了多少便利和底气,难道不算为夫的功劳?”
话是这样说, 可这盛名之累, 尤其是女子盛名之下种种不得已,岂是他一个男人能想到的?贾敏低下头,想着自家今年的年酒怕是要多开几桌了, 总要让黛玉实至名归才好。
正想着,就听林如海噗嗤一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因抬头不解的望向他, 就见林如海有些自得的在抚须摇头:“不通, 不通之至。”嘴里说着不通,面上的满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知道他今天宫宴一直带着沈越,能让他如此批评的也只有沈越,贾敏便疑惑道:“可是越儿又做了什么露脸的事儿,让老爷如此得意?”
林如海看着贾敏,由衷的笑了起来:“那小子把几位皇子都教训了,还得了圣人的赏,甚至说了要让越儿兼侍读学士之事,过了年去给皇子们上课呢。”
沈越今年才刚升了五品,这侍读学士可是四品,难道圣人又给沈越升官儿了?就算贾敏长居内院,也知道这升迁过骤不是什么好事:“越儿才多大,如此升迁可不要招人忌恨?”
林如海摇头:“圣人倒没升他的官儿,不过是命他每五日进宫给皇子们讲一讲格物之理,任侍读学士之事无侍读学士之职。”
贾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面上也现出喜色来,这样只要沈越按部就班的教导皇子们,不光与皇子们有了师生之实,将来升侍读学士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实话,一向喜书雅静的贾敏,虽然享受了沈越格物带来的好处,心里还是觉得他去工部天天泡试验场怪可惜的:如此有才干的女婿,正该与闺女赏风赏月,天天灰头土脸的实在会让人少了兴致。
若是沈越重回翰林院,那贾敏想象之中女儿的生活便更完美。
只是她很好奇,沈越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宫宴之上教训皇子?林如海听她问起,还是忍俊不禁,好一会儿才给贾敏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