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不行?”
泽田纲吉整个人都不好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经常出现这种不太好的情绪,归根结底他当上彭格列十代目以来,面临的事情实在是非常的一言难尽:
“不是我觉得你们不行,你们开跨国连锁都没问题,重点是……你和云雀学长啊!”
“……哦。”
凛反应平平。
她绝对不会是听不懂,而是单纯的,没有特别的反应。
泽田纲吉:“……”
哦??
“既然如此……”泽田纲吉现在的心情极其难以形容,他秉持着身为一个好上司的原则——虽说这两个人一个并不是他的手下,另一个绝对死活不承认会是他的手下——怀抱着夹杂八卦与不解的担忧心情,问出了目前为止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和云雀学长……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呢?”
“?”
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
你们几年前第一次在总部见面的那种气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了,以为现在“不明所以”就真的无事发生了么!
泽田换了个问法,更加具体:“一年多以前的圣诞夜——对,就是骸差点和云雀一起炸了总部十三层的那一年。”
肯定了凛带着同情的无声询问,泽田在外人面前还能够维持的首领威严与稳重终于卸下,他身上的气势日渐沉稳,到底还是年纪轻,残存着少年时代的部分特质:“我以为你们那次就是在一起了。”
“那次是去说清楚了。”
凛对这个话题并没有显得特别抗拒或回避,“他接受不了一些事,我们就算了。”
她对云雀坦白了过往种种,包括她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凛认为这是有必要让云雀知道真相的重要一环,他也有权知道。
其实那天晚上,凛都要以为云雀和她会在一起了——如果不看云雀平常那肖似战斗狂的表现模式,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许多方面被特殊对待了。
云雀听完以后,凛的这种“以为”预感就迅速的消散了。
“那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这个问题,凛也无法确切回答。
她长达三秒钟的迟疑,与素来敏捷聪颖的形象已经是不符。
云雀便打断她:“不用了。”
“——我不是那个人。”
他就这样决然又高傲地,将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自己完全地割裂开来。
泽田安静了一小会儿:“云雀学长是在意十年后的他自己?”
“嗯。”
凛应了一声。
这件事原本是只有她和reborn知道,梦境里面来去自如的六道骸都不知道,泽田知道是意外,reborn身上的诅咒解除后,他的身形与身体状况都发生了改变,经常不在意大利,对于凛来说,泽田的意外知晓,算是她难得可以一起聊聊这件事的人。
泽田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很难说清楚,非当事人不能体会。
凛抓了一把小弹珠在手里玩,这是蓝波遗留在泽田这里的,泽田一直放在桌上的方形储存罐里。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我无法全副身心的感情。”凛简短地做出总结,思索了一下,随口说,“……再过两年,他好像就是那个‘十年后’了。”
好像突然明白,“十年后”她为什么会和云雀坐在茶室里看文件了。
泽田感觉不对:“难不成……云雀学长是要等到两年后?”
“他没那么说,我估计他现在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凛莹润的指尖夹着一颗弹珠,她随手抛上抛下,准头好得可怕,次次都落在掌心的同一个位置,手腕更是纹丝不动,没有偏移过位置,“只是突然想到时间过得还算快——与其说我,十代目大人,京子小姐收到的项链还满意吗?”
是她在英国的时候,泽田托她去买来的,当然是送给心中多年的女神。
猝不及防被调侃,从凛看好戏的语气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泽田连忙艰难打住,迅速将手下的文件签好字,递给凛,一并伸出手:“运输业的合就这么定下了,合作愉快。”
凛噙着一抹笑看他。
泽田叹了口气,却跟着笑了:“作为报答,我请你吃饭。”
“谢谢你的帮忙,凛。”
“不客气,请客就免了。”
凛站起来,握了下他的手,“合作愉快。”
-
凛从首领办公室搭电梯往下,十三层时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大概有五个人。
没记错这层应该是情报部门。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站在侧边的骸。
凛贴心地帮忙按着开门键,但除了骸是一派从容地走进来,其余所有人都笑容可亲地没有动过。
“……你们不进来吗?”
正好骸一步迈进来,大概是为了给其他人腾位置,站得离她比较近,男性的气息与身高优势所带来的微妙侵略感一同袭来,凛面不改色地发问。
门外几人异口同声:“不了不了,我们是来送骸大人上电梯的。”
凛:“……”
她松开了按着电梯开门键的手,带着与门外那群人毫无二致的可亲笑容,转过脑袋对上骸等候多时的视线:“骸大人的光辉照耀意大利。”
“kufufufu,多日不见,你花言巧语的功力看来没有丝毫减退。”骸已经比凛高太多——这让凛时常腹诽少年时浸泡的营养液怎么没能限制他的身高发展。
还是说……
凛看着骸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考究,藏着思量。
骸:“你在看什么?”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凛语气考究,措辞严谨,“顺便一问,骸,你在你的身高上用了幻术么?”
骸:“……”
凛:“就是你经常标榜的‘顶级幻术成现实’的那种?”
骸唇角的弧度像极了锋利的刀刃,这个笑容也是阴森森的威胁十足:“你想去三途川么?我想你或许想去观赏美景。”
凛声音弱下去:“心虚者总是如此大声。”
骸:“我要是辩解,你又要说——不断辩解的人总是在欺骗自己?”
凛恳切地点点头,神色感动:“不愧是我的心灵之友,骸,虽然你总是明白所有的道理也死性不改。”
“……”
骸的太阳穴又开始欢快跳动了,哪怕是年纪渐长,凛那随时随地气人的特长你总是能在他身上毫无阻碍的发挥,以至于某次库洛姆提醒他“凛好像也只对您这样”时,骸发现自己居然可悲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可言说的隐秘欣喜,“你的成语使用——”
凛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
‘稍等。’
凛朝他比了个手势,同时接起电话:“云雀?”
骸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眼前就是折射镜面的材质,能从里面看到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情景,凛的脑袋刚好到他肩膀,骸曾经拥抱过她,也能更清楚地知道,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更能完整地将她藏起来。
“嗯,已经签好了。”
凛举着手机,说话时姿态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但仅仅只是“因为接入云雀的通讯而中止了和他的交谈”这件在逻辑上并没有任何错误的小事,却让骸内心一阵无法抑制的不快。
凛听着云雀的话:“那份文件啊,应该在你书柜的第三层……”
她感觉到身边人气息的靠近。
因为是熟悉的人,没有立马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同样朝前的映射看去——她的头发有一缕乱了,骸正轻缓地伸手帮她抚平。
凛的视线在那道映射中与骸不期而遇。
骸低低地笑了声,嗓音微沉,音质太好,好似在心底也引起了一阵共振。
“头发都乱了,你刚才是有多急?”
仔细听,这话中的笑意也藏得不够好,亲昵的意味更不用说。
“还有……”
电话那端,云雀的声音戛然而止。
凛奇怪地看了骸一眼,侧了下脑袋,问:“还有什么?”
“……”
云雀静了静。
凛蓦然有种他要挂电话的感觉——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云雀高傲太过,连凛有时候都需要事后回想,才能推敲出来他到底那时候是为了什么生气。
云雀却用那清凌凌的嗓音,稍显突兀地说:“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了?”
凛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骸,确认这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幻境。
“今晚一起吃饭吧。”云雀好像有点不高兴,但不是具有威胁性的那类,而是偏向于……更容易哄的那一类,“是你会喜欢的餐厅。”
凛对他还是颇为了解的,觉得这话不太像他的风格,因此没有一口答应:“材料提交顺利应该会有空。”
云雀:“嗯。”
挂断通讯。
凛直接了当的问骸:“你刚才没有用幻术吧。”
“云雀对你说了什么?”
骸很快意会。
“说了感觉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凛收起手机,自然没有随口将云雀的原话说出来。
雾守和云守不对盘。
这在彭格列甚至意大利区域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早年还经常为他们之间的互相打斗出各种维修费,一度让泽田抱着账单发出了“骸你要不要回复仇者监狱旅个游”这样神志不清的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