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剑绷着脸坐了两秒,沉声道:“我们觉得原来的计划就很好,你们呢?”
蜂须贺无声舒口气,一期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唇角的一丝遗憾。
“那就按之前的计划来。”
蜂须贺一锤定音,B栋一楼的空房间和A栋二楼的空房间有了归属,再说得深一点,这两个房间的归属权就此在三个刀派间成为定局,锁死了,如果其他刀派的刀想要这两个房间,三个刀派会共同进退,击退觊觎的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蜂须贺脸上有了笑意,他转头问今剑,投桃报李:“你们对我们楼上的房间有没有想法?”
他可以说的委婉一点,可以说的含蓄一点,但依他蜂须贺的性子,才不喜欢那种别扭的说法方式。
他们台前台后争房间争得鸡飞狗跳,撕了无数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住得离主人近一点!
现在,一楼房间分配完毕,A栋二楼也分出去了,B栋二楼自然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选择。
今剑和蜂须贺相处了好些日子,对他直白的问话不以为然,更知道他是在帮他,不过……
“随便。”
这两个字一出,不仅是眼神交流了数次的蜂须贺和一期,就连坐在一边当壁花、当一期的拉拉队队员的药研和五虎退都诧异的看过来。
他说了什么?
四个人的想法空前同步,这之中五虎退的城府是最浅的,再加上他对今剑好感度比较高,脸上的疑惑一目了然。
你不给兄弟们占房间了吗?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今剑就猜到其他人的反应,但看到五虎退真情实感的疑惑,他的肝还是痛了一下。
再早一点,在三日月跟他说不要争后续房间分配的时候,他的肝就开始痛了。
“为什么?!”
今剑的震惊比蜂须贺四人还要真实。
三日月头上戴着黄色的粗看有些搞笑的头巾,但他这个人不搞笑不说,行事手段兼具雷厉风行和柔婉低调,眼光深远,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喝茶偷懒逃内番除外。
在三日月心里,争兄弟们的房间归属没有意义?今剑冷不丁想到。
大气从容的青年莞尔,蜻蜓点水般说:“等他们来了,自己选住哪里。”
意思是,这件事儿到这儿可以结束了。
但今剑不明白,明明十几分钟前三日月才在主人面前强势的拿下B栋一楼的房间,现在又为什么这么不在意其他兄弟们的房间?
今剑脸上的茫然太明显,三日月无奈地提点道:“现在定下的房间分配,以后会永远一成不变?”
轰隆。
刹那间,如同一道闪电劈进脑海,今剑终于明白三日月藏得又深又肆无忌惮的念头。
他们不需要争这一时,要争的,应是主人的以后。
但就算这样,依旧不能抵消今剑对放弃当下分配权的悔痛啊!
但他都答应三日月了,他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三条不参与房间分配的后续讨论,你们做决定就好。”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肝,今剑嘶着牙说。
“如果岩融他们来了……?”蜂须贺问。
“他们自己找房间住。”今剑麻木地回答。
“第二届宿舍分配大赛”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突然。
当今剑说出“三条放弃”后,大赛很快落下帷幕。
蜂须贺揣着一张若有所思的脸走了,达成目的的他其实并不在意头顶上住的会是谁,反正他隔壁住得是浦岛就行。
没人想和一期争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能抢到B栋二楼,甚至三楼的使用权。但从今剑的举动中察觉到异样,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放下争夺的想法,拉着药研和五虎退走人。
三刃走到宿舍楼A栋前,停在楼梯口。
“你们先上去。”
突然,一期对弟弟们说,“每人一个房间,二楼具体想住哪儿随便选,选好后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出阵。”
两刃说好。
一期又说:“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互相帮助,实在不行,我回房间前会先去你们窗外看看,如果有需要,可以开着窗。”
将弟弟们的事情交代好,目送他们上楼,一期在深沉的夜色里站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近侍房间前。
“叩叩”。
清脆的、不引人注目的敲门声响起。
两秒后。
“有事?”房间门无声的打开,蓝发青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和餍足。
餍足?
一期眼神一闪,嘴上四平八稳地说:“三日月桑你才来,我想你可能不太熟悉周围的东西,以及主人的一些习惯,需不需要和你说说我知道的信息?”说着他好像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当然,过去我基本没怎么担任主人的近侍,知道的可能没有今剑多。”
三日月面上笑意融融:“那就麻烦一期桑了。”
两刃友好的进了近侍房,直把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今剑吓个哆嗦。
呜呜,一个心思深沉的三日月就够他受的,又来个行为诡异的一期,两刃凑一起,他是该担心三日月找一期的麻烦,还是担心三日月被找麻烦?
想了半天,今剑最后低着头看看自己又细又小的手指,破罐子破摔。
就他的脑子,百分百斗不过大佬们,大佬们的恩怨情仇,他还是别费心思想了,最多跟在三日月后边看有没有他可以帮忙做的。
屋外,今剑定下了日后的相处方针,屋内,一期不动声色的扫了圈基本没有变化的近侍房,笑着问:“三日月桑没有带自己的东西过来?”
三日月道:“我只是帮今剑替一晚,太麻烦的东西带过来明天还要拿走,就直接懒得拿了。”
一期顺着说:“也是,衣物还算轻,如果是别的东西,从自己房间拿到近侍房,再从近侍房拿回自己的房间,一来一回可不麻烦吗。”
三日月:“是啊,不仅对自己麻烦,如果不小心遗漏点儿个人物品,对下一位近侍也是件头疼的事。”
一期:“可不是。”
两人和谐友爱的寒暄了会儿,一期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到房间里一个格格不入的物品。
“三日月桑你去了手合室?”
一期在宿舍楼的设计里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闭着眼睛默出普通房间的摆设、家具的位置、器物的颜色完全没问题,至于隔壁那放在他心尖上的主人的房间,更是经过了他和蜂须贺的全程讨论,亲手设计。
他敢保证,他和蜂须贺比现在的主人还要熟悉自己的房间,以及这间他们心心念念争抢了数轮的近侍房。
他一眼看见近侍房里多出来的在设计中没有的东西,而且三日月也没有掩饰。
“这是制式刀?”他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说,“手合室用的训练刀?三日月桑你把它带出手合室了?”
三日月转头看了一眼被恭敬的放在房间中央茶几上的刀,语气上扬:“对。”
“训练不急于一时,天色太晚,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期只字不提手合室的规矩,比方说“不得擅自把制式刀带出手合室”、“不得在手合室外使用训练刀”等。
至于更严肃的规矩,“不得在手合室外切磋”?
“你找长曾祢桑切磋了吗?”
没有参加“第二届大赛”,有时间和三日月对练的人,只有可能是他。
“没有,是我自己想提前看一看手合用的刀。”三日月温声道。
一期笑呵呵的跟三日月说了下不要在手合室外切磋,心下遗憾。
最严肃的规矩没有违反,那么其他规矩可以通融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三日月先向一期道谢,多谢他提醒,然后才说:“是我心太急,我想着饭后反正没事,”今晚住近侍房,当然不需要怎么收拾东西,“直接在手合室里寻了把刀,请主人再加工,加工完,又一时间舍不得把它放回去。”
半个小时前。
三日月细细嘱咐完今剑,转身想都没想,直接跨过千山万水(?)跑到最前面那栋有手合室的楼,一头扎进塞满了刀架的展示厅。
透明的玻璃里,按刀的长度依次陈列着铺天盖地的刀剑。那刺目的金色,差点儿闪瞎摸索进来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的三日月。
默默把手覆在眼睛上,适应了一会儿,三日月才继续往里看。
主人喜欢金色?
见微知著,三日月从这些金色的没有灵性的刀剑上得出这个结论,而后想到自家或绿或紫的兄弟,最后想到唯一能和金色沾点儿边的小狐丸。
嗯……大家以后加油。
三日月毫无诚意的在心中默念一遍,接着沉稳的选出了和他本体最接近的一把刀。
揣着这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的刀,三日月脚步沉静而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走。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越过两栋楼,站在九央房门口,三日月轻敲三下门。
“谁啊?三日月?进来吧。”
九央看见三日月的脸,二话没说放他进来,然后才问:“什么事?”
三日月从怀中取出金色刀剑,唇角漾着真实的笑意:“这是我选的训练刀,请主人帮我稍微加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