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挥手让店小二准备酒菜端上来。把筷子桶里的筷子抽了一双放到皇帝跟前,“我们家也是这样,来了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还有好多是以前没听说过没来往过的人家。”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贾琏也不藏着掖着。“怎么样?人家求到你跟前,这事儿你敢接手吗?”
皇帝赶快摆了摆手,眼睛往四边看了看。因为这里是包间,周围没什么人,但是担心隔墙有耳,皇帝招了招手,让贾琏把耳朵凑过来。
“这事儿千万别插手,我们家江南的掌柜给我来信说是圣母皇太后的族人状告甄家毒杀皇亲国戚,皇上的亲外祖父和舅舅被毒死了。”
贾琏倒吸一口冷气,“真的?”
皇帝点了点头,“听说白大人和颜驸马两个人准备开棺验尸,听说奏折已经送到京城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批复,那就是皇上的事儿了。”
“开棺验尸!!!”
贾琏捂着自己的嘴,把自己的惊讶表情收了收,“这不可能……我跟你说,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怎么能让大家开棺验尸呢,别看是驸马跟白老大人上的折子,就是太子爷上折子了,皇上也要一顿大骂。”
皇帝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口站着的侍卫拦住送饭菜的店小二,把嘴闭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端着饭才进来,把饭菜一一放到桌子上之后,屋子里面没其他人了,皇帝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莲藕塞到嘴里嚼完说话。
“皇上怎么想是皇上的事情,这件事也正好说明了江南风高浪急,咱们这种小虾米别掺合在里面。”
贾琏点点头,拿着酒壶先给皇帝倒了一盅酒,又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两个人先干了一杯,“崔兄弟这话说的对,跟那些老大人们比,咱们就是小虾米,不管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这会儿斗得你死我活,咱们要是掺合进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
皇帝又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我还好,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卖布的,那些人来了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再把人好好的送出去,只要不应承这事儿就行了。
我们家的亲戚没人敢在我跟前说这话,家里面也就太平一些。不像你们家,你们家亲朋故交满天下,祖籍又在金陵,这个时候说不定门槛都已经被踏破了。”
贾琏点了点头,“今天甄家的人来了,说是他们家的二爷被驸马逮着了,想让我们家进宫求求贵妃娘娘,请娘娘给我皇上跟前的求个情。”
皇帝摇了摇头,“我都没有听说皇后娘娘张嘴给这些人求情,贵妃娘娘更是张不开嘴了。”
“那是因为我姑妈家没这么多糟心亲戚啊。我给你算算,我姑妈家都有什么亲戚。
先说我们家,只是跟我们家现在不来往了。还有就是他们家前头老太太的娘家,但是这家亲戚在西北做官呢,人家跟江南又没牵扯。
再前头的侯府太夫人娘家,听说是因为那家分家不均兄弟失和,最后不知道怎么弄的,二十年都没来往了。
再有我表弟的老丈人,在西南山沟里当了20多年的县令,这位可是个神人,逢六逢五在衙门里面给百姓看诊,夏天雨水多了带衙役去挑泥沙加固河堤。就这样我表弟娶他们家姑娘的时候,我姑父说他们家的姑娘是下嫁,林家高攀了。
就是我姑丈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们。那群人我是知道的,我见过他们,个个都爱清高,能当官就当官,当不了官回去教书,懒得教书的人就去混一个名士。要是让他们去贪个钱这些人自己就受不了了。
所以也没人跑到我姑妈家去说情。既然没有这样的人,那皇后娘娘肯定耳根子清净了,耳根子清静了,自然就不会找皇上递话啊。”
皇帝点了点头,用一种让贾琏觉得牙酸的口气说,“还是皇上会娶老婆呀。”
“那是皇上,你在这里乱发什么感慨。”贾琏提起酒壶又给皇帝满上,“喝酒喝酒,别说这些糟心事了。”
皇帝喝了一口酒,用一种万分惆怅的语气跟贾琏说,“我心里面有一件烦心事,平时也没法跟人说,今天遇到了你就唠叨唠叨。”
贾琏放下酒杯,“什么事啊?你还有烦心事吗?我觉得没啥事能让你烦心的啊。”
“有,我觉得我小儿子长得不像我……”
皇帝这么说,贾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会儿他怀疑他崔兄弟头上已经有了青青草原。要真的是这样,他肯定要帮他亲爱的崔兄弟讨回这个公道。
“你怎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
“还要有证据吗?我儿子那张脸我天天看,跟我老婆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要是个女孩子往后肯定漂亮。
可惜是个男孩子,以前还觉得我老婆的肚子争气,一个接一个生的全是男娃,现在好了,想要个姑娘就没能称心如意。你说我儿子要是长得丑一点我也不说什么了,偏偏眉眼鼻子嘴长得和我老婆一样。”
贾琏觉得没意思极了,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想了想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再一次灌了自己一口酒。
皇帝看他接二连三的喝了好几杯,想了想自己在他跟前抱怨儿子男生女相确实有些不对,“你少喝两口……上次给你介绍那大夫怎么样?人家说什么了?”
贾琏叹了一口气,“药也吃了,怎么就不见个效果呢。难不成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婆娘以前做的损阴德了。”
皇帝想点头,但是考虑到贾琏已经悲催到这种地步了,还是决定不打击他了。
“福气这种事很难说,你看我们家那口子,她真的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她生的那4个小子,个顶个的聪明……”
贾琏站起来,抱拳告辞,“崔兄弟你慢慢吃,帐我已经结过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皇帝赶快拉着他,“不说了不说了,咱们两个今天谁要再说家里面的事谁不是人,坐下坐下坐下,好几天没见面了,也该好好的喝两杯。”
贾琏又重新坐了回来,两个人在灯下又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皇帝跑到宫外边喝酒去了,琳琳陪着西太后说了半晚上的话,琳琳这个时候也理解西太后的彷徨无奈,娘家的人被人毒杀了,只有开棺才能拿出证据。开了,让死人不安宁。不开,全家惨死冤屈一直得不到昭雪。
昨天皇帝就来问要不要开棺验尸,西太后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把这个选择交给了皇帝。
以西太后对儿子的了解,江南那里肯定要开棺验尸。所以昨天没有睡好,今天又没有胃口吃饭。整个人颓废的打不起精神。
琳琳已经在这里陪着西太后说了一天的话了,看着西太后躺下去睡着之后才从西太后的宫里回到甘露殿。
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四个儿子都在大殿上面,麒麟怀里抱着獬豸,还要再腾出一条胳膊搂着邹吾。白泽坐在他们对面,兄弟四个不知道在说什么,正对着哈哈大笑。
琳琳回去之后四个儿子赶快站起来。
尽管浑身都觉得疲累,琳琳还笑着问了一句,“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白泽就回答,“说小舅舅和大哥两个人作诗的事儿呢,今天在那些博士跟前,他们俩连一首打油诗都没哼出来。结果咱们家邹吾一鸣惊人,刚才做了首诗,我们都觉得不错呢。”
邹吾努力挺了挺胸膛,不用特意表现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得意的表情来。
“真的吗?”琳琳也觉得有些意外,赶快蹲下来,把邹吾搂在怀里,“咱们邹吾这么能干,比你大哥和二哥都强多了。”
邹吾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向着大哥二哥,还有大哥怀里面的小弟弟一块瞟了一眼。
麒麟抿着嘴,“那是,咱们家就五弟聪明,大哥也是甘拜下风。”
白泽接着说,“我是不如五弟,五弟比我都厉害呢。”
这下好了,邹吾更神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时候已经成了神童了呢。
作为今天做出诗来的神童,邹吾成功地挨着母亲坐了下来,连刚出生没几天的獬豸也没打败他,獬豸这小家伙还委委屈屈地躺在大哥怀里呢。
麒麟和白泽就故意逗邹吾,“五弟这么厉害,跟大哥和二哥说说,你是怎么学的呀?”
邹吾还在得瑟当中,“也没有特意学,就是读了几首诗就学会了。”
麒麟忍笑忍得很辛苦,白泽的脸上稍微露出了点儿好笑,觉得弟弟装的太过分了。
接着说,“那五弟跟二哥说说,你平时都读了什么诗啊,二哥也去读一遍,看看能不能学得像五弟一样快。要不然往后在那些师傅们跟前露了怯,又被人笑话。”
麒麟也在一边说,“五弟不想让大哥和二哥让人家笑话吧。我们没你聪明,你要是有什么诀窍也跟我们说说。”
邹吾还真的不想让大哥和二哥让人家笑话。所以真心实意跟两个哥哥传授自己学诗的诀窍,“你们等小姨来了问小姨怎么作诗,我就是小姨教会的。”
白泽和麒麟两个彼此看了,对方都看到对方脸上不相信的模样。
但是两兄弟嘴上还敷衍着弟弟,“下次一定要向小姨请教请教,等小姨来了一定向她学。然后再读读其他人的诗,自己都会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