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者被带走,屋内的人全部退出去后,丁才朝着白衣男子微微弯腰,轻声道:“少爷……”
白衣男子抬袖,笑了笑:“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丁才垂下头,意味不明道:“是个美人。”
“美人不美人,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倒是她所说的……能治目盲,丁叔,你觉得可信吗?”白衣男子转眸,眼眸转动之间有一丝晦涩,若不是目光沉寂,恐怕无人相信,他也是个盲人。
丁才沉吟道:“不可全信。”
“可我信。”
丁才欲言又止。
“我也相信,她既然敢孤身来蝙蝠岛,自然也知道我就是蝙蝠岛的主人。” 白衣男子风轻云淡的轻轻笑道。
“反正不行,那便杀了吧。”
窗外,云淡明月,海风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怪异的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补原著,想抠点细节来写延展,然后发现还是自己瞎编吧。
最晚更新时间是晚上9点,如果没更就是没更咳咳。. .. ,,
005.踏月留香
瞎子的听觉似乎都会灵敏一些,原随云更是将这种听觉练到了极致。
即使坐在最尾部的船舱,他也可以听见船头之人的窃窃私语,那是人性最没有防备的时刻,颤抖着将自己心中的丑恶暴露于他耳间。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女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轻颤。
“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在一起。”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原随云笑了笑,轻轻抬手,抿下一口薄酒。一个是嵩山年少有名的少年剑客,一个是风韵犹存的娇美师母,两个人勾搭成奸,为了腹中的孽种来到蝙蝠岛,欺师灭祖配杀夫弑君,当真是绝配。
每个来到蝙蝠岛的人,都有自己的阴暗,进入蝙蝠岛后,夹杂着不甘、仇怨、恨意、便都赤.裸裸的暴露出来,岛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美酒坛,举手之间,所有人的黑暗罪恶都犹如辛辣的美酒,醇厚香甜,一杯杯饮下,真是畅快。
原随云静静坐在黑暗中,微笑的饮下一杯又一杯美酒,听着耳边传来各处的不同又相同的声音,就像是在欣赏乐曲的翩翩公子。
直到他的隔壁,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水声。那应该是热水倒进木桶的声音,他甚至可以听见女子柔荑划过水面的轻波声。
差些忘记了住在他旁边的娇客,那是一位据说能治好他双眼的娇客,可是这位娇客,自己却也是个瞎子。原随云笑了笑,捏着酒杯的手指有些轻慢,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意味。
瞎子能治好瞎子,究竟是笑话,还是真话呢。
也许他应该去见见她?
隔壁房内。
清栀轻轻抚了抚浴桶内的水,水温适中,还能嗅到水雾中淡淡的香息,这些在陆地上不算什么东西,在船上却显得弥足珍贵。
“海上淡水有限,就这般给我沐浴,未免奢靡了些。” 清栀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清栀姑娘不必担忧,这是丁老吩咐的,您若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侍女恭敬的回禀。
清栀似笑非笑道:“那我若是想要些花瓣呢。”
侍女面露犹豫,海航本就危险,又怎么会带鲜花上船,不过隔壁衔接船尾之地有许多的白月季盆栽,气味浓烈芬芳,偶尔路过的人都能知道。
只是那边严禁所有人过去,似乎有什么贵客,就连花儿都是丁老每日亲自料理。
见侍女久久不语,清栀轻轻勾了勾唇:“那便算了吧。”
侍女犹豫了一下,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示丁老。”
清栀不可置否,淡淡道:“你出去吧。”
船舱门被关上,清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慢慢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一身娇嫩泛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还未成长的婴孩肌肤应该就是世界上最温软的东西,娇嫩易伤。而画楼中的美人,却比婴孩的更加轻滑娇嫩,即使是贴身的衣物,也会在身上留下红色的刮痕。
清栀抚了抚自己胸口,淡淡刺痛让她忍不住蹙眉。武侠世界终究还是古代,衣物制作粗糙,江南织造特制的绸缎肚兜,也会让她的肌肤受伤。
手腕还有沉闷的钝痛,也不知道何时磕碰的。
清栀慢慢的踏入浴桶,泡在温水内,身上的刺痛愈发明显,除开胸口,四肢背部,甚至大腿内侧都有些隐约的疼痛,这疼痛不过分,也不难忍,只是太过磨人。
画楼美人,都不过是脆弱的娇花,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她们的腰肢。所以她们只能竭尽心力的追求垂怜,这点皮肉苦楚也不过是一点小折磨罢了。
她轻轻的微叹一声,听到耳边响起轻轻的开门声音。
清栀自嘲的笑了笑,心想,看着吧,今晚最大的苦楚来了。只有在与这些天之骄子的牵扯中,才会随时面临着被折断的痛苦。
侍女的声音出现,带着微微轻颤:“姑娘,奴婢摘来了花瓣,已经用盐水清洗过了。”
清栀转过头,目色摇曳,水雾之间,仿佛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既然拿来了,那就拿来用吧。”
话音刚落,衣物摩擦的声音便伴随着脚步,走到了身边。有人握起花瓣,细碎的声音随着落入水中发出滴溅声,清栀嗅到了浓郁的月季花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酒香虽淡,却是醇香佳酿的好酒。
清栀勾唇,坐起身子,随着酒香移动到浴桶边缘,伸手便抓住了那个站在浴桶边的人,那人也没有闪躲,所以清栀抓住了一块柔软的布料,入手滑软,明明只是一件外衫布料,却比金家为她精细挑选的肚兜布料还要柔软。
“月下独饮心中醉,公子翩翩衣衫白,你穿着的,约莫是白色的外衫,就如同你在人面前一般,雪色无暇。” 清栀微微仰头,低吟浅笑,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猜,对方应该如同她一般,也正如此望着她。
原随云轻轻笑了笑,俯下身子,握住了清栀的手腕,“姑娘,冰雪聪明,即使在沐浴之时见到陌生男子出现在房内,也如此沉着冷静,在下佩服。”
清栀跟着他轻笑,另外一只手抚过他的面颊,盖住双眼位置。
“两个瞎子,何谈见不见。”
两人此刻靠的极近,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场景看起来如此暧昧,似乎就是一对恩爱缠绵的爱侣,互相述说的缠绵情思。
“就算我是个瞎子,可我也是个男人。”原随云轻柔的声音,仿佛是在说什么爱语。
可实际上他紧紧握住了清栀的命脉,瞬间就可以让她这样毫无内力的柔弱女子筋脉尽断。随着他的话语,他手指的力度也越发大,让清栀覆住他双眸的手指都开始轻轻颤抖。
像一个无声的威胁。
清栀眼眸微沉,笑容微微收敛,她的声音依然清澈温软,只是微微颤抖的呼吸,让人知道,她并不是很舒服。
“都说女人多疑,我倒是觉得,原公子不比任何女子要差。”
原随云温柔道:“这世间女子反而是最容易骗人的,尤其是像你这般的美人。”
清栀轻笑, “你此刻的称赞,还不如一个普通人的恭维。”
原随云微微侧眸,似乎想说什么,清栀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微微抬头,在原随云的唇上,印了一个颤抖而冰凉的吻,这个吻交缠着浓郁的花香,浅浅的酒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神秘的仪式,片刻后,两人分开。清栀轻声道了一句:“但我却想听你一句真心话。”
原随云面色微动,感觉到双眸突然有些干涩,这干涩像是蚂蚁攀爬似的,越来越密集,直到他忍不住松开了清栀的手腕,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就像原随云的房内一样,清栀的房中也是没有任何烛火的,黑暗而宁静,除开热水的雾气,便只有飘荡在空中的花香。
清栀坐在浴桶内,扶着自己的手腕,面色轻柔的望着原随云。沾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在黑暗中衬的肌肤越发白皙,不明显的红痕就像是被欺负过的脆弱,她看不见,可是眼眸却似乎会说话一般,惑人注视。
原随云愣了愣,下意识抬手触了触自己的眼眸,然后看到自己暗黑中的手指,白皙细腻,骨节分明。
眼睛依旧干涩,还有些难耐麻痒,窗外的灯火照进来,刺激的他想要流泪,但这都无法比过一个事实。
他似乎看见了!?
瞎子的世界是模糊的,就算是原随云这般已经习惯黑暗的人,周围的东西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大约形状的面容,骤然看到清晰。这惊喜来的太快,快到原随云自己都有些反应不及,呆呆愣在了原地。
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又失去了视线,犹如退潮一般,缓缓沉寂入了黑暗之中,让人无端生起一股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