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微笑道:“倒是我们叨扰二位了,不过有事却要询问。”
“有人在十里外发现一处小型水源地。”
无花道:“沙漠遇绿洲,可遇不可求,这是好事,可以去补充一些水源。”
白愁飞道:“遇见了水源,自然是好事,可是在水源的旁边,有尸体便不算什么好事情了。”
长孙红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动,又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沙漠苦热,有些没经验的旅者商人死在这,最是平常不过了,就地掩埋了便是。”
白愁飞察觉到了她那一瞬的微动,心中若有所思。
清栀轻声道:“若是旅者商人死在沙漠,自然是平常不过,但是渴死在绿洲的边缘,却让人有些骇然了。”
长孙红看向她,冷笑道:“这有何骇然,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却无力进去,这样的傻瓜也不是没有。”
长孙红又对着白愁飞道:“金风细雨楼这么喜欢管这些小事吗?”
“几个路人,当然是小事,在沙漠中渴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白愁飞笑了笑,眼眸入水,似藏柔刀。
“但若是被石观音掳来的世家子弟,万般折磨后,绑在水源被活活渴死,那便是大事情了。”
无花闻言,侧眸望向长孙红,见到她的表情,便明白了。
他之前一直在京城与江南,几乎与沙漠这边没有联系,若不是这一次被楚留香发现,假死离开,他也不会回来。
但是他母亲的癖好,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石观音最喜欢掳走一些俊秀青年,其中不乏武林世家的子弟,她喜欢勾引这些男人,待他们疯狂迷恋上自己后,又百般折磨,最后杀死。
此等行为,也为江湖人所诟病不齿。
但是她远在沙漠,行踪不定,这些事也只是传闻,并无证据。
当然,石观音的行为也很谨慎,她将男人们都囚禁在自己的地盘,玩弄够了才丢出来给一个痛快,尸体在沙漠中被黄沙一掩,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除开那些子弟世家扬言要寻她复仇,竟也没有人拿她有半分办法。只是,她这嚣张的行为,也终是江湖人心中的一根刺。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争夺早已经进入了激烈的境况,若是在此时,金风细雨楼除去了石观音,武林多少世家都要为了这份恩情向其倾倒。
无花抬眸和白愁飞对视,一个清风朗月,孤傲高洁,一个笑容潇洒,俊秀如风。眼中却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谋算心机。
无花缓缓笑道:“金风细雨楼,好算计。”
白愁飞微微笑道:“还要多谢妙僧指点。”
微风拂过,红纱随风飘动,清栀伸手抚了抚吹出的褶皱,低头无声的笑了笑。
这一局,看样子,是白愁飞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还有一章,要晚一点。. .. ,,
032.踏月留香
“他们并没有将尸体带走。”长孙红掀开帐帘, 进入帐篷的第一句便是询问无花:“这件事, 我们怎么跟母亲交代?”
无花盘腿而坐,闭着眼眸, 似乎在打坐,轻轻道:“为何要和母亲交代。”
长孙红皱眉, 生气道:“若是被他们带走, 当了罪证, 母亲大发雷霆,定然饶不了我们。”
无花睁眸,似笑非笑的看向长孙红,“错了。”
长孙红疑惑道:“哪里错了?”
“大发雷霆没错,但饶不了的不是我们, 是你。”无花含笑道。
长孙红面色一变,细眉拧起, “夫君这是在怪我吗?”
无花轻轻笑了, 声音温柔:“我怎么会怪你?”
长孙红这才娇嗔的坐在了他的身边,软若无骨的附了上去,手指不安的牵住了无花的手心。“夫君可要帮帮我, 母亲的心思你也知道的,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 指不定回去要怎样受罚呢。”
无花安抚的揉捏了一下手心的柔软,轻道:“既然他们没有将尸体带走,你又害怕什么呢。”
“可是这些东西,母亲都是吩咐了我要处理干净的。”长孙红有些懊恼, 这些尸体正是在客栈时石观音让她处理的。
当时因为惦记着无花,又有些忌惮清栀,她就匆匆的掩藏了一下,先行回去。本想找个机会再做处理,没想到却被白愁飞发现了。
不,他们根本就不是无意发现。长孙红蹙眉想到,白愁飞这一次本就是冲着石观音来的。
她忽的有些紧张起来,拉着无花的手道:“夫君,这金风细雨楼来者不善,咱们要早做打算才是。”
如果长孙红心中想的是石观音倒下了,她与无花就失去了庇护,忧心日后。
无花心中想的却是,若是需要石观音死去,那他在其中作为一种怎样的角色存在,才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石观音早就该死了,无花面色温柔的想着,当然这不是诅咒,只是江湖势力走向的一个预测。若不是她藏在沙漠之中,以她心狠手辣的行为,和毫不掩饰的恶毒,只怕早已经被江湖人围剿。
这一次引来金风细雨楼的人,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清理之中。
唯一的意外,便是那个倾颜绮丽的美人。
比他母亲的花海,还要迷惑人心,就连心有所属的白愁飞,也意动了。
无花忽的轻笑一声,却听不出几分笑意。
“你回去石窟一趟吧。”无花道。
长孙红诧异道:“为何?”
“帮我去花海,折下几支花儿。” 无花垂眸,温和清雅的面容,似乎在说什么温柔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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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夜晚,便是风声与圆月。
月光下的绿洲,幽静且惬意,若是忽视一行拖着尸体的人,想必会更加的应景。
白愁飞笑了笑,回头看向身后。
红衣美人站在月下,眉目间轻蹙,媚意中带着犹怜,风吹过裙摆,脚下的黄沙闪闪发光,像是站在无限星河当中。
“美人望月,轻蹙蛾眉,不知心中怨谁。” 白愁飞望着清栀的的侧颜轻笑道。
清栀闻言,微微侧眸:“白公子错了,美人并不在望月,因为她根本看不到月。”
美人表情是冷清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眉眼在红纱之下透出怎样的瑰丽,像是黄沙中露出一角的宝石,待人拾起。
白愁飞走近几步,伸手轻轻的牵住飞舞的红纱,指尖摩挲着红纱的柔软,似乎在想象它贴在美人肌肤上的触感。
他微微叹道:“也许正是因为嫉妒你比月色更加惑人,才被带走了眼中的光。”
清栀笑了,唇角的温柔弧度,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听闻六分半堂的大小姐,倾国且倾城,曾是公子心上人。”
白愁飞指尖微顿,有些无奈的放开了红纱,“雷大小姐,自然很好,否则有怎么会配的上楼主呢。”
清栀轻轻笑了,“白公子觉得,他们配吗?”
白愁飞勾唇,神情不明道:“自然是配的。”
雷纯,更像是一个年少轻狂的梦,他痴恋她,但是他们之间却隔了太多东西,不单单是苏梦枕,还有许多的其他。
白愁飞转身看向绿洲处,似叹似嘲道:“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就像他和雷纯。
苏梦枕和雷纯。
这也许,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风声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胡琴声,也许是附近的哪个商队正在排解在大漠中的孤寂,弹琴作乐。
“说起来,姑娘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白愁飞含笑看向清栀,眼眸含着暗示。“姑娘心中,难道不怨么?”
如此美人,该是被娇宠于怀间,她却被被迫要进入大漠,跟随他们一行人风餐露宿。
无花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心中已经蠢蠢欲动,却要为了那一丝的忌讳,苦苦压抑。也许还凭白的得了美人的怨恨,真是得不偿失。
清栀神情淡淡道:“白公子觉得,我会怨他?”
白愁飞笑道:“难道你不怨么?”
清栀勾唇,笑意浮动。“这世间,怨恨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我既不能打他,也不能杀了他,怨恨又有什么用呢。”
“说的没错,你拿他毫无办法,可是这样才越发让人不甘心,毕竟像你这般的美人,本该过的很好。” 白愁飞声音带着飘忽,像是怜惜,像是叹息,又暗藏着浓重的暗示。
清栀轻轻道:“所以,我会让他后悔的。”
美人的语气很温柔,但也异常淡漠,像是一个冷漠的侩子手,说着自己一定会取下犯人的首级。
白愁飞笑了。
他发现这个看似柔软温柔的美人,原来里面藏着一层刺甲,就像是沙漠中的仙人掌,你以为里面是甜美的汁液,却不想被扎了满手。
白愁飞拂剑轻笑道:“在下很期待。”
清栀侧目,问道:“白公子,只是期待而已吗?”
白愁飞含笑,不动声色。“那清栀姑娘,希望我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