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来3串吧。”青雉对烧烤摊的老板招呼道。
等到水水肉烤好以后,我想要伸手去拿,男人却没有放开我的手。我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对方却笑眯眯地将烤肉串往我嘴边一递。
“你拿着棉花糖不方便吧,我喂你好了。”
……我觉得你今天是有点想死。
我通红着脸,用力踹了这个混蛋的小腿一下。
可恶的自然系居然还敢给我躲!更气了!
于是我把棉花糖丢到这个坏蛋的头上并且踹了他三下。
……
……
……
水之庆典最热闹的,其实是夜晚的花车游行。
当庆典之岛刚刚被夜色所吞没,岛上的人们便迫不及待点燃了连绵的灯火,用灿金明红之类的鲜艳颜色驱赶走了黑暗,主干道上一片火树银花,喧喧嚷嚷得似乎要将夜晚也辉映成白昼。灯火通明到岛屿的尽头去。
那些华丽无比式样各异的花车逐一地驶过大道,有妖娆的舞女在纷飞的花瓣中跳着热情的舞蹈,有秀美的歌女们唱着甜美的歌谣,有俊秀的小哥们吹奏弹拨着不知名的管弦乐器,将欢乐的曲声一直传到天边去……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为首的花车上盛装的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十个手指上戴满了奢艳侈丽的宝石戒指,华美的礼服包裹着她养尊处优的身体,眼角描了长而黛绿的眼线,浑身上下都戴满了数也数不清的繁复金饰,在织金的头纱上还扣了一顶镶嵌着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的宝冠。
原来是在扮演水神。
“庆典女王!庆典女王来了!”
“女王大人!请看这边!女王大人!”
“水神!女王!水神!请庇佑我们今年的航线!水神大人!”
“看来那就是这座岛屿的主人了,‘庆典女王’洛兰斯·索罗斯。”青雉微微眯起眼来,“因为庆典之岛这些年的失踪人口和海贼袭击事件多得很异常,海军一直怀疑她在暗地里经营人口拐卖和奴隶贸易,可惜一直没有证据。虽然在这里抓到过几个小海贼团,但是关于一些幸存者报告的那艘大海贼船却一直没有找到……抱歉,这时候不该说这些,会破坏心情的吧?莉莉……莉莉?”
我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听青雉和我说了什么。
在花车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高坐在花车上的庆典女王,忽然向我们的方向投来了一瞥。
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身体忽然无法自控地战栗起来。黏腻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恐惧一瞬间缠卷而上,几乎要将狭小的胃袋都塞爆开来。五脏六腑深处蔓延开无法自控的寒意,连骨髓的最内侧也传来了莫明的瘙痒,我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点站立不住,差点无法维持梦幻召唤的形态。
我脸色难看地弯下腰,差一点当场呕吐出来。
好恶心。
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呢?
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法遏制的恶心。
“怎么了,不舒服吗?”
青雉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伸手替我拍着后背。
然而在男人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却无法控制地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那声音尖利得几乎不像是我发出来的,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而后才抿紧嘴唇,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不去看他现在的表情。
“抱歉……”我哑声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我便丢下青雉,扭身朝着我们下榻的旅店走了过去。
然而在刚走出这条街道的时候,我便猛地调换了方向。不是朝着旅店,而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了过去。
……说得准确一点,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方向。
我终于弄明白了。
为什么这具身体会对水水肉感到熟悉,为什么会在踏上这座岛之后就被莫名的情绪干扰着神经,为什么在看到那个庆典女王的时候会感受到强烈到几乎将脑髓烧干的憎恶与恨意。
因为莉莉·玛莲还记得。
这具身体依然记得。
记得自己与父母牵着手走在庆典之岛的街道上。
记得从母亲手里接过的水水肉的香味,记得黄昏时分父亲对她露出的笑容。
记得将她人生中所有欢乐与幸福全部葬送的炮弹与火焰,记得硝烟中飘扬的海贼旗。
……
还有,记得这个从俘虏中把她挑拣出来,说着“长得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的那个女人。
那个把她推进地狱的女人,此时此刻,正在宝座之上对我微笑。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啊。”女人的声音就像蛞蝓一样舔过我的脊背,“我亲爱的哈德莉。”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那个完全是为了满足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恶趣味,而给商品们起的名字。
所有被她卖出的女孩都叫“哈德莉”。她抹去了她们所有人的名字,以“哈德莉”的名字称呼她们全体,只有在卖给客户的单子上才稍微编一下号——然而她甚至都不会去记一记这些编号。
在黑暗的地下人口交易市场里,最受欢迎的奴隶少女——哈德莉。
我摘下墨镜丢到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我怎么会忘记这张脸呢?
自我从这具身体中醒来之后,这张丑恶的脸到底在我的噩梦中出现了多少次……我已经懒得去数了。
那是莉莉·玛莲的愤怒。
那是莉莉·玛莲的憎恶。
是受尽折磨最后凄惨死去的那孩子……至死也不曾熄灭的怨毒。
绝不原谅海贼。
绝不原谅“世界”。
绝不饶恕你们……你们所有人。
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强烈得几乎要将我淹没。
“着什么急,这么久不见了,不如先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洛兰斯·索罗斯眯着眼,长长地吸了一口镶满珠玉宝石的水烟袋。随着那一口烟气呼出,她的唇角弯起了一个料峭的弧度。
“不如,就先从你怎么从天龙人那里逃走聊起?”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打算写黄金城剧情的,结果查了一下发现时间不对并不能写。只能紧急掉头……呜呜呜我好痛苦……临时改剧情的结果就是写的超慢……
拿个原创角色对付一下吧【猛男落泪】
庆典女王的名字洛兰斯·索罗斯捏他《攻壳机动队剧场版2:无罪》的洛克斯·索罗斯公司。她称呼女主为哈德莉,也是捏他剧场版中那个公司所贩卖的人偶,那个系列都叫做哈德莉。
我永远喜欢押井守。他监督的攻壳机动队剧场版制作都牛逼疯了。你们一定要去看一下三个傀儡谣的动画场面,2004年的动画啊,简直牛逼到让人除了卧槽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程度。那个精度,那个美感,太绝了。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大佬,真正的动画人,就是押井守这样的人啊。
第309章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欲望的结果,轻率所为的末路。”
我是怎样从天龙人那里逃走的吗?
这个问题令我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我……不,莉莉·玛莲根本就没能从天龙人那里逃走。
她是被丢掉的。
在他们为了取乐割断了她的手脚筋、把这个可怜的女孩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他们就像丢掉一件垃圾一样把她扔进了大海。
她之所以没有成为大海中又一具无名枯骨,是因为那个被命令丢掉她的鱼人奴隶——那个有着红色皮肤麻木神情的大个子鱼人男性——在最后一刻不忍心了。
他在把她丢入大海的时候,悄悄用超声波呼唤来了海豚,让它们潜入大海,载走了那个还有一息尚存的女孩。
尽管他也明白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尽管他很清楚她很有可能活不下来,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对于奴隶来说,也许那样死了还会比较幸福。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看着那个女孩就那么悲惨而无意义的死去。
所谓的死了比较幸福,现在死了还比较好——这是只有当事人才能下的决定。其他任何人说这样的话,其实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轻松罢了。
那个自顾不暇的男人并没有裁决莉莉·玛莲生命,而是冒着巨大的危险,想方设法给了她一条生路。
也正是因为他的好心,我才能够活下来。
莉莉·玛莲在大海中死去了。在她身上活过来的人是我。
我在海豚的背上漂流了三天三夜,最后在ai的指引下被大将泽法所救。他从大海中捞起了我,在看到我身上的天翔龙之蹄后,作为海军,他本该将找到的天龙人的奴隶归还给天龙人。
但他不忍心了。
那个大叔,是个好人呢。
一个好人没有办法在看到那样凄惨的景象之后,还能忍心把对方推回她好不容易逃出的地狱里。
于是泽法隐瞒了我的身份,替我处理好了早已腐烂生蛆的伤口,又想方设法遮盖了我身上的奴隶烙印,谎称我是他远房兄弟的孩子,因为父母被海贼所杀害无家可归,而到马林梵多来投奔他。而后又利用自己作为海军大将的人脉关系,将我收为他的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