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死柄木没有给我任何申辩的机会,在简单地发布了这个命令之后,他就迈步朝大楼里走去。
“喂死柄木!停下!”
我是真的开始慌了。开什么玩笑,我急死忙活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阻止死柄木这个家伙掺和到【泡祸】里啊!!!
“媛泽遥火已经没救了。”
尽管残酷,但我还是必须将这个事实告诉他。
“在她失手将那个女孩从楼上推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没办法了。”我简单地向死柄木说明了一下什么是【泡祸】,以及媛泽遥火这个【泡祸】的机制,“……所以,现在进去的话,连你也会被卷进去的。她所在的地方,已经完全是噩梦的领域了。”
如果可以救的话,我也想要救她。
那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子,怀抱着强烈的责任感,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手来……这样的女孩子,没有人愿意看到她悲惨的死去。
但是,能够救她的办法,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是科学、异能、魔法都无法做到的事。
所谓的【神】,所谓的【神之噩梦】,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东西。
我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原作里负责这片区域的【支部】——由身怀【断章】的人们组成的对抗噩梦的组织——可以及时赶到。
虽然由于媛泽遥火的【泡祸】提前了三年爆发,这时的时槻雪乃还没有加入【断章骑士团】,但是这一地区的【支部】还有一名可以解决这一事件的男人。
能够对抗【噩梦】的只有【噩梦】。
能够置身于【泡祸】中却还不发狂的,只有寄宿着噩梦碎片的人。
死柄木是救不了媛泽遥火的。
然而,面色惨青的少年却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
“闭嘴。”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才不会输给那种东西。”他很轻地冷笑了一下,“不过是噩梦而已,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活在噩梦里——那种程度的噩梦,想让我发疯?哈,它连让我害怕都做不到。”
死柄木转回头去,声音低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至于世界?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活下来就会散播死亡和恐怖,让周围的人都被卷进噩梦之中?那又如何?”死柄木不屑地吊起嘴角,“我们可是‘恶人’啊。保护普通人是英雄才会做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高高扯起嘴角,甩开我的手,大步朝那栋已经被噩梦笼罩的建筑迈开了脚步。只留下一句话,被吹散在夜风里。
“与世界为敌——那不是正好吗?”
第97章 死柄木恋爱事件簿(4)
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女人。
这就是死柄木弔对媛泽遥火的第一印象。
“那个……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吧。”
这家伙该不会是那种会在雨天给流浪猫打伞的笨蛋女生吧?
在看到那张递到他面前的创可贴,死柄木弔不由得这么想到。
这年头,就连那些蠢货(英雄)也不会对着大马路边的陌生人做这种事了吧?
“你是笨蛋吗?”他忍不住这么嗤笑了一声。
“诶?……可是……”女孩子愣了一下,露出了些许困惑的神情,“……伤口,不痛吗?”
死柄木弔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烦躁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女孩那句话的关系,原本一直被漠视的伤口忽然泛起了奇异的麻痒,伴随着些许无法忽视的刺痛,像是要剥裂开一样,令人不快的感觉。
“痛不痛都和你没关系吧。”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颈侧的伤口,感受着好容易凝结的血痂再一次被指甲剥开的痛楚,沿着伤口一路撕开,熟悉的疼痛让他的情绪再度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平静却连三秒都没有维持住。
因为女孩马上慌慌张张地抓住了他的手,制住了他的动作——事实上,如果她去抓的不是死柄木的手腕而是手掌的话,那么死柄木大概会直接把她整只手都捏碎的吧。
“喂你这——”
“不行哦。”女孩打断了死柄木的话,脸上露出了郑重的表情,“用指甲抓很容易感染的。这么做可不行啊。”
……所以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死柄木弔脸上的烦躁之色更重,他下意识反过手去,想要将女孩整只右手都捏个粉碎,好好教教她什么叫人间险恶,什么叫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这样就好了。”
女孩先他一步撒开手,将手里的hello kitty图案的创可贴撕开,啪的一下贴在死柄木颈侧的伤口上。动作之流畅,神色之理所当然,让死柄木弔这样的人物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女孩满意地点点头,提起一边的书包,单手冲他挥了挥,做了一个byebye的手势。
“虽然很痒,但是也不能随便去抓,感染了就不好了。对了,这几天要小心不要碰到水哦。拜拜~”
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只留下死柄木坐在原地,神色复杂地摸着那张质感平庸的创可贴。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笨蛋啊。”
他喃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死柄木弔并没有撕下那张怎么看怎么蠢得要死的创可贴。
当然,敢于嘲笑和质问这张创可贴的家伙都被他揍了一顿。
比如那个死人脸还有那个破黑雾。
再次确认了媛泽遥火就是一个笨蛋,是在三天后的下雨天。
“这样可是会感冒的。”
从背后伸过来的伞,带着幼稚到可笑的蓝天白云的图案。从死柄木弔的角度看过去,就和那个蠢女人的脸一样天真得让他想吐。
死柄木不快地皱起眉头,坐在长椅上仰着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在蓝天白云的伞下,单手握着伞柄,站在他背后的少女。
在阴郁的雨幕中,在这被隔开的一方小小天地中,少女纯白的脸庞,带着近乎无知的无邪神色,关切的看着他。
与布满乌云的天空,与被雨水洗得越发肮脏的街道,与这阴暗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景色。
下一秒,女孩像是认出来了他一样,微微睁大了眼。
“啊,是你……”她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他的颈子,“你的伤有好一些吗?……诶?那个创可贴……真是的!你都没有换药吗?”
女孩子一下子生气起来,她将雨伞换到左手,用右手揭开了死柄木脖子上的创可贴。大概是因为她这一串动作太过自然,所以死柄木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迟了几秒,他才想起来要阻止她。
“我说你这家伙、谁允许你——”
“我、说、啊——”女孩子却露出了比他更加生气的神色,那气势压得死柄木一时都说不出话,“你这不是完全没有处理伤口吗?”
“都说了和你没关系吧!”
“真是的,虽然男生都是笨蛋,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也太笨了点吧。”女孩子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雨伞往他面前一递,“喏,帮我拿着。”
沉浸在“我居然被一个笨蛋说了笨蛋”的震惊里,死柄木弔下意识接过伞柄,握在手里(当然是用三根手指)的时候,他的脸不由得微微扭曲了一瞬。
话说我到底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死柄木弔下意识就要把手里的雨伞扔出去,但是女孩已经翻开了书包,随着她这个动作,她的身体下意识后倾了一个角度,雨水顿时洒在了她的肩上,死柄木可以清楚看到她的长发被雨水淋湿的样子,这让他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烦躁之感。
“你果然就是个笨蛋吧?”他没好气地把女孩往前扯了一把,“这都能被淋到,你根本没带脑子出门吗?”
“就一下下没关系的……”
女孩小声申辩,接着她终于在包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神情,不管死柄木的臭脸就凑了过去,举起棉纸在他的颈侧轻轻一贴——
“我说你这混蛋——!”
死柄木几乎要跳起来,却被女孩一把摁住,她用哄小孩一样的语调哄着他,一边继续在他脖子上蹭着酒精棉。
“好啦好啦,就疼这一下子就好啦,你伤口有些发炎,要好好处理才行啊。”女孩凑过去,轻轻在他颈侧吹着,舒缓着消毒水引起的灼烧一样的痛,“没事啦,用酒精消毒一下很快就会好的。你是男孩子,忍一下下嘛。”
死柄木的脸越发的扭曲起来。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咬了咬牙,没好气道。
“抱歉?”
女孩歪了歪头,然后直起身来,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双手轻轻在死柄木肩头一拍。
“好啦,这样处理过以后伤口应该很快就能好了——伞你打回家吧,我家就在附近了。”女孩双手提起书包顶在头上,“那就下次再见啦……记得不要再弄伤自己了喔?”
说完这番话,女孩顶着书包跑远了。死柄木用力抓着那把雨伞,面色越发的扭曲起来。
“犯蠢也有个限度吧……”他咬紧牙关,“受不了,这到底是什么自以为是的笨蛋女人啊?”
在他的头顶,蓝天白云的雨伞像是女孩留下的笑脸一样,无忧无虑的明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