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女孩从商场买完东西出来时,看到的却是将汽车团团围住的警察,还有……小小的担架上,通体涨成紫色的小宝宝。
“那孩子的妈妈把车停在那里,就在附近的柏青哥店里打弹子,忘记了自己的孩子还在车上……”女孩说到这里,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如果那时候,我有意识到就好了。有想起来小孩子一个人留在车上是很危险的事情就好了……”
到底是故障呢?还是必然呢?
汽车里的冷气停了。在那样的季节里,车内的温度一定有如火炉吧。
那个小宝宝在死去之前,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呢?——这么多年以来,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女孩就会觉得自己都要无法呼吸了。
但在那个时候,年幼的女孩还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慌慌张张地拦住警察,连比划带结巴地,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拼命向他们询问着那个小宝宝的事。
而在那个时候——在警察与孩子的母亲都理解了女孩是目击了小宝宝生前最后时光的证人的瞬间……
“是你!!就是你杀的!!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你杀的!要是你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杀人犯!杀人犯!!”
——被那名疯狂的母亲,这样指责了。
“所以说那到底关你什么事?”死柄木的语气十分不屑,“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吧——说到底如果他妈妈不要把他丢在车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女孩只是露出了为难的苦笑。
这么多年以来,这样和她说过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吧。家人、朋友、甚至是警察和老师。一定有很多人都和她这样说过吧。
“不是你的错。”
“你也想不到的。”
“都是意外,都是没有办法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她成长的过程中,肯定出现过不少次了吧。
但是,问题从来不在别人能不能够原谅她。
而是,她自己能不能够原谅她自己。
“从那以后我就很难放着受伤的人不管了。”女孩小声地说。
那件事对女孩来说,恐怕是将要伴随她一生的精神创伤了吧。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那件事养成了她那种过度认真、过于有责任感的性格。
不是没法放着受伤的人不管。
而是没法放着任何她认为需要帮助的人不管。
不想再看到有人像那样悲惨的死去了。
不想再被指责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死的”了。
不想再度过那样……被良心反反复复地拷问着,煎熬着,质疑着“你真的可以说‘不是我的错’吗”的日子了。
死柄木弔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真无聊。”
他“切”了一声,很烦躁似的用力踢了脚下的沙坑一脚。
“所以呢?这和你看到婴儿的手印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隔了这么多年以后,那个婴儿的灵过来找你了。”
女孩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绷得很紧,紧得好像就要断裂了一样。
“那个时候……在那个车子里……我看到了……”
在车窗下面,一闪而过的,婴儿肥大的身影。
还有连恰巧路过的死柄木弔都看到了的,密密麻麻贴满了整面车窗的手印。
在空荡荡的轿车的车窗上,鲜明而清晰地浮现出来的,无数油腻肮脏的白色手印。
……婴儿的手印。
第94章 给你们讲一个恐怖故事。
听到这里,我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
不是我说,这个故事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我到底是在哪看过来着?咒○?零○○之声?尸○派对?午夜凶○?山村老○???
不对不对……不是这些……
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我只能耿耿于怀地放弃。
可恶啊,到底是啥啊好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啊!
我抓了抓脑袋,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在意的问题。
“说起来,死柄木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到底叫什么啊?”
“我想想啊……”渡我被身子用指尖点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对了!hime……himezawa haruka(媛泽遥火)。”
日语五十音压根没背全更别提脑内转换成汉字的我:“hime……公主(姬)?哎总之是听起来很像小公主的名字啊,和死柄木一点也不搭呢。”
渡我被身子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配死柄木实在太可惜啦!”
黑雾闻言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啊,那个话可不要在死柄木弔跟前说啊。”
“对了对了!说起来啊——”渡我笑嘻嘻地扯住我的衣袖,“呐呐,八重梦,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死柄木现在整天都跟在那孩子身边喔,他那副样子可是很难得的,不看太可惜啦!”
荼毘闻言不动声色地把脑袋往这边偏了一偏……我还以为酷哥你对八卦没兴趣呢!我看错你了!
黑雾头痛似的捂住了脑袋:“渡我被身子……不要因为你被死柄木弔发现了就想拖八重梦下水,她的‘个性’不是那么用的……八重梦你也是,不要跟着他们胡闹,会被死柄木弔杀掉的。”
我耸了耸肩,端起甜牛奶一饮而尽:“安心啦我不会的,我对死柄木的青春恋爱喜剧没有任何兴趣——他被妹子拒绝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好去看热闹。”
黑雾揉了揉额角(?):“你为什么以死柄木被拒绝为前提来讨论这个问题?”
我挑了挑眉,语气十分不屑:“开什么玩笑,死柄木还能真的追到她不成?——那孩子一听就是好孩子。好学生和小流氓怎么可能有结果啊。”
黑雾似乎头更疼了:“我看你是真的想被死柄木杀掉吧。”
我哼了一声,道:“那也得他做得到啊。”
ai终于忍不住插了话:“停一停,停一停。虽然原主确实是这么个人设……但你这也太傲娇了?”
“……我这不是为了不崩人设在努力吗。”我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说。
ai摇头:“不我觉得你纯粹是自己——”
我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对着狮子布偶展开一个狞笑:“你也是成熟的ai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是吧?”
ai眨了眨那双豆豆眼,乖巧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我满意地撒开手。
“啊,差点忘了正事。”我拍了拍额头,刻意用了很淡然的语气,“斯特拉斯制药公司被英雄端掉了,好像是因为涉及人体实验和人口买卖吧,应该会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被起诉。记得转达给死柄木一下,合作的事是没门了。”
说着说着我就站起身来,随手抛了几枚一百岡的硬币给黑雾,充当蜂蜜牛奶的费用,迈步就准备离去。
然而却有一只横出来的脚阻拦了我。
荼毘玩着手里的杯子,仿佛根本不在意我一样,拦着我的脚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他的语气十分意味深长,“八重梦——或者我该这么叫你,toki(时)——”
“阻止他。”ai忽然开口,“原主的真名是她的禁忌,绝不允许敌联盟的人喊出来的。”
“没关系喔。”我笑起来,抬脚踩在荼毘的脚腕上,“不过如果你说出那个名字,那就不一定了。”
荼毘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放下酒杯,收回脚。我也沉默着站稳身体,再度朝门外迈出脚步。
“你的妹妹现在正在到处找你呢。”
荼毘轻笑,带着难以名状的恶意。
“让那只小白兔在这种黑暗丛林里到处晃真的好吗?她可是快要摸到这个秘密基地了呢。假如她真的找到了你,你打算怎么做?和她回家吗?”
“开什么玩笑。”我虽然不太清楚情况,还是下意识模仿了一方通行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如果可以那么容易就回去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离开吧。”
“说的也是。”荼毘哼笑出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那就祝你和你的小白兔好运吧。”
我握了握拳,最后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径直离开了酒吧。
走出酒吧之后,我揪住狮子布偶的翅膀,没好气地问它。
“原主真的有妹妹?”
“准确说,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狮子布偶歪了歪头,“姐姐和原主是双胞胎,妹妹比她小三岁,现在姐姐休学在家,而妹妹在上国中三年级。”
“十七岁和十四岁吗……”我是真的开始头痛了,“让国中生在这种地方晃可不行啊……说起来拜托轰焦冻找人的那个女生……不会真是我……是原主的妹妹吧?我去见她的话她就会老实回去了吗?”
“大概会吧。”ai歪了歪头,“毕竟原主虽然离家出走了,但是每周都会去妹妹的学校看她。”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现在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了。
“你也没问啊。”狮子布偶眨巴着纯洁的黑豆眼望着我,“再说了,对着死宅了三个月门都不肯出的你说这些事也没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