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缓缓笑了笑,没说话。
好在锦觅有这样捧场就够了,清清脆脆的把这几天的事谈遍了。
“没想到大殿下是条白色的应龙啊。”锦觅托着腮感叹道,“阿云,你之前看过大殿下的真身吗?那尾巴真是无与伦比啊!”
“比旭凤如何?”宁云笑道。
锦觅双眉一撑,脸上飞红嘟噜道:“那焦凤凰跟乌鸦似得,哪有夜神殿下威武霸气。”
宁云也不戳穿她,“好吧,一会儿润玉过来,你当面再夸他一回,他一定很高兴。”
锦觅嘟嘟嘴,她…有点不敢,“夜神看上去和爹爹似的,好严肃啊,我不敢。”
宁云只好笑笑,“那我替你转述给他。”
“阿云,你现在看上去好好看啊,”锦觅伸出一只手戳戳她的脸,然后一脸惊讶发现,“好软好嫩哦!”
“感觉就像可以戳破葡萄皮流出水来…就像那个成语…什么!对了吹弹可破!你说,这会不会下面全是水啊,你现在是水神了嘛…好厉害啊!对了,你还是一朵花吧,还是变成一滴水了啊?”锦觅觉得手感颇佳,不由得又戳了几下。
水神?
宁云任她动作,忆着那个玉牌,不会吧!
“锦觅仙子,多谢锦觅仙子照顾云儿,”润玉走到床边,借着整理被角,不动声色的把锦觅的手拦开,“接下来还是让润玉来吧。”
“哦,好说好说,”虽然润玉显得有点严肃,让她有点小怕,不过锦觅一向神经粗得很,听了润玉一句谢字,便站直了,满脸笑意点头道,“我和阿云是姐妹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临秀赶忙拉了锦觅一把,刚才见锦觅戳宁云脸的时候,夜神眼神都要把她冻成冰了,“你随我出来。”
锦觅毫无所觉,被临秀拉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对宁云道,“阿云,我先前种了好几颗灵芝,我一会儿煮了水,给你补一补。”
……
润玉在榻边坐下来,伸手怜惜的摸了摸宁云刚才被锦觅戳红的地方。
“喜欢吗?手感如何?”宁云笑着问道。
润玉的指尖一时顿住了,他收起手指,一时觉得哭笑不得,“云儿你——”
宁云艰难的往里滚了一圈,“上来吧。”
“什么?”润玉觉得自己没明白她的意思。
“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宁云对润玉笑了笑道,“听锦觅说,你为了照顾我,十多天不曾休息好,如今也该累了,陪我躺一会儿。”
“不…不用了,润玉并不觉得疲惫。”润玉不仅站起来,还小退半步,满脸红晕都不敢看她。
“先前,你不是陪我躺过的嘛,服药的时候。”宁云道。
“那…那是,事从权急。”
“现在也很急的,”宁云侧着身,从被子里,可怜兮兮的伸出一只手,“你要不陪我,我就睡不着,我好困的…”
润玉握住那只纤纤玉手,柔声道,“云儿你睡吧,我就陪在你身边,哪儿也去。”
宁云、宁云这会儿其实困得要死,但她晓得,她要真的就这样睡了,润玉估计也真的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一直等她醒。
“来吧,没关系,这床宽得很,”宁云扁扁嘴,眨眨眼睛,露出在亲友中无往不胜的撒娇大法,“我就想让你陪我。”
润玉…果然招架不住,去了鞋袜,摆放鞋子的时候,见宁云精巧的绣鞋与之并排着,不由又是脸上一红。
他小心的在床沿边侧躺下来。
宁云计划已成,又一转滚过来,一把搂住润玉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润玉一惊,呼吸一滞,一动不敢动。
“休息会儿吧,我没事了,都过去了。”说完这话,宁云终于睡着过去。
润玉垂头看着她平静的睡颜,意识到,自从相恋以来,他才是总受照顾的那个,他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却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相反,她却时时注意着他、关照着他,甚至在她危急的时候,还要安抚他、安慰他。
润玉小心的将手抚在宁云的发顶,他想,要成为她可以放心的依靠,需要让自己更强大一些,更可靠一些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在女主放弃拜师之后,斗姆元君对于女主的状态偏向旁观,因为和锦觅当年不同,实际上天魔之战后,锦觅的生死就和大势没关系了,所以救她一命无关紧要,另外,具原著作者盖章,润玉应该在原著中后来寿与天齐了,所以棠樾并不是下任天帝来着。
但是本文女主不管怎样,必然搞事,出手干涉她会产生过多因果,所以,其实这里女主是有可能死掉,但斗姆元君不会出手,准确的说是化为忘川两岸曼殊沙华,以身殉道的,这是天道本身的安排,主线肯定不能这么写,相关番外,会在合适的时候放出。
因为大家都对女帝支线更感兴趣(so sad)故而把这段相关支线可能在此放送:女帝现这里,女主修行比现在精深,然后危急关头,斩出善尸,放于忘川河底,差不多和之前种曼殊沙差不多的效果,相当于放一部分自己让幽魂恶鬼咬。
关于女主支线中太上忘情这个说法,其实不完全准确,要形容起来应该是这样:
她离天道越近,便离人道越远。
变成天道大型处理器的一部分,好与不好,实难评说。
第79章 润玉/水神
“放过我——放过我吧——”
“求你们了——”
“啊——!”
宁云呼吸一滞,清醒过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梦中的少女被父母卖给富人家,给对方才死掉的儿子配作冥婚,被活活勒死。少女死时的绝望与痛苦,让她不愿再转世投胎,成为了忘川中的一抹幽魂。
“云儿,你醒了?”润玉撩开沙帐,满目欣悦欢喜。
“嗯。”宁云低低的应了一声,才撑起身来,却顿时手臂一软。
幸而润玉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从身后环住她,“小心!此次凶险非常,云儿你如今灵力耗尽,需得好生休养些时日才好。”
宁云靠在润玉肩上抬眼一看,便见窗外云海翻涌,漫天霞光,“这都什么时辰了?”
“酉时二刻,”润玉抬手招来茶盏,递到宁云的唇边,“不过,云儿你已经睡过三日了。”
宁云将一盏清露饮尽,眨眼笑道,“难怪都饿得我没力气了。”
“你想吃什么,我让膳房准备。”润玉立即道。
宁云仰头看他,抬起手反手揽住润玉的脖颈,向下拉他含笑道,“我想吃你。”
他不会知道,曾在心魔之中,曾在忘川之中,他给她带来多么大的安慰和激励,让她不至迷失在无尽的绝望的记忆之中,在最后的关头仍然为活下去而努力。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他是她所有的心心念念,所有的殷殷切切,所有的不可说。
对锦觅,对爹爹,对长芳主,对临秀姨,她都能明明白白,只有他,唯有他,说不出,道不明,辗转舌尖,萦绕心头。
她的千载万世,她的无尽轮回中,他是唯一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她的——
润玉。
润玉一愣,却还是下意识的顺了她的力道低下头来。
宁云仰头轻触着他的唇。
润玉低头注视着她,眼眶渐红,压在心底的忧惧被惊起。
这三日里,她安静的睡着,他不知多少次抬手探她的元灵和脉搏。
劫后余生,他明知道她已经无事了。然而,看她这样睡着,他心中却未曾一刻安稳,总觉得不真实,总觉得害怕担心,一次一次的去探她的气息、脉搏、元神,确认她是否安好。
她灵体缥缈,差点魂归天地的时候,他的心都不跳了,那一瞬间,甚至想要自毁元神随她而去。好在,一切终于过去了,她没事了,然而她始终睡着,他便始终难以安宁。
如今,她终于醒来。
他多少日的惶恐和不安,终于找到了出口。
润玉侧了侧身,以手臂揽住宁云,托着她的后脑,倾身在她唇边落下小心的吻,反复辗转缠绵,带着无限的深情和极致的温柔,最后在她气息微促时停了下来。
“云儿…幸好…幸好你还在,”润玉叹息了一声,闭了闭眼,压下了那些浮跃的情绪,搂紧了她,平复了心中的悸动,他根本无法想象在没有她的岁月中孤独的生活。
“你许多日未曾进食了,我去膳房拿些吃食来,可好?”
“好呀,”宁云点头,笑道,“现在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身上固然没什么力气,但这一回醒来,她却明显感到自己的感官似乎更加灵敏了。
此时,她能清晰的听见院子里葡萄藤枝叶相触的声音,能感到细微的风的流动,能察觉出空气中水汽的运动,听见润玉轻灵的脚步渐远。
如果做葡萄的时候,看到的世界是所谓标清;解开封印后,看到的世界是高清;现在看到的世界简直就算是超清,甚至蓝光质感。
宁云张开手掌,聚起灵力,掌中渐渐浮起一枚晶莹剔透的水色玉牌。
她拿住那块象征着水族族长之位的水神令,翻覆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