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难道没有认出来吗?他就是原本巨鹿侯赵穆的手下连晋。”
“原来是他!”嬴政有些意外。
在邯郸时,嬴政并不认识连晋,只在他被巨鹿侯赵穆逐出府落魄时远远看到过。那个时候,连晋胡子拉碴,披散着头发,就是一个落魄的酒鬼与今日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
“项太傅是为了嫪毐的事情担心,他不过是太傅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可担心的?”嬴政笑道。
“连晋此人心肠歹毒,又极有城府。如今偏偏化名嫪毐投身到吕不韦府上,我是担心啊!”
若是他还是叫连晋,项少龙还不至于在意,可是连晋却偏偏成了什么嫪毐。嫪毐那可是历史上留名的小人啊!尤其是他与——
想到嫪毐,项少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嬴政。
嬴政正好也看着他,不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竟然在项太傅眼中读到了类似于“同情”的目光。看来连晋的出现真的对项太傅影响很大,就不知道是好是坏。
项少龙这个人聪明、气运和天资都不缺,唯独就是过于懒散,没有太大进取心。若是连晋能够让项少龙收起几分懒散,倒也不错。毕竟,他现在身边能够用的人太少了,尤其是有官职,还能在父王面前说上话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杀,项少龙亲自送嬴政回宫见过秦王禀明原委才回府。而嬴政回到王宫,与母亲说起此时,让石慧很是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项太傅眼明手疾,不然孩儿差点就见不到娘了。”
“可不许这般胡说,也是我想差了,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正大光明的玩起暗杀。”石慧沉吟道,“觜和参到底稚嫩的几分,还是调角和心回来保护你。”
“可是娘不是说要送角和斗几个去军中吗?”
“到底是你的安全最重要。”石慧思忖片刻道,“此事的幕后凶手一定要好好查。”
“孩儿见娘之前已经将此事告之父王,想来父王会给孩儿一个交代。”嬴政顿了顿道,“左不过是夏太后、杨泉君那些人罢了。”
“我们自己这边调查也不能放松。”
最可疑的自然是夏太后、杨泉君和秀丽夫人母子。但是夏太后是秦王生母,杨泉君是扶秦王登基的舅舅,成蛟是秦王的亲生儿子。被刺杀的嬴政完好无损的情况下,秦王未必舍得惩戒幕后之人。
相较于夏太后、杨泉君,石慧更怀疑秀丽夫人母子。
夏太后虽然不喜欢嬴政,但是之前送见面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似乎秦王与她私下说了什么,让她极为忌惮。夏太后这个人也就该在小辈面前抖抖威风,面对华阳太后和秦王却没什么底气。这样一个人不会有胆量在吕不韦府前刺杀王子。
至于阳泉君到底是老臣,身居高位,除非走投无路是不会轻易弄出刺杀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
“盯着秀丽夫人!”石慧低声道。
“是,夫人!”九月弯腰道。
去吕不韦府上一趟,几乎去了半日,石慧便打发嬴政回去读书了。
晚上,石慧正沐浴,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熙然之声。
“七月!”
“夫人,有个疯子闯进了宫中。”
石慧起身穿上衣服,嘴角微扬:“什么时候,内宫之中连疯子都可以随意走动了?”
“最有趣的是外面的侍卫,竟然还没有制服那个疯子。”七月抿嘴笑道。
“去看看,这唱的又是哪一出!”石慧冷笑道。
主仆二人刚走到院中,就见那疯子痴痴笑着向他们扑过来:“哈哈哈~抓到你了,陪我玩!”
石慧欠身闪到了一旁,七月猛地飞起一脚,将那疯子踢飞出去。七月飞身上前,“唰”一声抽出旁边一名侍卫的佩剑,砍了过去。
那疯子的头颅飞到白空中,颈项飞溅出的鲜血,捡了“围捕”疯子的侍卫满头满脸。
七月随手一掷,那把剑就钉在了地上,铮铮作响。
秦王和嬴政很快收到消息一前一后赶来:“夫人,你受惊了!”
“大王,妾身无碍。好在七月忠心护主,只是不知道这等鲁人如何闯入后宫,还要大王明察。”
“禀大王,此人本是宫中御厨,与一宫女相恋。前几个月宫女投井死了,此人因为疯癫,本来一直关起来的,不知今日如何逃了出来。”
“此乃宫中卫士玩忽职守之过。”秦王怒道,“将今日负责内宫值守之人唤来。”
“幸好是个疯子,若是个刺客,岂非太危险了?”嬴政适时道,“父王每日在王宫内行走,还要多带些侍卫才是。”
“是啊,大王!”石慧柔声道,“大王之安危亦是我大秦的安危,如今各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刺杀大王,大王千万注意安全才是。”
“夫人,你刚受了惊吓,竟还担心寡人的安危。”秦王感动道。
“妾身和政儿受些惊吓,遇到些许刺杀算得了什么,大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秦王越发觉得妥帖,想到白日长子遇到的刺杀,晚上夫人就遇到这等事情,心中不免对幕后之人生出几分厌恨。
宫人迅速唤来了负责内宫值守的王将军,来的路上已经查明,是那疯子趁着侍卫换班之时进入后宫。可是事情哪有这么巧,一个疯子竟然知道选择侍卫换班进来。若说他无人引导,谁都不会信。
要知道各宫室路上都有侍卫巡使,各个宫殿也有侍卫守卫。一个疯子闯进内宫,难道门口值守的侍卫也没有发现吗?若说发现,这许多卫士竟也制服不了一个没有武功的疯子?
“父王,我大秦儿郎素来英勇,方能为历代先王和父王开疆辟土。但是依孩儿今日所见,这宫中侍卫似乎承平过久,竟然连一个疯汉都无法制服,当真是丢尽了大秦军人的脸。”嬴政意味深长道。
王将军脸上微微发热,他自然也知道此事另有蹊跷。只怕是手下的人被什么人哄骗,做出了这般失分寸的事情。可就算知道被人坑了,他现在也不敢分辨,作为上官,他亦有失职之罪。若是此事闹大,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且敢害朱姬夫人的,哪里会是普通人,自是再敢继续查下去。
“政儿说的是!”秦王冷冷看了一眼王将军,“今日失职之侍卫,一律处死。”
“大王,如今正当我大秦开疆拓土之时,我看他们也是受人蒙蔽,不如饶了性命吧!”
“既然夫人求情,便改为仗刑三十,一律送到蒙骜帐下,让蒙将军好生教导,莫要丢了我大秦男儿的脸。至于王将军,杖五十,职降一等,留后听用。”
“谢大王开恩!”王将军并不敢求情,同时也略有些感激。
能够进成为内宫侍卫的,家里大多在大秦军中有些官职。这些人若是被处死,他的麻烦也不小。且失职的手下都被处死了,他这个失职的将军自然也难脱其咎。
第99章 天下一统(二十七)
一样是仗刑,这行刑人手上的真章却能够让受刑者的伤势全然不同。明面上王贲是受了五十仗,比他手下的士兵多打了二十,实际上伤势也没有严重太多。只是到底是秦王亲自罚的,行刑之人不敢抗命,便打了个不轻不重,少不得在床上趴两天。
王贲趴在榻上,想到昨晚之事,心中就是一顿子火。王卉是秦王手下大将王翦的独子,武功兵法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月前,秦王增兵秦赵两国边境,王贲一直想要上阵杀敌,却偏偏在此时被调入王宫值守。在行军打仗上,王贲肖父,很有些才能,只是人情处事上还有些稚嫩。
秦国征战天下多年,前线官兵都是久经沙场,加之治军极为严格,可谓是令行禁止。但是守卫王宫的禁卫军却又有些不同,这些人大多来自贵族或者官员家的子弟,大多是不愿意去前线拼命,才送到这里。
王贲调职不久,做事情又有些一根筋,缺乏些经验,才没有发现这里的部下并没有之前的士兵那么听话,以至有了此祸事。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将军,王子殿下来了。”
“王子,那个王子?”王贲有些吃惊地抬头问道。
“王子政,说是来奉大王的命令前来探伤!”
“还不快扶我起来!”王贲连忙道。
王卉再想去前线,也不是如手下那些人一样戴罪上前线。幸好秦王只是罚了降职一等,若是这般走,哪怕有机会去前线也是极为丢脸。
王子政回咸阳不过几日,可是宠爱却越过了成蛟王子。虽说王卉父子素来效忠秦王,并不愿意参与储君之争。但他王贲又不傻,自然不会去得罪这位秦王爱子。
王贲话音未落,嬴政已经快步进门,按住王贲道:“王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末将见过王子殿下,未能全礼,还望殿下恕罪!”
“王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本王子并非为了问罪而来!昨日本王子忧心母亲安危,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嬴政坐在塌边看了随行的九月一眼,“还不快将本王子带来的伤药送上来。”
“诺!”
“本王子少时顽皮,练武之时常有受伤。此药乃是我母亲亲手调制,对于愈合外伤颇有奇效,王将军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