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的错, 不关我的事!
荀彧与荀攸共同目睹了郭嘉被花斑虎出卖的全过程,荀攸噗一声笑了, 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荀彧则脸色古怪,这虎, 未免也太通人性了些, 似妖似仙,场景太过不可思议了。
恍如梦中。
被按在地上的郭嘉显得有些惨, 他趴在地上哇哇叫, 怒斥着花斑虎的不道义。
荀彧不由暗自好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奉孝性子会跳脱至此, 就算没个正形,过去的他还是很要风度的。
貂蝉显然没有要为难花斑虎的意思,她勾了勾唇, 对赵云柔柔说道:“回来啦!”
显然, 比起又一皮起来的郭嘉, 貂蝉眼里还是赵云最重要。
赵云应了一声提醒郭嘉道:“军师有新的计谋想要对你说,针对黄巾军的步兵,我看他非常着急的样子,让大花快些骑他回来告诉你。”
郭嘉趴在那儿不动了,回头嗷嗷着捶地板,反驳道:“这叫把我送回来?赵云我今儿算是找到证据了,你,你表里不一,你是故意的!”
赵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摇头说道:“我故意什么?我既然是为了保护你跟去,当然要将你安然无恙带回来。你着急万分,我当然要想法子更快一些回来了,延误了军机可不好。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调戏我?”
赵云说起调戏这个词的时候顿了一下,认真地像是说着什么很正经的话。
看看,貂蝉的眼神已经变了,她气呼呼地蹲在地上,一把掐住郭嘉的鼻子怒道:“子龙哥哥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郭嘉憋红了脸,张嘴呼吸,呼呼地艰难说道:“我,没,都是误会。”
听听这鼻音,倒像是哭过似的。
荀彧:……
荀攸已经忍不住了,噗一声捂嘴偷笑起来。
貂蝉松开了他,手指嫌弃似的在他衣服上擦擦,嘴上抱怨着:“你几天没洗脸了?”
郭嘉垂头丧气,连连叹气:“我太惨了,连大花都背叛了我。”
荀攸未免郭嘉再口花花说些什么,轻咳一声道:“文若,部下把你的马牵来了。”
郭嘉耳朵刷地竖了起来,他蹭一下抬头,见荀彧双目含笑看着自己,眼中有惊讶,也有新奇。
郭嘉:我的形象!!!
他原本还想在自己好友面前留些体面,公达这样子的损友也就算了,他都见过几次他不顾形象了,可文若是多么冰清玉洁、清雅通透的谪仙之姿啊!他与文若乃君子之交,他怎么也得在文若面前留一些好形象吧?
这下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郭嘉深受打击,垂头丧气,随即他很快又找到了捡回自己形象的方法。
那就是——转移话题!
郭嘉抬眸,严肃说道:“主公,我们拿到了黄巾余孽写给前方步兵的信,现在我有一计策,若施展得当,可将青州至泰山路途之中的黄巾余孽一网打尽。”
貂蝉轻哼一声:“去屋里聊,大花把他放开。”
她也是知道郭嘉只是口花花,可她看见他就手痒,就想削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貂蝉与荀彧道别后,拎着郭嘉就往里走,看她单手拎郭嘉的模样,定是个熟练工无疑。
郭嘉:“你放我下来啊,我也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用得着那么小心眼又记仇吗?”
荀彧惊叹幽州牧帐下的相处氛围,虽不曾有主臣之分,貂蝉的威仪却在无形之中存在着。
奉孝应该没事的。
荀彧明白,能养成他现在这样开朗活泼的德行,定是貂蝉放纵之下的结果。
曾经的奉孝说话可委婉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嚷嚷着貂蝉小心眼,记仇呢?
荀彧驱马离去,与两位友人背道而驰,这一刻,欢声笑语都在背后悄然远去,而他负重前行,向着他心里认定的地方而去。他要回到与他在相同道路共同扶持前行的主公身边,一起为着共同的信仰而奋斗。
他认定的明主即为曹操,臣之辅之,甘之如饴,即便日后可能终有一日会与友人为敌,荀彧也不会退缩。
而此时,他一路向着那最混乱最危险的泰山而去。
他的主公在那里等着他。
自刘岱被杀以后,整个兖州境内都乱成了一团,鲍信召集州吏,与刘岱的下属们一同商议接下去该怎么办。
他们害怕极了,怕成了黄巾军的刀下亡魂,怕出战送死,群龙无首,互相推诿、扯皮,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
若管亥来攻,谁去出战?
谁去做第一只被杀的羔羊,去为他们争取出撤退的时间?
他们想到了领兵前来支援的曹操,那曹操看上去很好糊弄,不如推他出去顶风冒雨。
此时,众人望向了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言的鲍信,更有人出言道:“鲍别驾,您也说上几句吧?大伙儿都等着您表态呢!”
济北相鲍信乃兖州刺史刘岱信任的别驾,其出身儒家,却能弃文从武,在董卓乱政时起兵反董,魄力过人。
鲍信在兖州名声极好,他治身至俭,厚养将士,居无馀财,有才学的名士们因此而愿意投靠他,听从他的指挥。
“现在管亥就在外面,对我们虎视眈眈,刘刺史战死了,我方士气低靡,急需能够稳住大局的人出面来稳定军心!”鲍信何尝不知这些人在打些什么主意?然而特殊时期,他们必须要团结一致,鲍信不能处决其中任何一人,于是沉声道:“我们必须拥立新的州牧。”
州吏万潜赞同道:“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梢的地步,不如我们现在就推出一个人来,先将眼前的危机渡过了,再请奏朝廷封州牧。”
“可推选谁才好呢?现在这样的情况,谁还能做到稳住局势?”
鲍信说出了众人此前想到的人:“曹操。”
“济北相认为东郡太守可做到此事?”
“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能击退管亥吗?”鲍信道:“当年董卓威风凛凛,手中西凉军令人闻风丧胆,十八路诸侯都拿他没办法,而盟军却只顾着壮大自己,没有作为。曹操与我兄弟二人共同进兵董贼,虽因兵力不足败退而归,我至今仍然对曹操的战略记忆犹新,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鲍信担任的职责有当年曹操上表之恩,在这兖州郡守之中他最看好的便是曹操。
众人听罢,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选择曹操,乃是别无选择之下的选择。”
“剑在头顶悬着,此时不推,所有人都得玩完啊!”
鲍信身兼兖州刺史刘岱身边别驾之职,他的话可信度高,且有权威,再有兖州治中也赞成鲍信之言,很快,众人共同拥立曹操为兖州牧。
曹操有预感,此次黄巾余孽攻兖州,是危机,亦是他的机遇。
果不其然,他在驻军的营地之中迎来了前来恳请他接下州牧之印的鲍信及兖州同僚们。
曹操拿到州牧印,那印又烫又沉重,意义非同凡响。
这将是他于乱军之中起家的一个大跨越,从此以后他也是一州州牧了,能组建更多的军队,招募更多的兵为他所用,甚至可以启用罢免各郡的官员。
“济北相的信任,曹孟德无以为报,唯有拼这一身本事来守住兖州,才不辜负各位拥立之心。”
曹操手中的州牧印还没捂热乎呢,便有属下急切来报:“不好了将军!黄巾军攻城了,他们用火烧我们的城墙,投火种,将城墙点燃了!”
曹操心头一凛,高声道:“速去灭火,将城墙上的弓箭与草垛都运下,另准备火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曹操又令属下将帅组建起盾兵,再次下令道:“守住城墙,若敌人撤退不要追击,如此往来数次,等候反击的时机到来。”
管亥着急,曹操可不急,秋收到了,又有新的粮食可供军需,只需要和这伙黄巾贼慢慢耗着,耗尽他们的士气与体力,再设奇兵偷袭,可事半功倍!
管亥哪里不知曹操是想和他耗着?他咬牙怒吼,对部下们下令道:“同样都是死,战死可比饿死好受的多,城池之中一共才多少兵力?我们却有百万人!现在开始大伙轮流攻城,一军休息换另一军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到几时!”
在死亡的逼迫之下,黄巾军以义无反顾的气势源源不断涌上城,哪怕被火烧,哪怕箭雨磅礴,他们也绝不退却。
正如管亥所言,战死总比饿死要好受,也比饿死更体面一些。
“主公!城中箭矢将要耗尽了!”
“不好了主公,敌军又开始烧城墙了!”
接二连三的急报传来,曹操心焦不已。
“速去烧滚烫热水,命人自城墙浇灌下去!”
“箭矢不够,箭矢不够用石头来凑!”
天空即亮,攻城还在继续。
天色暗沉,城上火光冲天。
焦土、尸首、兵戈、箭雨。
喊杀声、攻墙声不绝于耳。
城上的兵卒换了不知几轮,城下的尸体几乎堆成小山丘,如此还不断有人涌上来,往上爬,企图翻越城墙!
守城军疲惫不堪,守城大将夏侯惇粗声粗气怒吼:“这贼人怎么都杀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