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掀了掀眼皮,淡淡说道:“幽州内乱和我有关系吗?”
贾诩说道:“幽州乱局,附近在安宁中度日的百姓会生灵涂炭,附近几州已经乱象横生,若幽州再乱,将有多少无辜之人流离失所。”
贾诩以为貂蝉是在乎百姓之人,这才以此为劝,而貂蝉竟毫无所动。
“乱象会有终结的时候,会有人来平定这乱局,但不是我,你的理由没有说服我。”
当她不知道贾诩在想什么呢?她并没有想要参与幽州权利中心的心思。
这浑水一趟,相当于强硬横在刘虞与公孙瓒之间,一旦参与幽州内务是那么容易脱身的吗?
贾诩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东曹掾留在此,是为了等赵别将回来吧?”
听他开始踩雷了,貂蝉目光渐渐转冷:“与你无关。”
贾诩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赵别将是常山人士,那边本是冀州袁绍的地盘,他却带领郡中的义从前来投奔了公孙瓒,为的是什么东曹掾不明白吗?”
贾诩再接再厉道:“将军府中的义从都拥戴赵别将,说他是义薄云天、心怀百姓的英雄。”
“别说了,”貂蝉打断了他的话语,决然地态度令贾诩心头拔凉拔凉。
这都无法说服她了吗?
却听貂蝉转口说道:“走吧,我随你去找刘虞。”她干脆利落地起身,果决的做事风格最爽快不过。
贾诩本该惊喜的,现在心里头却是滋味难辨,甚至还有点心酸。
他好说歹说,以百姓以朝廷来感化,貂蝉不为所动,一提郎君,她跑的比谁都快!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顺势跟上啊!
刘虞来攻,大军驻军于城外,公孙瓒聚集部众应对,见贾诩与貂蝉匆匆赶来,心里松了口气。
他怒道:“刘虞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聚集十万兵将,是想要致我于死地吗!”
贾诩道:“将军勿忧,还请开启城门,放我等前去与刘州牧接触。”
公孙瓒听贾诩自告奋勇说来,当即冷哼一声,对他说道:“未免你们与刘虞联合来攻打我,你们只能去一人,另一人必须留在城内。”
他看向貂蝉,坚定而冷静:“你去找刘虞可以,他必须留下!”
貂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贾诩说道:“好啊,就按公孙将军的意思来。”
贾诩:“……”
他骤然望向公孙瓒,见其心有成竹,一副笃定要留他做人质的模样。
这驴日的!
贾诩气得都快飙凉州土话骂人了!
别以为他是文人脾性就好,他们西凉来的,甭管文人武人,性格中都有“辣”的一面。
骨子里的暴劲令贾诩回以冷凝的微笑,心里描绘起坑死公孙瓒的各种方法来。
怎么说贾诩也是跟她一路到幽州来的,貂蝉想了想贾诩人挺好的,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于是对公孙瓒说道:“我去去就回要不了多久,军师就劳烦将军照顾了,等我回来后,若是发现他少了一根毫毛……”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得公孙瓒后背发毛,笑得贾诩感动地热泪盈眶。
她竟还会关心他的安危,贾诩受宠若惊!
貂蝉在心里对刘虞大概有几分印象。
从贾诩描述来看,刘虞应当是一位深得人心的文人,他的仁政令百姓们爱戴他,宽和的脾性加以智谋手段令武将们驯服。为人有些执拗古板,但本质上是个厚道人。
刘虞手底下追随他的武将,信服刘虞而与公孙瓒争锋相对。公孙瓒常常贬低那群武将自甘堕落,去做被拔了獠牙的刘虞家犬。
貂蝉以为会面临一个智囊带一群武将的庞大规模,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刘虞的说辞,却不想通报进入营地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群眼巴巴等着她的憨货。
这刘虞也是惨,大冬天的行军前来堵公孙瓒,结果自己一把年纪了身子骨不好,受了寒病倒了。
貂蝉到时,程绪、齐周、鲜于辅、鲜于银等刘虞下属聚集前来迎接,唯独不见刘虞的身影。
极力教唆刘虞过来的主战派,现在都有些慌了神,他们哪里想到天气严寒,刚到城外第二日刘虞就病了呢?貂蝉带公孙瓒的道歉文书前来劝和,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刘虞帐下群龙无首,人心散动,军心也乱了,而他病倒之前仍不忘百姓安危,嘱咐下属们约束军队,莫要惊扰幽州百姓。
一旦开战,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惊扰百姓,刘虞的嘱咐无疑是给下属武将套上了层层枷锁,若公孙瓒再不要脸一些,不顾百姓安危而展开猛攻,他们恐怕会因顾及而节节败退。
程绪代表众人与貂蝉解释了原委,貂蝉听后,对他们说道:“州牧病倒,而公孙瓒有退让之心,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也好尽快入城为州牧寻善于治疗寒疾的大夫。军中军医可有说州牧如何了?”
鲜于辅答道:“军医只说州牧是受了风寒,这才高烧不断,需要静养,并无其他法子可治好州牧。”
鲜于银懊悔道:“早知如此,便不该在冬日催促州牧行军。”
齐周也后悔不达:“州牧关心将士们,知将士们没有受寒而急于赶路,却忽略了自己的安危。”
程绪对貂蝉说道:“我们到达后驻军在此,等候州牧醒来,眼看他烧得越发重而军医束手无策,也是急在心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孙将军愿意与州牧和好如初那再好不过了,有东曹掾在其中做保,我们也愿意相信朝廷来使的威信。”
貂蝉视线扫过这一溜众人,包括程绪这个文臣在内,全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一个个眼巴巴望着自己,散发着天然呆的气息。
她额头挑了挑,对几人说道:“我前来劝和,为的是避免幽州内乱,真正拿主意的该是州牧才是,虽然他现在病着,贸然打扰不好,但我还是要向众位提出要求,想见州牧一面,请各位谅解。”
几人对视,窃窃私语,这时,鲜于辅出声说道:“州牧本也是不愿意与公孙瓒交战的,只是我们几人太过义愤填膺,合力说服了州牧,这才有了这一出。”
鲜于银道:“我们也没想到公孙瓒会有退让之意,还将东曹掾放出来了,若真如此,以州牧的性子,定会答应就此休战的。”
齐周叹道:“实在是接到了东曹掾被抓的消息,州牧是又气又急之下才做的决定。”
“那可真是......”
貂蝉斟酌了一下语气,念及忠犬护主,她好声好气地说道:“还要多谢州牧的关心。”
刘虞下属们听罢,对她更客气了。
貂蝉看刘虞帐下群龙无首的情况,心里直犯嘀咕,这和想象中不一样!
“只是州牧大人还未醒来,只能请东曹掾等上一阵子了。”
“不急,还是州牧身体要紧,”貂蝉准备的一肚子话没用上,也乐得轻松,她带着黑纱帷帽,声音悦耳动听,为了以免引起误会,她收敛了一身凌厉的气势。
众人见朝廷来使是个优雅而神秘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又联想到长安传来的小道消息,很放心地就让她去见刘虞了。
王允之女,乃是真正的汉臣之后,与他们州牧是一路人。
况且一个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也不致于将他们的州牧给吃掉。
刘虞醒来后,很快就有人来通报众人,众人大喜,引貂蝉去见。
“刘州牧。”
貂蝉进入刘虞的营长内,陪同在侧的还有鲜于辅、程绪两人。
“东曹掾请坐,刘某病体抱恙,有失远迎,实在惭愧。”
刘虞有意站起来说话,最终因手脚没力气而未能起身。
“刘州牧身体不适,我就长话短说了,今日来此见你,是为解决两军休战之事,”貂蝉阻止了他站起来,见他斜靠躺好,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晓,若公孙将军当真愿意服软,能够避免幽州内乱最好不过了,毕竟我本无意与公孙将军决裂。我的下属们做事莽撞,给东曹掾添麻烦了。”
貂蝉摇头道:“倒是不曾有添麻烦的地方,众位将军都很配合,也是好相处的人。”
刘虞轻笑一声:“没有吓着东曹掾就好,他们长相虽魁梧凶煞,其实都是性子很好的良善人。”
他病着,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并不老,眼睛明亮有神,说起话来温和,带着长者的通透与慈祥。
慈祥???
貂蝉回味过来,再看那一溜的武将,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武将与智囊领袖啊?这是鸡妈妈带一群活泼小鸡仔谋生,操心了一颗保姆心啊!
貂蝉与刘虞谈妥后,又一次回到城中,嘱咐公孙瓒开城。
公孙瓒狐疑,没料到她竟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虞当真接受了我的信件,答应重修旧好?”公孙瓒怀疑道。
“公孙将军只管开城迎州牧入城就是了,还是说这寒冬腊月的,你当真想内耗幽州兵力与州牧兵戈相见?”貂蝉淡淡道:“陛下派我来幽州,为的就是调解两位之间的矛盾,除此以外我并无其他目地,你还怕我与刘州牧联合起来欺负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