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正经危坐, 连连点头。
郭嘉话锋一停,再次对刘协重申道:“这颍川是你消失的地方,窥视这里的除了袁绍、曹操、吕布以外, 还有其他各大势力,这儿是是非之地,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刘协心头一凌,正色道:“还请先生明示,需要我做些什么。”
郭嘉摸摸下巴,深思道:“嗯……这个主意,光你答应配合不行,我得去知会一下主公。”
听他突然卖起了关子,刘协暗暗焦急。
却说颍川这快地方人杰地灵,与荆楚之地并列为中原最有文气的地方,郭嘉回到颍阳,把曾经颍川书院里的老先生们全都请了出来,这可是个大消息,震惊全颍川的那种。
黄承彦带女儿一路从徐州赶到颍川,很快就接到了众位名士们倾巢而出的消息,当即便兴冲冲拉着黄月英一块儿来参加颍川文会。
这文会是老名士组织的,到场的全都是文人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像黄承彦这种在徐州一代出名的,放到颍川来说根本不算事。有众多大佬在场,整个文会高端大气上档次,聚集了不少人前来,热闹极了。
黄承彦在此也有三五老友,像他们这样学识渊博,性情高雅的名士,哪怕身处深山老林里,也会有友人送信上门,邀他千里来相会。
文会集中在许昌城,黄承彦一来二去就在许昌租了间还算不错的院子定居下来了,待一切搞定,黄承彦便打算带着黄月英去找貂蝉。
老朋友相聚,总免不了谈论到孩子,一看黄月英竟那么大了,还有人打听起黄承彦闺女的亲事来。
小姑娘戴着面纱,性子安静,虽是黄色卷发与众不同了些,但娶了她,代表将与她身后站着的黄承彦合作,老黄家就这一孩子,还不当眼珠子般护着。
待其他人问起,黄承彦哈哈笑着推辞:“小女早些时候拜了幽州牧为师,姑娘家的亲事,恐怕还是要我与她师傅商议以后才能定下了。”
“什么?令爱竟是幽州牧的弟子吗?!”
询问之人惊叹连连,有心人心存异样,已是在思考该如何与黄承彦套近乎,好为日后的仕途谋路。
黄月英不喜欢掺合父亲与众多文人友人的聚会,人一多,她社交恐惧就犯了,想想师傅多日不曾来找她,定是在忙手里的事,她也不能总是去打扰师傅。
也许是看出了黄月英身处喧闹环境却内心寂寥,黄承彦辞别了友人,对黄月英语重心长说道:“月英可知朋友一词的含义?”
“女儿知晓朋与友含义不同,还请父亲教导我。”
黄承彦道:“朋,指利益相同之人,会为了同样的目地而聚集在一起,正如我曾经的同僚,又如与我一起修书练字的几位先生,我们为了文而聚在一起,共同发挥自己的爱好,互相弥补不足,逐渐向前进步着,这是朋。人活在这世上,要交朋,有了朋,身边才热闹,才能进步。”
黄月英似懂非懂,她轻轻点头:“我明白,师傅说过,人是社会性动物。”
“而友,友人一词,”黄承彦抚摸胡须:“交的是心,是知己之心,让我们哪怕身处孤寂的深山之中,只要想到这千里之外有交心的知己,心里也是暖和的。只有交了友,心才有力量,才不会寂寞。”
黄月英一点就透,她轻声问及黄承彦道:“父亲是想让我多结交友人吗?可我容貌与众不同,愿意与我交好的人太少了。”
“我以为,在得到幽州牧教导以后,你会放下对于容貌的芥蒂,会更自信一些,”黄承彦轻叹道:“难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敢去面对世人的眼光吗?你若坦然以对,他们又能如何?你的优秀光芒是遮掩不住的,一旦你大放异彩,多的是有才华的人愿意来与你结交啊!”
“可我,不想要太多的朋,只想要一两个‘友’,交心的知己,就够了,”黄月英说道。
黄承彦抚摸胡须的手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也罢,为父不想强迫你去接触那些人和事,但你身为幽州牧的弟子,日后总得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到时候难道也是一句‘不想’,就可以应对的吗?”
黄月英犹豫着咬了咬下唇,眼神挣扎了片刻,其中内敛的恐惧为坚定所代替:“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尝试着去接触更多的人。”
黄承彦点点头:“此前为父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后来有了幽州牧,更是让你依赖上了别人,为父并不是说这样不行,只是月英性格好强,现在习惯了依赖人,到真的面临大事的时候,反而难以经历风雨。”
温室里的花朵虽能茁壮成长,一旦经历风雨又极容易夭折,黄承彦看得深远,甚至能够遇见到未来几个孩子们长大后的世道。
到那个时候,女子为官将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贵女们会纷纷注重学习与修养自身学识,而与黄月英一起志同道合的人,将不仅仅是她的两位师兄了。
会有竞争,会有磨合,其他人可不会像司马懿与诸葛亮这样迁就关心着黄月英,想要让她们心服口服,唯有像幽州牧那样,拥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处事不惊,手段老练才可以,而那些都是在风雨中历练出来的成果。
黄承彦说道:“我的老朋友钟敷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成亲了,另外两个则还待字闺中,钟家是颍川名门望族,两位贵女教养顶好,此次由钟家牵头邀请各家贵女赏梅赛诗,这正是可以交上朋友的好机会,月英不如也去凑个热闹?”
黄月英几年没参加过贵女们的聚会了,一来是此前逃避容颜异样,二来也是醉心研究,不屑于与凡夫俗子接触,要说傲气,她也有,但又傲又自卑,这就是性格缺陷了。
黄承彦看出来了,黄月英自己也并非感觉不到,她是多么聪慧机灵的女孩子啊!这一听黄承彦让她去参加贵女们聚会,就知道再也不能逃避这些了。
表面上,黄月英一口应下了,她也想去改变一下自己,师傅教了她那么多,夸了她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她再自信一些,她又怎么能逃避与贵女人群们接触呢?
黄月英回到屋内,寝食难安,她捶了锤自己小脑袋瓜子,懊恼地低下了脑袋。
她果然,还是害怕,怕被人说丑八怪,怕被那些尖酸刻薄的挖苦之声影响心情。
这是她面前的一道障碍,她必须跨过去。
“所以到底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地融入进去,而不显得太献媚,太孤僻呢?”
黄月英苦恼地转了转笔,沾上墨汁给两位师兄写信,两位师兄长袖善舞,比她厉害多了,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黄月英等回信等得花都凉了,等到了钟氏赏梅赛诗的那一天都没等到,心里不由失望又伤心。
是信没有送到师兄们手上吗?
还是师兄们有事情耽搁了?
像这样的事情,她总不好意思去问师傅,又不想让父亲担心。
忧心忡忡的黄月英随父亲拜访了钟氏大族。
现场的赏梅氛围良好,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两位钟家女儿活泼,很会带话题,不知不觉聊得和乐融融,黄月英参与进来丝毫不突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吧?
黄月英蓦然抬头,突然看见穿着粉衣的少女直往她而来,那少女□□扑面,明明小脸精致,却涂了一层厚厚的□□,反而显得脸色惨白,而后又在朱唇上点上鲜红的胭脂,竟被衬托得妖艳起来。
钟氏女招呼道:“这是琅琊诸葛家的两位姑娘,全都是书香门第出身。”
她一提琅琊诸葛,不少贵女都来了兴致。
琅琊诸葛,最出名的便是在徐州辩论会大放异彩,而后靠实力考上官位的诸葛瑾,其弟诸葛亮更是幽州牧的关门弟子,更主要的是,诸葛瑾还没有议亲!
众人热情相迎,而两位诸葛姑娘说话滴水不漏,丝毫不提家族之事,倒是让人好生遗憾。
黄月英仔细一瞧,吓得心肝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这梅花盛开的美妙景象,提那些俗事做什么?有美景在前,何不做诗赞美,表达心情愉悦呢?”
小诸葛姑娘轻笑一声,率先做了一首诗做引。
“小妹这诗做的不对,这梅花虽然盛开着,有阳光洒在身上可一点都不寒冷,”大诸葛姑娘跟着作诗一首,首末还提到:梅花虽美,有了在场姑娘们,它的美才更上一层。
这二人说话就像是在唱双簧,不知不觉便引得众人进入了赛诗环节,待所有人情绪高昂,她们却飘飘然抽身而去,齐刷刷凑到了黄月英身边。
小诸葛姑娘声音清脆:“月英妹妹,惊喜不惊喜?”
大诸葛姑娘声音温雅:“师妹,我们思来想去,还是与你见一面才更能帮助到你。”
黄月英惊了,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是在衙门里不能出来吗?”
“为了见你,再难我们也要出来,”小诸葛姑娘眨眨眼。
“可是,衙门府中不是戒严了,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吗?”黄月英道:“你们,该不会就这样溜出来了吧?”
司马懿与诸葛亮齐刷刷点头,两人纷别拿出小礼物送到她面前:“今天是月英妹妹生辰,虽是小生辰,大人们不在意,我们却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