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千万别沉迷这些事务,所谓的丹药都是害人的东西,我少时曾经亲眼看到有道士毒死了人,”关羽正色道:“那些蛊惑人心的妖道全都是骗子。”
“主公您想想张角之流,再想想被吕布杀掉的张鲁就知道道士的术法都是骗人的,他们如果真的能掐会算怎么会算不到自己的死期呢?”张飞难得思路清晰,但举的例子并不足够说服人。
毕竟张角是以符水治病骗百姓们聚集起来的黄巾军匪首,这位大贤良师已经死了许多年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骗子,但百姓们相信他,跟着他起义根源还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找到了寄托的希望。
至于张鲁所行的五斗米教本质上是劝人向善,布善好施,可惜因为声誉太盛名,被吕布以蛊惑人心为理由杀死了。
周瑜引经据典说道:“始皇为求长命仙丹而滥用国力,受妖道徐福所蒙骗,自古以来多少帝王在晚年听信了道士之言而导致国力衰落?主公明察秋毫,思维慎密,又精通格物学,怎能轻易被妖道所蒙骗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貂蝉阻止了这群人七嘴八舌的劝谏,哭笑不得:“我没有说会相信妖道,也没有打算寻仙问道,我说我相信炼丹术与炼金术,是因为我懂得这些原理,比如将水做成冰,比如人工降雨这些都是有依据的格物学原理,所以你们别紧张。”
“扯着扯着又把话题扯到格物上了,”貂蝉眼眸放光说道:“你们若是遇上这为乌角道人就将他带来我这里,若他真的有真材实料,我都想要聘他来做官了。”
众人一阵诡异的沉默,还是周瑜反应的快,他忙问道:“人工还能降雨?”
“自是可以的,”貂蝉解释道:“正如铁生锈,食物发霉,植物生长,这里头的原理与人工降雨的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化学。”
提起化学,这课程可就长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
貂蝉扯开了话题:“化学确实是一门好学问,亦有适合我们现状的化学原理可以供世人研究,只是一般人想要入门道有些困难,它会打破人们曾经的许多认知,所以我将它说出来的时候是有所顾虑的。但若能够招揽到精于此道之人,我就将能够告诉大家的知识公之于世,供世人详细研究,造福未来。”
张飞一拍脑袋,恍然说道:“我记得他,我之前见过这人,他总是在傍晚出现在北巷帮助那边的贫民!”
张飞撩开帘子看看外头天色,正是傍晚!
“主公,我脚程快,这就去北巷一趟,看看能不能邂逅那位乌角道人,若是运气好遇上了我立刻将他带来!”
“那你快去,若今天能见到他可就再好不过了,”貂蝉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各种化学公式,她不由暗暗期待着:希望这是一个懂得各种化学反应的“炼丹”专家!
却说那乌角道人,其名为左慈,原是庐江人,少年时候就研究学习了“炼丹之术”,年少轻狂且天姿卓绝,他是个天才。
一个风流狂妄的天才!
他精通五经,兼通星纬,学那奇妙无比的道术,时常专研其中难以自拔,百姓们传言他神通广大,对他拥护信任,正是因为他那一手能够将普通的面团变大许多倍的“奇妙道术”。
他知晓天干地支,懂得万种变化规律,还能食少量而辟谷,到了中年时,越发轻狂浪荡的左慈想要什么没有?
要钱财,他可以“点石成金”。
要粮食,他可以“化面十倍”。
要名声,百姓们早就对他深信不疑,为了研究道术他连医术、草药都理解个彻彻底底。
左慈走访各地,以星象测算大汉气数已尽,天下大乱近在眼前,于是更加精研防身之法。
作为一名求道之人,左慈保持着童贞一直到了四十岁。
他行事想来无所顾忌,自庐江一路北上,也不过是听闻了幽州牧神异的传言,打算亲自去见见究竟是真是假。
左慈自持天分过人,于道法一途无人能出其左右,听闻幽州牧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女子,心中已是认定了传言有误。
刘表想要杀他,他能够戏弄刘表,他还顺道去见了一见雄居于豫州与扬州的袁术,对这位刚愎自用又骄傲不可一世的诸侯并无好感,临去前惹怒了袁术又在其眼皮子底下溜走,听到他那跳脚的谩骂,心中好不畅快!
乱世来了,诸侯们野心勃勃要争霸天下,百姓们孤苦无依流离失所,左慈路过各地,见惯了是是非非,感受的最多的就是民怨。
“在乱世中,官位高的会死,钱多的也会死,”左慈嗤笑:“人们追逐的荣华富贵在命的面前也不过是过往烟云罢了。”
自从戏耍了袁术与刘表,左慈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所在,他的方术神鬼莫测,何不戏耍那些诸侯一番,让他们这些沉迷于争权夺利之人也感受一下苦头?
顺着路线,左慈先是去撩拨了曹操,又顺道给了吕布一个下马威,现在天下到处都是通缉他的布告,各城池之中警戒越发严格,左慈哈哈大笑,一路往徐州去了。
待到达徐州,他与以往一样通过救助百姓来获取声望,逐渐积累拥戴他的人,企图引起官府的注意。
天性狂傲的左慈有一种迷之自信,刘表、袁术、曹操、吕布全都被他戏耍了一番,每一次都能够全身而退,他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
这一日,左慈又到临镇去帮助百姓,没多久就等到了前来请他的官兵。
一位身形魁梧,一看就脾性暴烈不讲理的大将军急匆匆跑过来。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左慈,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左慈全部给笼罩在影子下,只听他用与其外貌不符合的温声细语来问左慈道:“敢问这位是乌角先生本人吗?”
左慈惊奇不已:“正是本道。”
他走过了这么多城池,每一次遇上的都是说话毫不客气的武夫,或是被各位诸侯派遣来抓他的兵卒,被这样一看就凶神恶煞的将领以礼相待还真是第一回 。
“还请乌角先生随我来一趟军营,我们州牧想要见你,”那将领对左慈一抱拳,放慢了声音说道。
左慈心想来了:邀我入军营?定是要抓我的鸿门宴!
他是谁?自有能够自保的本事,丝毫不惧怕进入军营之中。
左慈问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吾乃张飞,道长唤我名字即可,”张飞最为敬重的就是有学识的人,在貂蝉说过化学的概念以后,对于有真材实料能够让百姓们获得帮助的左慈自带看待聪明人的滤镜。
若非是聪明到将万物变化的本源给悟透了,左慈也不会能够熟练地运用那么“术法”了。
“奋武将军张飞,”左慈道出了他的官职,上下打量了两眼,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和我说话?”
张飞挠了挠头,解释道:“我们主公说我嗓门太大,性子还急,怕我说话吓到了百姓,这才让我说话慢一些,压低一些声音,有中气应该留到战场上对敌人喊才是。”
最主要的是,主公说了,嗓门太大会吓跑未来的媳妇 ,本质上非常想讨媳妇的张飞自然将这句话给听进去了。
左慈表情稍缓,点头赞同道:“你们主公能够想到百姓,已经是我见过的诸侯之中难得的仁慈之人了,你所说的主公是徐州牧还是幽州牧?”
张飞答道:“当然是幽州牧了,徐州是主公打下来的地方。”
左慈不置可否,他想了想,顾念到幽州牧是个姑娘要面子,又有仁慈之心,等下他戏弄起人来还是下手轻一点,免得把人给惹哭了。
左慈一路随张飞到达貂蝉所在的军营之中,见军中各处都是飞舞着翅膀的大白鹅,对张飞感慨道:“徐州确实是还算安稳的州,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但你们的军队也太奇怪了,我见识了各地的军队,就属你们这儿人手一只鹅的,这难道还是什么新的流行吗?”
张飞哈哈大笑,扬声唤了一声小白,天空中白影一晃而过,大白鹅立于他宽阔的肩头,昂首挺胸。
“道长觉得如何?”
张飞炫耀起了自己的大白鹅。
左慈抚摸胡须点头:“此鹅通人性,是可以传递消息的好信使,看它那双翅巨大有力,能运送不少东西吧?难道这就是你们主公胜过陶谦的宝物?”
“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张飞提醒左慈道:“道长听我一句劝告,切莫因为主公是女子而小瞧她。”
左慈傲然道:“我小瞧人从来都不看性别,看的是学识。”
他戏弄人也从来无所顾忌,心里的好恶也随着所见所闻来改变,全凭嫉恶如仇的主观想法。
话已至此,张飞不好再多劝,他将左慈引到了主帐之前,对貂蝉回报道:“主公,我将乌角道人带来了。”
“进来吧!辛苦张将军了。”
主帐里响起了动听的女声,待帐帘撩开,左慈终于能够看见其中景象。
整个主帐宽阔无比,其中桌案散步在旁,坐了不少身穿盔甲的将军,待左慈进来,所有人炯炯有神的目光都投射到了左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