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了声,心里莫名地害怕牛岛切听到这话后会暴走。
牛岛切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因为他嘶哑的笑声已经盖住了其他所有的声音,听得人心颤。立世咬紧后槽牙,心跳快得好像不经意间就会从从喉间蹦出。
“增援怎么还没有来啊……!”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加快脚步。
果然传统的信号弹没用吗?也是,这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别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轰焦冻随口编出谎话安慰着她,顺手甩出一排冰刺,试图将牛岛切冻起来。尖锐的冰碰触到牛岛切,并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逼停他的脚步,他依旧往前走着,仿佛这些阻碍物不存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冰没有刺穿牛岛切的皮肉,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说穿透也有些不贴切,而是进入了他的身体中,消失无踪。再一抬手,他手中凝出了冰刺,和轰焦冻制造出的同样大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狂笑着把这些冰刺丢向他们,动作和神态却像是小孩子的玩乐。
立世吓得眼睛都直了。
“嘁……”轰焦冻的表情愈发冷彻,“看来是麻烦的个性啊。”
立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但没能成功将自己惊愕的心情调节过来。
“前辈,他的个性不会是『吞吐』吧?”
立世随口一说的猜测,四舍五入也没有什么错。
牛岛切,个性『储存释放』,如同字面意义一样可以储存各种物质,无论是有型的实体还是无形的能量,都能够被他储存在体内,并且释放出来。
轰焦冻咋舌。这个性实在是太棘手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和B班物间宁人的复制有几分类似。
都是麻烦的个性啊,他想。
意识到了牛岛切的个性的大致轮廓,轰焦冻就不敢轻易进攻了。他的每一次攻击或许会反过来变成他的武器,而且对于牛岛切的个性上限他们也一无所知。
他们好像一不小心陷入了被动之中。
“前辈,要不然我们靠近他身边把他打晕吧。”立世有些破罐破摔了。
“他有刀,不能轻易接近。”
虽然他可以把刀冻住,但这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够万无一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要谨慎一点。
牛岛切突然停下了脚步,转了个方向,用力撞向墙面。撞击时的作用力被他存储在了体内,借着这巨大的力,他快速冲到了立世和轰焦冻面前。两人赶紧往左右躲开,牛岛切扑了个空,撞在了墙面上,将砖块震出裂缝,可这却使他更强大了,这一次冲击给予了他更大的能量。
“这家伙怕不是个永动机吧!”立世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说出了口。
她果断放弃了近身的念头。除非一击就让牛岛切失去意识,否则就是在与自己的力量战斗。
轰焦冻遁入了过去的记忆中。牛岛切的个性让他想起了高一时在USJ遇到的敌联盟突袭,当时出现的脑无,似乎有着和牛岛切类似的特性,能够吸收击打的能量。当时欧尔麦特是怎么处理的……
“我有办法了。”轰焦冻找到了突破口,“他不是能够‘吞’下火焰和能量吗?那么我们就通过持续不断的攻击让他达到饱和。”
“是啊!储存拥有上限,突破临界值,说不定他就没有办法再行动了!”
立世说着,语气都不自觉地染上了些欢欣。轰焦冻看着她的眼里重新迸发出光芒,心里竟觉得轻松了不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可能是被她的活跃气氛感染了吧。
牛岛切甩甩脑袋。那一下撞得实在有些猛烈,让他有些晕晕乎乎的。一站稳身子,他就又冲了过来。显然他有些钻牛角尖了。
烈火扑向他的身子,顷刻间就被存入了他的体内,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一点点的伤害。这正是轰焦冻意料之中会发生的情况,或者说,他在刻意地引导这一幕出现。
如果不将火存入体内,他就得接受火焰的炙烤。相信他不会这么快就自寻死路,他是一定会吸收火焰的——这样便就恰好落入了陷阱之中。
只是他吸收的速度好像略快了些,至少比轰焦冻预料之中更快。他不禁开始担心牛岛切会不会突然反击。
立世与他想到了同样的困惑。她攥紧了手铐。
“前辈,我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别停止攻击。我没事的,我已经不怕火了。”
“不……别!”
轰焦冻伸出的手未能抓住立世的身影,她已经消失在了火中。
尽管火焰的扑朔声是那么明显,但立世还是听到了轰焦冻在呼唤着她,让她快点回来。她知道的,自己的行动是有几分鲁莽,也太冲动了一些,但这是现在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以牛岛切的个性,想来应该是不能做到在储存的同时释放——这种立世在各种影视作品以及在雄英的学习中明白的一点。当然了,也不能排除牛岛切确实能做到的可能性。但是撇开这个缥缈的可能性,立世担心他若是被逼到了绝路,会以忍受一瞬火烧为代价,把吸收的火全部放出。那将是不可计量的巨大能量,他们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不能给予牛岛切喘息的机会,立世是这么想的。
踏入火中。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有个性的保护,她不会被烧伤,但高温却还是能够被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眼睛快被火烤干了,眨动起来甚至都能听到沙拉沙拉的声音,她只能半眯起眼,视线被压缩成了一条模糊的细线,她朝着火中的人形走去。
牛岛切的那把骇人大刀已经被丢到了角落里。现在这把刀的温度实在太高了,火焰把整把刀烤得通红,连塑料制的刀柄都融化了一部分,他没有办法拿在手中。这对立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她不必再忌惮他了。
见到立世靠近,牛岛切狰狞的面孔变得愈发恐怖了,几乎看不出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模样了。他变得癫狂,挥动拳头想要击倒立世,但却被她轻松躲开。牛岛切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控制住了,控得死死的。
他应当趁早逃跑的,而不是耗在这里,负隅顽抗般的期待着自己逆转的机遇出现。
他下意识地朝右手边的墙面看了一眼,随即抄起地上的刀,朝立世掷去,而后立刻转身逃跑,可立世已经追上来了,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按在地上。他挣扎得厉害,立世找不到机会把他铐住,索性让自己成为锁链,让他无法动弹,亦无法从这房间中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不只一个出口了。
牛岛切像是一只凶兽般怒吼着,用难听的语句咒骂她,一边又扭动身子试图把立世从身上甩掉,可却无济于事,立世的力气可比他预料中的要打多了。
立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控制着一只胡乱扑腾着翅膀的鸟。她恨不得一拳把他砸晕,这样他就不会再大叫大闹。立世用力一拧他的手腕,他痛得连连嚎叫,咒骂声却没有停下。
“我会把你杀了,臭女人!我要剥了你的皮!”
“这种梦话还是留到你在监狱睡着的时候再说吧!”立世以同等的音量,近乎怒吼似的说,“你逃不掉了!”
“啊——!!!”
他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轰焦冻把火焰的范围缩小了些,集中在牛岛切身上,避免将立世圈入其中,但她的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火中。
牛岛切依旧一刻不停地挣扎着,立世不知道是不是应当为他的坚韧不拔鼓掌献花,说不定再为他奏一曲颂歌会更好。分明这样的挣扎根本没有意义,她想。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牛岛切挣破了她的桎梏,他本是完全被立世压在地上的,现在却能勉强以跪姿脱离地面了。
立世大惊,她以为牛岛切的体力应该被消耗殆尽了才是,他的任何挣扎也仅仅只是不起眼的反抗而已,怎么会挣脱了……
左手臂传来尖锐的疼痛——是被烧伤了。立世意识到,不是牛岛切的力气变大,而是她的羞耻感又不听使唤地消失了。她完全没有感受到!
居然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掉链子,实在是太羞耻了!
此刻再怎么懊悔恼怒也无用。立世咬牙,把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牛岛切身上。凭着这份羞耻感,她成功地将主动权重新攥回在自己的手中。这下牛岛切再也没有反抗的气力了,他的储存似乎也快到了极限,整个人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狰狞的表情也变得逐渐僵硬。尽管他的嘴里依旧在不干不净地骂着难听的词,但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字词而已,已经没办法组成完整的语句了。
个性重新发挥作用,现在立世无需担心火焰,但却没有办法忽视疼痛。她没敢看自己的左手臂,也不知道烧伤的情况究竟怎样了。有个性的加持,烧伤不会再进一步扩大,可不可避免的高温让伤口的疼痛加剧。她的整个左臂无意识地疯狂颤抖着,就算用力按住,也没有办法减缓多少。
额角的汗水还没有来得及冒出就已被火烤干,她拼命喘息,安慰自己这样能起些作用,然而她知道这只是狡诈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