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现代习惯了孩子读书这个概念,瞧着如今学堂都有了,这村子里有的人家,依然不重视孩子读书的事儿, 或是对女孩子每日去学一个时辰, 觉得没必要, 他心下就会感觉不忍, 总是主动地帮着去劝说, 生怕孩子们失去这样一个机会。
如此一来, 焦裕丰这忙得啊,基本上不到睡觉的时候,家里都快见不到人了。可即使在忙, 别的事儿在怎么要紧,也没有焦大的事儿要紧,特别是在焦大出事儿的时候。
焦裕丰领着妻儿, 难得一家子全体出动,急匆匆的赶到而来京城焦大家,一进门, 都顾不得焦大柱张口,直直的就问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遇上惊马了?人可要紧?可寻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这一连串问的,焦大柱都不知道先说哪一个,只能先领着人往焦大的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人还好,你知道的,我爹这功夫这么些年都没丢下,所以当时反应还算快,躲了一下,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是被挂到了一下,可这。。。他也是忘了自己岁数了,居然下意识的还想着去制住那惊马,扯了一下缰绳,这可好,马倒是拉住了几分,给了边上其他人制住的机会,可他自己却。。手臂都快拉折了。大夫说,没有三五个月的,这吃饭都够呛。”
虽然焦大柱这嘴里满满的都是怨气,很是为自家老爹这不顾年级,瞎逞能生气,可那浓浓的心疼和关心却也不做假。
焦裕丰听着人还成,没少胳膊缺腿,也没治不好,这心猛地就一下子落了地。可等着进了屋子,看到那躺在床上,双手帮着木板,昏睡的脸色都有些潮红,明显病弱的模样,他还是心下一颤,忍不住想要落泪。
自打他们父子来到这个时代,这老人就一直是那身板硬朗,精精神神的模样,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这脸色这么红,可是有发热?补身子可有什么说头?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大哥,你可别和我客气,我那旁的不说,弄点吃的总是成的。便是药材,那边药农也多,寻点好货也容易。”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也没想和你客气,不然让人告诉你干什么。你这几日帮着寻寻,大夫说,多吃些壮骨的,对身子好,我寻思你上次和我说,那什么狼骨炖什么来着?对骨头好,你那还有不?”
“这倒是没了,不过没事儿,我去别的村子寻,便是没有,大不了组织了人去猎狼就是了,山里还怕却这个?对了,说起来鹿骨好像也有用,我也去看看,还有,大哥,你去寻寻,这附近哪家羊产奶,这东西用杏仁一起煮了喝,对补骨头也好。还有。。。”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从来不错,看看,这才多久,焦裕丰巴拉巴拉的,就说出了一连串的补钙东西来,听得焦大柱都有些眼晕,好在后头还有个焦世博补漏,一见他爹开始激动的说个不停,忙去了焦大宝的屋子,取了他的文房四宝过来,一样样的,将他爹说的全都记了下来。
补钙什么的,他爹还真是通的很,早年他娘还在的时候,因为生他有些损伤,一直到他三四岁,还常常骨头酸,大夫就说是钙流失太多的缘故,让补钙,那一阵子家里这补钙的东西就没断过,好些都是自家老爹从各个老人和大夫那儿问来的,因为亲手操持过,所以这会儿记得肯定周全。
焦裕丰在哪儿嘚嘚的说,焦世博这边刷刷的记,这父
子两个配合的那是相当的默契,等着听呆的焦大柱收回了瞪圆的眼珠子,合上惊呆的嘴巴,这事儿也交代完了,看着那一大张的东西,焦大柱忍不住就想摸脑袋,冲着听到他们动静,一并走过来的焦林氏和沈氏,有些结巴的说到:
“我这,这,兄弟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二郎还有这本事,这说的,比大夫说的都齐全。”
说到这个,焦大柱又突然看了焦世博一眼,然后恍然有所悟的叹道:
“唉,也是苦了你了,这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果然不容易,能将这孩子养的这么好,怕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哦,合着这是以为焦裕丰为儿子寻来的了。成吧,你要这么想也成,焦裕丰在养孩子这个事儿上确实也能称之为专家了。不过这人看了,该怎么养也说了,那接下来要说的自然是这惊马的事儿了,前头那简单的几句可不能打发人的。
“大伯是在那里被伤的?”
“南街口。”
“南街口?那里离着御道都不远了,什么人那么大胆,敢在那边骑马?”
焦裕丰这么问并非无的放矢,是,京城确实有骑马的,甚至军报来的时候,骑快马的都有,可那都是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即使是世家大族,武勋人家也相当的注意,能不骑马就绝对不骑,甚至有情愿自己牵着,一路走到外城再上马的。这皇城边上骑马,那得是什么胆子?就是想耍帅,好像也没这么找死的吧。
“呵呵,胆大?老王家可不就是胆大嘛。”
咦,这是焦大柱?这老实人居然也有说这样反话的时候?那冷笑,那怒火,焦裕丰都有些惊着了,老实人发火,这可真是难得啊。等等,关键不是这个,老王家?难道是。。。
“王家?统制县伯王家?”
这话问的有些试探,不过立马就被肯定了。
“可不就是他们家吗,就是哪个老大,王子胜。”
“他?”
这次焦裕丰是真惊着了,他是真没想到啊,这一次居然扯上了他?王熙凤的亲爹,王子腾的大哥,那个卖了巧姐的王仁的老爹?那个无数红楼同人里,因为纨绔,因为能力差,被王子腾夺了家主之位,在金陵当土皇帝的王子胜?有没有这么巧啊!虽然从来到这红楼世界,还是和贾家关系匪浅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觉得和这什么四大家族的,估计扯不开关系,可不想这扯上关系,听到这消息居然是因为这个。
这个名字一出来,焦裕丰头一件事儿就是掰着手指头掐算年级,说来,这会儿贾赦18,贾政15,都还是相当青葱的年纪。那这么算,王氏作为妹妹,嗯,大概应该是14或者13?毕竟结亲嘛,肯定岁数差不多对吧,小上一两岁是最合理的。若是这样推算,王子腾是几岁来着?应该比贾赦小1岁?那这王子胜只怕也就不到二十岁。
这个年级,若是在现代,那基本还能充当一下孩子,自称一句宝宝什么的,毕竟多半还在读书。比如大学什么的。可在这个时代,这个十五六就能成亲的时代,17,18都能当爹的时代,那真是完全能当个大人了好不。
虽然从王熙凤后来嫁给贾琏,比贾琏小,而贾琏又是贾赦嫡次子的情况来看,这王子胜生孩子可能比较晚,可再怎么晚,他是个成年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这样一个成年人,居然还和没长大的人一样,嚣张跋扈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敢在御街附近骑马?呵呵,这老王家的家教还真是挺那个啥的啊,也难怪后来全家都放弃了他,一个劲的拱王子腾呢。都是自己作的。
“那这事儿,老王家。。。就没啥说法?大伯好歹也是宁府的教习。”
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像是这样
的情况,虽然能说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什么的,可该有的表示总要有的,比如给请个大夫啊,比如给点好处安抚啊,最起码表面上总要有个道歉的意思,哪怕等级差的再大,哪怕这心里在怎么不在意,可毕竟事儿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这样老亲的人家倒了霉,总不能当没看见,不知道,不存在对吧。
可惜,焦裕丰又猜错了,人老王家那眼睛就是往天上长的,楞就是没这个意思。看看,所以焦大柱这样的老实人都火了,也是有道理的。
“能说什么?呵呵,连个说头都没有,反过来还有人说什么,我爹拉住了缰绳,害的他家大爷摔下马了,看在老亲的份上,就不计较了,让我家给他家赔不是呢。也是啊,他们家老太太那是将那王子胜当宝贝根子一样看着的,别说是我爹了,估计就是敬大爷遇上这事儿,他们都能糊弄过去。”
说到这个,焦大柱越发的生气起来,忍不住也难得的嘴毒了一回,眼睛更是在桌子的茶盏上看了好几回,估计要不是舍不得这重新再买的银钱,都能摔上几个发泄发泄。好容易压下这火头,又感觉十分的憋屈,只能对着焦裕丰八卦来发泄一下心头的愤恨,他吐槽道:
“他们还当他们家是以前呢,如今他们家老爷在市舶司的那个,管海外贡品的差事已经丢了,听说还要退回好些的银子,是什么亏空还是补账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这个赋闲在家,一直也没个起复的消息,上次我听我爹说,隔壁荣府的国公爷还曾来和老爷说起,说是他们家想给他家嫡长女定荣府的政二爷。”
呦,这可是大消息,难道说这大王氏就是这么进的贾家们?若是用这老亲的情分来说事儿,让贾家拉一把,这还真是有可能。当然这会儿话不能这么说,作为和贾家关系密切,暂时在一条绳上的焦裕丰来说,这婚事那是能不成就不成,不然他可就要担心老了老了再被牵连一把,弄个祸事出来了。那可是比史氏都狠的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