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强虽然人机灵,心思也多,可人也讲究的很,到了赵丰家,不等赵丰两口子问,就先把自己的盘算给说了,顺带的还很实在的表示:知道这事儿估计挺让妹夫为难的,毕竟他不是村子里的人,所以啊,他准备趁着这一个冬日的时间,自己去和村子里的人结交一二,好歹混个人面熟悉,顺带的开荒也只选其他人看不上的地界,或者剩下的部分,免得到时候妹夫难做。哪怕是要花点银子,他也认。
至于其他?也不求妹夫帮忙别的,这来借住的日子,粮食什么的,他有,能自己出,各种生活用品也不缺,唯一就是暂时借一间屋子,让他们一家子有个容身的地方。等着开了春,不管是买宅基地,还是开荒,他都能自己干,自己出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说让赵丰怎么说?自然是只有点头同意的,毕竟即使没这事儿,房子塌了来投奔躲个冬,他总也是要接待的。至于开荒?呵呵,人家不是说了,自己去结交了嘛,那他权当不知道呗。且先看看他这连襟的本事吧。至于最后是不是帮忙。。。媳妇在那儿看着呢,他能不帮?反正那么几座小山,村子里估计也吃不下全部,何必当个恶人。
赵丰想的不错,可事实上这事儿是有漏洞的,毕竟有一就有二,容纳了这么一家
,还是这么一个目的,要是让旁人的亲戚知道的,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时候要是一股脑儿的全涌过来,这村子里可未必容得下。可谁让这会儿这事儿还没对着大伙儿说出口呢?谁让其他人家,村子边没荒山野地的亲戚少呢?谁让这赵丰存着旁观的心思呢?
所以啊,等到这天气渐暖,借住的纷纷返回自家之后,这村子里留下来,准备定居,要买宅基地的,也就吴宝强一家。
“你这连襟。。。是不是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虽然赵丰也好,那吴宝强也罢,这一个冬日,嘴巴都咬的挺紧,什么都没往外说,可旁人不觉得,这焦裕丰却已经察觉到了端倪。你说,都是庄稼人出身,又不是什么小商小贩的人家,天生嘴皮子好使,这吴宝强怎么就能见谁都亲热的喊人招呼?怎么见天的零零碎碎给人情呢?这人脉结交的,好像整个村子就没有他不认识,不处不好的人。
俗话说得好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焦裕丰就觉得这是有所求了,为了在村子里定居?这宅基地什么的,买起来实在是不难,本就是早年天下大乱的时候逃难凑一起的,又不是一家一姓的地界,多一家谁也不会想着排挤,哪里用得上这么折腾?而除了这宅基地,能让这吴宝强这么热情拉拢人的,那就只有。。。
焦裕丰眼珠子朝某座刚开始化雪的小山瞄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看到那赵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始摸脑袋了。得,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都明了啊。
“你这家伙,这是还和大伙儿动起心眼子了?”
明明人赵丰比焦裕丰还大了9岁,嗯,当然这是身体年龄上,可真说起话来,听听,这焦裕丰楞就是搞得好像是人长辈一样,硬是让这赵丰红了脸,忙不迭的摆着手想解释:
“没这个事儿,就是姐夫他吧,说是想自己和大家伙儿说,我这不是。。。不是,就我就是想先看看,他若是真成了咱们村子里的人,这等着再开荒,想参加,应该也能成。。。”
赵丰是个典型的庄稼人,本就不怎么会说话,这会儿一着急,说话更是有些语无伦次,可这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说到底,他就是想从众呗。想着这姐夫一家子要是真在村子里买了地基建了房子,这想跟着开荒,应该阻力不大,所以既不想阻止当什么恶人,也不想先开口,免得让村里的人觉得他吃里扒外。
是人都会有小心思,这赵丰的心思不算过分,就是焦裕丰听了也觉得可行,毕竟这真说起来,村外的人买宅基地,开荒,他们家才是第一个出头的,想想焦大就明白了对吧,全村估计就属他最不会反对,也最没底气反对了。所以也跟着点了点头,好生好气的说到:
“确实,建了屋子,那就是咱们村子的人,开春的时候开荒想跟着,也不能算过分。既然这样,随他吧,看他到时候自己怎么折腾就是了。反正咱们这小山上地不算少,只是这话要先说前头,那边的地比早先咱们开的那几处可差了些,这个你连襟可知道?”
“啊,知道,知道,我和他说了,好些地方,只能长些好养活的果木,其他能开荒的不多,他说了,到时候捡边上些也不打紧,养着总能好的。”
赵丰见焦裕丰没反对,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只觉得这事儿已经稳了,心下一定,说话倒是也利索起来。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为啥这么看重焦裕丰的话?嘿,谁让如今这村子里,老焦家是第一富户呢,那可是连着下人都有了,连着官身都披上了的大户人家,他能不重视?说句不好听的,就焦家如今这身份,在附近十里八乡横着走都不难。只要焦家没意见,估计其他人家也不会有意见的。
看,再是个老实人,其实心里也有他的小九九,心思多着呢。
不管怎么说吧,当这冰雪融化,外头多少人家为了这灾后重建焦头烂额的时候,这小山村里却引来了新的热火朝天。
。。。。。。。。。。。。。
雪水在渐暖的日头照射下开始变成潺潺的溪流,顺着山体,往下欢快跳跃,老树枝丫上,淡淡的绿色开始轻轻的探出触角,远处浓密的森林,在一夜间似乎褪去了雪白的衣裳,露出内里的翠色。泥土带着水汽泛起泥泞,带出了黝黑的光泽。。。
春,已经开始来到,而这山里的人们也开始按照去年的规划,朝着那东面早被他们不知道清理了几回的山出发了。这个时候虽然没了套兔子的出息,虽然打猎基本没戏,可开荒已经成了主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声不响跟着众人上山的吴宝强再次成了猪脚,
“老吴,你这屋子可才建了两间,瞧着连画好的地基里头三成都没有占上,怎么就不动了?这两间你家五口人,可怎么够住。而且还是木板泥胚这么凑合,这可不牢靠的很,这样的屋子,能撑过一年都难说。你怎么。。。”
“先挤挤呗,好歹也算是有屋子歇身了。我当初卖地卖宅基地得的银子不多,总要算着些花用,什么都没有地要紧啊,这要是能开出十亩来,我这可是比以前没受灾的时候还翻一倍呢,这事儿能不上心?三年免税啊,种什么都是自己的,你说,我若是种菜,这靠着卖菜一年还能挣不出建屋子的钱?先紧着这里要紧。”
“成了,三子,你也别问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当初建屋子的时候,只怕就已经有了心思吧。也是,咱们村子里往年都说山沟沟的穷地方,没人待见,可关键时刻好处还是不少的,这么大一片的地方给你随便折腾,可不就动心了嘛。”
“吴宝强,你小子,该不是当初卖宅基地的时候就想好了吧,还专门挑了那靠着山的一边,嘿,要这么说,你脑子可够快的。”
“见笑了,大家伙儿见笑了啊,咱们都是靠着土地吃饭的庄稼人,这当初受了灾,先紧着活命卖地那是没法子,如今。。。若是不赶紧的将这地捡回来,我这心里能踏实?这一家子这么多张嘴呢。”
“这到也是,唉,说起这个,前阵子我进城去探望我二舅姥爷,你们猜我听到什么了?哎呦,要死啊,那好端端的,值5两银子的中地,那些人居然3两就卖了,只为了买粮食度过春荒,你说说,这等着熬过这一段,这些人可怎么活?”
“要这么说,吴宝强,你小子脑子也是机灵,一看不对,就趁着没降价给卖了,送算没白瞎了那些好好的地。如今又知道赶紧补上,到是个能的。”
“可不是,能像是吴宝强这样有眼色的真心不多。”
“要这么说,咱们村子这是来了个聪明人?”
“哈哈,能知道咱们这里的好处,一看不对就躲过来的,自然是聪明人。”
得,这些人不但不排挤,反过来居然还觉得这能知道凑他们一起开荒是聪明人?这些人的心也够大的,嗯,心胸也不差。不是那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心人。旁观的焦裕丰低着头,扯起了嘴角。
“咦,焦大郎,你笑啥?对了,这次咱们还没和衙门说,就先开地真得没事儿?”
“没事儿,上次就已经和他们说过了,毕竟这开春是啥时候,是个人都知道,只要掐算一下,就能明白啥时候过来看,何必再多走一趟对吧。如今衙门正忙着呢,他们能少干一些,乐的偷懒。”
“那就好,还是你小子有法子,这可省了大心了,他们这来一趟。我就慌神一趟,生怕他们给咱们说一个不字。”
“那是焦大郎是谁,如今那也能算是官家子弟了啊。。。哈哈。”
“对了,对了,那啥,妹夫啊,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这焦大郎。。。为啥还有人叫他焦二郎?怎么一个人还有两个称呼?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