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泊梁山四周全是水,没有陆路上去。湖边有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店,有黄土墙围成的院子,院中酒旗迎风招展。
这家酒店的老板名叫朱贵,是梁山泊寨主王伦的眼线。
他奉命在此守着,若有商队经过,就往梁山泊报信。若是单个的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行,有财帛的就地结果了。
精肉做菜,肥肉点灯。
顾问今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这家酒店的院门前,翻身下马。
刚进院子,便有酒保前来牵马。
顾问今将缰绳递了过去,问道:“请问远处湖中心的那座岛是不是就是梁山?”
酒保答道:“是的。”
顾问今说道:“我要去梁山泊,劳你寻只船来,渡我过去。这匹马就留在这养一段日子,待我回来。钱不是问题。”
现在是申时初,没有到饭点,他没有进去吃饭的打算。
酒保听到顾问今要去梁山,放下了手中的缰绳,说道:“小的去问问掌柜的。”
顾问今点头,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大汉领着之前那名酒保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颧骨突出,留有三叉黄须。
这人正是朱贵,对顾问今说道:“我是这酒店的掌柜,听酒保说你要去梁山泊?”
顾问今说道:“对。”
朱贵见顾问今长得好看,穿的也好,实在是无法把他和山寨的人联系起来。
他又问道:“那里可是强人山寨,你去那做什么?”
顾问今在梁山泊可是有人的,说道:“我兄弟是豹子头林冲,听说他在那里安身,特地前去看望。”
林冲现在是梁山泊的四当家。
朱贵知道林冲落草前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是住在京城的人,或许还真就有这么一个富贵的兄弟。
他笑道:“原来是四当家的兄弟,请随我到里面说话。”
朱贵示意酒保把顾问今的马栓到马厩里面,然后带着顾问今来到了酒店后面的一个水亭里。
两人对面坐下,朱贵说道:“敢问好汉姓名?”
顾问今依然报的是“李延宗”这个假名,待上了梁山再和林冲说明。
“既然你是梁山的人,那我就明说了……”
他将他牵扯进孟州十字坡命案的事情说了,听说林冲在梁山泊,特来投奔。
朱贵打开了水亭上的窗子,往湖中心射了一支响箭。
他主动解释此举的用意,“兄长稍待,我已经射出了山寨里的号箭,过会儿就会有船过来迎接。”
虽然他的年龄比顾问今要大,但还是叫顾问今兄长。
他哪里敢在上级领导的兄弟面前称大,以后还想不想在这梁山脚下混了?
正如朱贵所说,不一会儿,芦苇荡里就驶来了一只快船。
这地方距离梁山只有数里水路,朱贵引着顾问今上了船,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因为有梁山的人划船,不熟悉路线的人可没有这么快。
梁山泊的水路虽然没有燕子坞那般复杂,但也是错综曲折,很难找到正确的路线。
有朱贵带领,顾问今很顺利的通过了层层关隘。
他沿路观察了一番地形地貌,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去处。
山寨四面都是高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朱贵引着顾问今来到了聚义厅中,只见大厅主位上并排摆着四把交椅。
梁山泊的头领们此时都在。
四把交椅上分别坐着“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豹子头”林冲。
厅内十多名小喽罗分列两侧。
顾问今看到只有四把交椅,明白了林冲此时还并没有火并王伦。
看来他来的并不算晚。
林冲看到恩公果真来看他了,十分的欣喜,正要开口打招呼的时候看到恩公对他使眼色,于是没有作声。
朱贵注意到了林冲的表情。
尽管四当家没有出声,但他一脸兴奋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了两人关系不错的信息。
李延宗是林冲的兄弟没跑了。
朱贵见到了四个上级,一面拱手作揖,一面出声致敬,而后说道:“这位是四当家的兄弟,李延宗……”
他将顾问今在水亭中对他说过的话向四位领导复述了一遍。
林冲知道顾问今是江湖中人,身手不是盖的。官府不过问江湖人的事,也管不了。
比较好的去处多的事,不至于被逼到落草的地步。
顾问今来投奔他必定另有原因,他脑子转不过弯来,打算私下里问问。
王伦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本就害怕林冲在梁山势力壮大。
他见顾问今的这一身打扮非富即贵,又是林冲的兄弟,怎么可能会让顾问今留下来,壮大林冲的势力?
身为领导,没有容人之量。
“我这里只是个小地方,粮少房稀,安不下你,莫怪,莫怪。”
王伦托词推拒。
梁山泊此时的寨主还是王伦,只有他能拍板让不让顾问今留下,坐第五把交椅。
顾问今不是冲着第五把交椅来的,是冲着第一把交椅来的。
王伦不同意,他也没有强求,只道是千里迢迢的来看望兄弟,在这住上几日,与林冲叙叙旧再离开。
天色已晚,顾问今不方便离开,就在梁山住下了。
林冲私下里找到顾问今,询问他为什么想要入伙。别说是怕官府通缉,官府根本就不会管他。
江湖中人犯了事,自有江湖中人解决。
顾问今告诉他道理其实很简单,十字坡酒店的老板和伙计都不是江湖中人。
和官府产生矛盾,姑苏慕容的声誉不能在他手上坏了。
他听闻林冲在这梁山泊经常受王伦刁难,过的并不舒心,想来帮上一帮。
这番话将林冲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顾问今住在梁山的真正原因是想等晁盖等人上山,在吴用激林冲火并王伦的时候谋夺寨主之位。
其实林冲现在就想火并了王伦,尊顾问今为寨主。
他对王伦早就有了意见,只是杀了王伦简单,尊谁为主是个问题。
莫说他没有争权夺势的心,便是有……
王伦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他若杀了王伦再夺了山寨,名声上不好听。
现在顾问今来了,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一行人没有让顾问今等的太久,在他到达梁山的第二天就上了梁山。
王伦领着一班头领在山寨门口迎接。
顾问今不是山寨里的人,王伦并没有叫他跟着出来相迎,免得让晁盖等人误会。
进到了寨子里,两拨人分宾主坐下。
山寨里大摆筵席,顾问今身为林冲的弟兄,也有个座位,就坐在林冲的旁边。
晁盖等七人坐在右边,王伦等人与顾问今坐在左边。
晁盖不了解王伦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席上讲了他劫生辰纲的事,又讲了他们一行人杀了许多来追捕的官兵。
王伦听到这里,很明显的态度就变了。
吴用观察入微,看出王伦不愿意收留他们,而林冲有意相留,于是出言相激。
第二天一早,林冲果然中计前来劝他们留下。
其实林冲并非是中计,而是顺水推舟。他早就有了火并王伦的念头,这回终于有了机会。
正午时分,山寨里再摆宴席。
晁盖等人依然是坐在右边的客席,顾问今是林冲的弟兄,和晁盖他们不是一伙的,虽然是客,但却是坐在左边的主位。
晁盖这次在席上直接挑明了说,他们想要加入梁山。
王伦还是之前的一套说辞,“非是不愿意相留,实在是我这里只是个小地方,粮少房稀,安不下你们,莫怪,莫怪。”
朱贵、林冲:“……”又是这套说词,也腻没新意了。
林冲这是第三回听到王伦这么说,起先他来投奔梁山的时候,王伦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晁盖等人听到王伦说容不下他们,假意要走。
林冲对着王伦一阵数落,说他嫉贤妒能、无才无德,做不得山寨之主。
之后手起刀落,捅穿了王伦的心窝。
杜迁、宋万、朱贵三人想要上前搭救,苦于被晁盖等人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冲杀了大当家。
他们倒也会见风使舵,即刻跪下说要效忠于林冲。
吴用曳过头把交椅推到林冲面前,假意拥戴。他们是外来的,不好喧宾夺主,这寨主之位最好还是要林冲主动相让。
晁盖等人各掣刀在手,看林冲如何抉择。
他若真敢坐上寨主之位,他们就打着为王伦报仇的旗号直接杀了他。
七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林冲不成?
至于一旁的顾问今则是被他们忽视了,看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是连吴用都打不过的书生,不足为虑。
然而事情的结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林冲既没有自己当山寨之主,也没有拥戴晁盖,而是拥戴了他们以为的文弱书生。
古人喜欢三推四请,顾问今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