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他不是一个人,还带着芥川, 以及‘格林尼治’的小公主。”
“这个先不提,”织田作单手搭在柜台边缘,微微皱着眉看向好友,“安吾你还好吗?”完全是过劳死也不为过的脸色啊。
“我没事。说到哪儿了?”坂口安吾喘了一口气, 摇摇头,“对,蛇沼组内乱。蛇沼首领借着下嫁女儿的名头,把女婿一脉的势力彻底剥了出来,再借刀杀人——
“港黑就是不幸被选中的刀。”
织田作:“所以?”这听起来是前线战事啊,和你一个情报人员有什么关系?
“所以, 对方为了补偿作为‘刀’的港黑,舍弃了一部分海外生意,”坂口安吾绷紧了声线,显得无奈又气急,“最近局势动荡,干部们一个比一个忙,此处忽略太宰治那个——咳;总之,‘比较空闲’的情报科不得不临时接手,差不多就是这样。”
……总之你是真的不容易。
织田作拍拍好友的肩膀:“要活着啊。”
“放心。”明明只是情报人员,却被当成一个半干部用,坂口安吾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青年抿了一口酒,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死在太宰治前面。”
织田作:“……”
算了。好歹是个信念。
“嗯?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身黑色西装的绷带精晃晃悠悠推开了酒吧的门,在‘叮铃铃’的响动中轻盈落座,“什么什么?是有趣的事吗?”
织田作看看左边即将过劳死的好友,又看看右边间接导致他过劳死的、同为好友的罪魁祸首,不由得感慨:这两人能平静地坐在一起喝酒真是个奇迹。
织田作:“我们在聊中原中也的事情。”
“哦——我的蛞蝓搭档啊?”太宰治脸上的兴致盎然一下没了踪影,变成了花样嫌弃,“能不能聊点好玩的?那家伙就是无聊和愚蠢的代言词哎~”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能成为搭档也是个奇迹。织田作:“中原和蛇沼组爆发了直面冲突,蛇沼组内部好像同时也有争斗。”
“啊——无趣、无趣。”黑西服的绷带少年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杯子,抬着腿嚷嚷道,“管他什么蛇沼、蚕沼还是虎沼,和~我~有~什么~关系~”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告诫自己不能把杯子砸在太宰治的头上。
“啊。”太宰治仰到一半的脖子突然顿住,以一种过分柔软的幅度甩了回来,双眼亮晶晶看向织田作,“你妹妹怎么样了?是叫‘咲’吧?”
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了吗。织田作皱了皱眉,没有太在意这个插曲:“她最近在横滨的英雄委员会分会实习,被一个不错的老师带着。”
坂口安吾:“横滨分会?那可不太容易。”
横滨职英的游戏体验感应该都挺差的。
太宰治差点没被‘不错的老师’给逗得笑出来。年轻干部眉眼弯弯地看着完全理解偏误的好友,嘴上附和,满脑子‘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织田作晃了晃杯子里的冰球,忧虑道:“咲她就是太乖了——横滨这个城市不适合她。”
“呜————哇哦!”
少女红棕色的发梢飘散在空中,随着机车的轰鸣声轻轻一勾,跟在欢呼声的身后飞扬于半空;织田咲抱着自家实习导师的腰,坐在帅气机车的后座,忍不住高声欢呼。
中原中也压根没带头盔,闻声勾了勾嘴角,微微侧头大声道:“害怕就抱紧我!”
“中原先生!这辆车好酷啊!”翠眸女孩小半张脸被扣在了安全头盔里,还是挡不住的双眼发亮、神采飞扬,“太酷了!哇哇哇——哇哦!”
在小女孩连声惊呼的间隙,中原中也以一个恐吓般的角度擦过毗邻的轿车,毫不犹豫夹缝超车,晃着橙黄色的尾灯、扬长而去。
织田咲抬手打开安全头盔的玻璃挡风,任由横滨烈烈的夜风吹在脸上,高兴得要尖叫起来;同为凶兽役的师生两人坐在中原中也的爱车上,以近乎狂肆的速度奔跑在大桥上。
横滨的夜色宁静而繁荣,月光掩饰了所有血腥和暴力,只留下灿烂流动的灯火在河岸两旁,来来往往的车辆混杂着人声被抛在脑后,宛如一场盛大的逃亡——
不对。等等。织田咲从一开始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赶紧拍拍飙车飙起劲儿了的实习导师:“中原先生、中原先生!我住的地方不在这边啊!”
中原中也茫然:“啊?什么你家?不是出来兜风吗?”
“……”你特么以为撩妹啊?!到底有没有为人师长的自觉!织田咲凝噎,“中原先生我有门禁的!超过晚上十点回家要洗碗!您要去兜风就先把我放下!”
“啧。真麻烦。”中原中也头疼地放缓速度,带着身后的小姑娘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穿着暗红色夹克的年轻准干部撇了撇嘴,嫌弃道,“你是小学生吗?还有门禁?”
“问题不在这里!”翠眸女孩从机车后座跳下来,大声质问道,“您的原话是‘现在闭嘴。等会我送你。’好吗!兜风是怎么回事?您单方面决定的吗?!”
中原中也挠了挠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理亏了几秒,反手一弹小姑娘的安全头盔,发出清脆的一声‘嘭’:“你说什么呢?双方正在谈价钱,你他妈凑过来一句‘我要去赶公交’——赶公交?黑手党急着赶公交?!”
织田咲:“赶公交怎么了?我住的地方本来就离得远!黑手党也是日本公民啊!为什么不能赶公交!低碳生活人人有责!”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快被气得没脾气了:“我们在谈上百万美金的军.火交易!你丫突然凑上来打断我,就为了你赶不上公交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情?!”
织田咲:“什么啊!对方明明都被中原先生吓得不敢砍价了!我只是适时阻止中原先生继续威吓交易对象而已!”
所以说那种开着异能聊生意的谈判手段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哽住:“……”妈的。被她说中了。怎么办。
靠谱JK看着不靠谱导师一脸‘你说的没错但我得反驳你’的倔强,忍不住扶额叹了一口气:“反正离得也不远,我去找公交站——您去兜风吧,请务必注意安全。”
“你等下。”中原中也又敲了一下小姑娘的安全头盔,掏出手机确定了一下没有紧急任务,自认理亏,“我送你去公交站。”这个时候最后一班应该还没发车。
织田咲捂住头盔:“我怀疑你在挟私报复。”
中原中也立刻反手再给她一下,毫不愧疚地表示自己报复也用不着遮掩。
不同于飙车来程的肆无忌惮,年轻的准干部似乎真的有在反思自己,以普通到织田咲快要开始害怕的安全速度,稳定地行驶在道路上。
绿眼睛的小凶兽坐在蓝眼睛的大凶兽机车后座上,听对方偶尔压低了声音的不满咕哝,小小地、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在港黑实习的这一个星期,一直以来以英雄预备役为标准生活和学习的织田咲,仿佛体验了一场平行世界的自己所拥有的生活。
有脾气糟糕、小事不靠谱大事靠得住、更像是高年级学长的导师,有病弱苍白、不爱说话其实很好相处、会为妹妹挑小礼物的前辈,港黑更像是一个从事着特殊危险工作的财团。
忠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也的确热爱横滨这座城市,暴力、黑暗、金钱交易,一切的一切以最直白的欲.望展现在这个危险的城市中——
虽然不是那么‘正确’,但适合凶兽生存。
织田咲摸了摸鼻子,感受着软软拂过脖颈的寒凉夜风,走神想道:如果没有织田作和真嗣他们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接受红叶小姐的橄榄枝,成为港黑的一员。
刚好身为前东京最大地下组织‘炼狱舍’的遗孤,可以说骨血里就流着黑道的血脉,哪怕从零开始,织田咲也认定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因为织田作和孩子们的存在,这些也仅仅是‘可能’。
织田作前杀手的身份,注定了一家人要尽量隐姓埋名,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亲属是黑道成员不利于孩子们今后的生活,毕竟连雄英都明确拒绝七王势力盟臣入学。
许许多多的事情像是幸福又柔软的负担,推着织田咲不断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毕竟贫穷JK着实没有什么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或者一定要实现的梦想。
啊,梦想还是有的,比如‘一夜暴富’或者‘平安顺遂’什么的。
“……喂!你这家伙发什么呆啊?前面那个可以吗?”中原中也偏着头喊了一声后座的小姑娘,示意她回神看一眼,“我说你这样发呆迟早会被甩下去的!”
“不会的、不会的~”织田咲扶着自家导师的肩膀,稍微起身往前看,“我可是体术系,甩出去这种事太丢脸——诶诶诶诶——!”
中原中也:“妈的你在干什么?学鹅叫吗?!”
“中原先生!快快快绕开绕开!”绿眼睛的小凶兽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飞快地缩到了中原中也身后,“掉头也可以!总之这个车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