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如海对母子二人的争论完全不插言,神情上也看不出更赞同谁的看法,只专心的逗着君意玩儿,他是一向行动多于语言的,以后孩子们到底如何教导,还是行动力强的人说了算的。
今年冬天下了不少的雪,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动物,所以一开始就给阿花她们几只鸡做了防寒措施,但即便如此,最早陪着阿花的另一只鸡也还是没有熬过去。
本来阿花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只是后来它突然有一天不再在自己那处院子待着,而是来到正院不回去,姜闻才发觉,它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林黛玉十分的感伤,觉得阿花必定是不想留在那里触景生情所以才干脆眼不见心不静,姜闻盯着满地溜达的花公鸡,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有不同的见解:“我倒觉得可能是因为咱们活得时间长,不然先头那只母鸡没的时候,它怎么没触景伤情呢?”
“咕!”
“……”林黛玉无语,这个逻辑还真是适合阿花。
“看吧?”姜闻这么多年算是见识到了,阿花的思路就跟它那脑袋似的弯弯绕绕极少,难道还能指望一只鸡感情充沛吗?
不过阿花既然抛弃了剩下两只鸡到正院这边来了,姜闻总要给它安置个地方,想来想去便把库房边上那个小屋子腾出一点地方来,它住起来也够舒坦了。
林黛玉本来还想让阿花去跟她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无论她怎么说,阿花就算白天跟着林黛玉,晚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正院里。
不过即便这样,林黛玉也挺开心了,阿花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既是小时候的玩伴也算一个亲人,之前它有了新的“朋友”,她嘴上善解人意,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现在又能一直在一块儿了!
转眼林黛玉的生日又要到了,冬天始终没有过去的趋势,林家就是想要为她大办,天气也是不允许的。
所以最后只能一家人一起为她贺生便算了,但在生日之前,比较亲近的人家也把给林黛玉的生辰礼物送了过来,前一日姜闻也抽了个空,来到林黛玉屋里,准备问一下她有什么特别要求。
林黛玉一见到母亲,便把手中爱不释手的书籍放下,笑着迎母亲过来坐。
姜闻坐下之后,注意到桌上的书,问了一句:“看什么呢?我能看看吗?”得到肯定答复,这才拿起来。
她平时看的多是一些话本游记之类的,所以这本书姜闻一看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翻开里面,便发现字迹十分刚劲有力,但又十分清晰,便随口笑着问:“纸张这么新,是抄本吧?”
“是的。”林黛玉笑着点头,回道:“许久之前我说想看这本书,但是一直没找到,常三哥哥便说若是找到了为我抄一本,这不,昨日跟着伯母的礼一起送过来的!”
姜闻听着林黛玉欢欣的语气,终于感觉到点儿不对劲,常弘宣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更别说是对一个姑娘,现在要她相信这人没有企图,可能吗?
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是林黛玉的语气很平常,姜闻看不出她对常弘宣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便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们经常联络?”
母亲在那儿低着头翻书,林黛玉看不到她的神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不设防的回答:“只是在常家见到,知道叶伯母家中有些咱们家没有的书,便经常跟三哥哥借来一阅。”
姜闻倒也知道有些人家确实是有些珍藏的孤本,但这在书香之家几乎等同于传家之宝,林家也是有的,林如海每每拿出来都极为珍惜。
想到这儿险些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抚平书的页脚,不经意的对林黛玉道:“想必很珍贵吧怎好随便借阅呢?你有想要看的书,可以跟你父亲或者哥哥说,何必麻烦外人呢?”
“都是抄本。玉儿也不想麻烦,不过三哥哥说他本来也要练字,抄什么书都无所谓的。”林黛玉完全没有多想,神情中还带着欣喜的摩挲着桌上的书,“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三哥哥会真的找到。”
姜闻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林黛玉这离开的时候,每一下脚步都极重的踩在地上,越想越觉得一股气往头顶冲!
清栀看见夫人带着怒气走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关心道:“夫人,您怎么了?”
姜闻掐着腰在地上打转,气愤道:“怎么了?家里的宝贝被人觊觎了!”这还罢了,现在想来,必定是从很早就开始了,可气的是她却还无知无觉!
清栀不解是什么宝贝被觊觎,但见夫人一直不消气,便只能让小丫鬟沏壶茶过来,哄着夫人喝了降火。
茶是喝了,但是姜闻的火气一点儿没降,说实话,她虽然嘴上调侃林如海,但是也根本没想过会发现林黛玉被人觊觎的事儿。
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就是再傻,以她对常弘宣的了解,就知道他绝对是心怀不轨,而她也许还助了他一臂之力,可真是气不过!
转了两圈儿,姜闻来到书桌前,在砚台里倒上水,拿着墨用力的磨了几下,然后拍了一张帖子,刷刷写了几个字,又“啪”的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撂,冲着清栀道:“立刻给我送到常家去!”
清栀等到上面的墨迹干了,拿起来准备合上的时候,突然提醒道:“夫人,明日是小姐的生辰,您要出门吗?”
姜闻一听,拍了一下额头,她都被气糊涂了,也不抽张新的拜帖,直接在刚才那张上把日期划掉,然后又在边上改了后日,这才罢了。
清栀不敢多说,拿着拜帖匆匆走出去,让人赶紧送去常家。
第130章
晚上林如海回来, 见姜闻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抚着额头,还以为她又生病了, 立即便走过去关心的问:“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吗?可有叫了大夫?”
姜闻看了林如海一眼, 施施然的说:“我这面色红润像是不舒服吗?这是在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作甚?”林如海仍然不放心的伸手在她额头贴了一下, 感觉到温度正常, 被姜闻扒开也不在意, 只叮嘱道:“休要胡闹, 让人担心。”
“你现在这么淡然, 等我说完看你还淡然的起来不!”说着,姜闻从榻上起身,盘腿坐在榻上,愤愤道:“我是要去找茬的!常弘宣那个小子竟然觊觎玉儿,还给她抄书!叶韵宜肯定知道!”
可她说完,一抬头就见林如海的表情仍然十分从容, 便诧异的问:“我说咱们玉儿被个臭小子觊觎了, 你竟然不生气?!”
林如海瞥了一眼她, 他没想到姜闻竟然会这么生气,但现在实在是不能继续再隐瞒, 便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姜闻一听,双眼微张, 右手伸向林如海的腰间,捏住一块儿肉一拧, 咬牙切齿的说:“林大人,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其中威胁之意无需多言。
林如海强忍疼痛,解释道:“去年夏,常家三小子有一日突然来向我陈情,说是想求娶玉儿为妻,我当时与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实在是不想提起这样的臭小子!但是没能告诉夫人,确实都是我的错!”
“去年夏天……”姜闻无语的闭了一下眼,然后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勒住林如海的脖子,怒道:“都半年过去了!林如海你竟然一直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林如海被她嘞得狠了,咳了几声却不敢辩解,等到脖子被松开,还来不及放松,又被姜闻向后扯着手臂按在了榻上。
“你说!都几次了?!”膝盖在他背上压了一下,听到林如海闷哼一声,姜闻继续质问:“别的事儿我确实不关心也就算了,这种事情你还不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并非如此——”林如海知道姜闻生气是应该的,但是他绝对没有不把她放在心上。
然而姜闻根本不想听这话,又使力压了一下,怒道:“你不想活了你跟我说!我成全你啊……”
林如海虽然是第一次被家暴,但是下意识的便决定不挣扎等着姜闻消消气之后再解释,不过,手臂都快不是他的了……
其实别看他现在似乎有些瘦弱,但他年少时也学过武艺的,且君子六艺的课程每一项都是优,可他又不能对妻子动手,便只能自己承受着了。
而姜闻就是再生气,手上也有分寸,没准备真的把他弄伤,冷不丁想起以前队里按摩医师给她们按摩的手法,那是真的酸爽,她又是学过的,便直接挑了最疼的用在林如海身上。
林如海一个书生,身上的筋络郁结,哪里受得了她这么按法,原本还准备姜闻做什么都要忍着的,此时是真的忍不住痛呼出声了!
“夫人!且听为夫说……”
姜闻一把把要挣扎起身的林如海按回去,然后直接坐在他后腰处,一边按一边继续质问:“说!你现在不给我好好解释!好好道歉!我跟你没完!”
“疼!”痛呼一声之后林如海立即闭紧嘴,到最后脸都憋红了,实在是顾不得面子问题,呼吸急促语速飞快的解释起来:“我再不愿意女儿出嫁也得给玉儿寻摸合适的人选,常家小子向我求娶玉儿我确实生气,但是气过之后也清楚,以他的家世人品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便想私下考察一二!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