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园子生无可恋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照葫芦画瓢什么的,还真的不行。
——因为大家都是会飞的人(不会飞的也能蹦可高),所以之前死神和英灵们对峙的时候, 相对距离都比较远。
哪怕现在有个了理论上的包围圈在, 这个包围圈的直径也接近了一百米。
兔子首领国常路先生应该是有什么特异功能的,他说话的声音看似轻飘飘, 实际上却可以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
园子算了一下距离:要是想让站在最远处的人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必须得扯开嗓子嚎了!
但嚎这个行为,本身就显得比较气急败坏,于是她神色严峻的皱起了眉头, 想:我怎么就忘了带个电喇叭来呢?
旁人自然是不知道她会有那么丰富的内心戏,无奈兔子把架子搭的太好,时机赶在这儿了,似乎她不开口说话,大家就只能静观其变的等着,搞得园子就很愁:短暂而合乎时宜的沉默,能营造出高深莫测的压迫感,但要是沉默沉到冷场的程度,那多少压迫感都变成尴尬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园子刚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嘴巴周围的肌肉刚有点运动的迹象,站在不远处那一对魔术师夫妻身上的肌肉,也立刻跟着紧绷了起来,而不知何时换了身时髦铠甲的Saber,甚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是要干啥?
园子内心的小人惊恐的想要捂脸尖叫,面上倒很是镇定,冷静的看向了沉默兔子首领,无声的发送电波道:【我总觉得只要开口就会被打,你确定你能保护好我吗?】
站在一旁的助理姐姐叹了口气,心说铃木殿下您本质上果然还是个不会(不习惯)读空气的高级ky:她们这哪是准备打你,这眼神这明明是在防备您动手打她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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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那通来自御柱塔的电话,几乎打乱了圣杯战争的所有步调。
因为电话里的“那位殿下”曾经放话,说早晚要来打他一顿的缘故——鉴于在他们的分析中,“那位殿下”应该是个战斗力出类拔萃到足以让人忽略她性格缺陷的、任性(可能还很暴戾)的强化系角色——虽然电磁让声音失真不少,使魔的转录也会改变某些声纹信息,但在仔仔细细的听了那段录音上百遍之后,卫宫切嗣先生可以非常自信的说:只要“那位殿下”出现在他附近,哪怕只是轻轻的“哼”上一声,他也能迅速把这个人从人群中揪出来!
前提是她真的发出过声音!
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囚犯等死刑宣判、学生等老师公布成绩,压抑和恐慌并存,等的就是尘埃落定的那一下。
无奈监考老师忘性比较大,早八百年忘记了自己还做过这种危险发言,一时半会儿的并不能从诸位“考生”的眼睛里领会到什么精神,只觉得这男人眼神压迫感怎么这么重,他老婆不是就在旁边吗,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啊!
园子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视线:很好,他老婆的眼神也没轻松多少。
再偏点,那位金发女英灵(据说是亚瑟王)的眼神力度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原本忘带扩音器就已经很方了,现在别说开口,眼神都无处安放了,园子不动声色的悲愤到险些变形——
——毕竟摆了个正面站姿,她的视线要再偏点,看起来不就成斜眼了吗!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点余晖也慢慢沁了深色,园子顶着眉毛抽筋的压力动了动脖颈,眼角猛地扫到一片润演亮色。
浮竹十四郎。
月光清软,映的他那头白发也淌了些银白的光晕。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不论是被辣到想哭的泪腺、还是被逼到抽筋的眼角,都像是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抚慰,园子几乎是瞬间远离了一切生理性疼痛,察觉到了一股“他乡遇故知”的久违亲切感。
静灵庭里给她带路的那个睡莲队长!
虽然一波三折到现在,但园子自认架子端的还行,无奈她道行再深也就三五十年,和静灵庭动里岁数辄上千年的死神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方似乎透过表象看到了他纠结的内心,好笑的同时带着股莫名深刻的忧心。
园子脑子里唰的就是一闪。
之前那个穿着破烂铠甲的男人,似乎也用相去不远的眼神这样看过她,他像是累的快要站不住了似的,还要撑着手臂给她抹眼泪。
【我要是战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园子下意识就想回答,反驳些类似于“我还会从野地里挖红薯呢”的话,结果嘴没张开,那画面就轻飘飘的散了。
等她回神,眼前还是那个莫名让人窒息的谈判现场,看着她的双那眼睛,依旧属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死神。
铃木殿下这个癔症发的可以说是非常明目张胆了,导致浮竹十四郎的声音越发担忧了起来。
“您还安好吗?”
园子还没从红薯里跳出来,眼神一阵一阵的发瓷。
出乎意料的是,白发死神似乎并不意外她此起彼伏的生理状况,只是随着她脸色越来越白,浮竹十四郎眼中的愧色就越来越重。
等园子因为头疼甚至想原地坐下的时候,这位死神险些直接上前两步,好让她靠着休息一会儿。
讲道理,搁围观群众看来,这招呼打的就很莫名其妙,对视之后女方的反应更是莫名其妙,这位御柱塔出身的小姑娘本身画风就很像偶像剧了,怎么人群中还隐藏了个上赶着要给她配戏的?
助理姐姐旁观这半天,也觉得剧情走向有点不太对,当即侧身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死神前进的方向,率先一步架住了铃木殿下的手臂,恰到好处的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有关隐藏自身行踪的这条约束,我等相信诸位都知之甚深,这次事件已经闹得很不好看了,非时院既然肩负着稽查维护的职责,便不能放任诸君任性而为——”
“哇哦,”作为一切导火索的雨生龙之介可自然的打了个哈气,笑嘻嘻的问:“所以你们这些、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现在是要把我们都抓走吗?”
然而没人理他。
所幸雨生龙之介的脑回路也怎么正常,他现下半点没有自己生死其实就在别人脑内一瞬间的自觉,这会儿还是手舞足蹈的、冲着站位高冷的朽木白哉招起了手。
“那个带围巾的你听到了吗?”
他扯着嗓子喊道:“我们都要被抓走了哟……”
语气颇为作死。
朽木队长不为所动的垂下眼帘,看手势,似乎是准备放个鬼道来着。
兔子首领国常路便不得不卡着时间点张口,说:“我方并不是为了干涉诸位的恩怨而来,只希望诸位能顾及各方条约,选择更加和平的手段解决冲突。”
简而言之:你们有没有兴趣谈个判?
现场这些人里,韦伯大概是最不想打架的——或者说不想节外生枝,在圣杯参战者之外的人身上浪费战斗力的——但Rider这一组画风清奇,惯常做主的其实是从者而非御主。
碰上这种让人麻爪的大场面,只要征服王选择沉默,韦伯就是再想举手同意,也只会在心里小声哔哔。
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这小树林就跟被人加了沉默的DEBUFF一样,再次陷入了寂静。
几个呼吸之后,死神一方率先打破了沉默。
浮竹十四郎轻轻咳嗽了几声,姿态优雅的举起手来,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让步。”
朽木白哉大概是有些疑惑的,但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浮竹再次担忧的盯着铃木园子看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表示:“静灵庭的权威不容置疑,既然触犯了法规,那当事者必须受到处罚。”
索拉冷笑一声:“我们在这杀了他不算处罚吗?”
“你们是私怨,”朽木队长并没有看她,“泄私愤和受制裁是两回事,这两人必须交由静灵庭处理,但基于你等的迫切要求,我们会尽快行刑。”
对于现在的尸魂界来说,程序正确比什么都重要。
说起蓝染反叛这件事,其实本身造成的损害有限,但追究起来,性质却极其恶劣。
这倒不是因为他具体干了什么——毕竟死掉的贤者可以再选;队长叛逃了,真央灵术院还有几十上百的学生正嗷嗷待哺。
但是蓝染在杀掉贤者之后,依旧用中央四十六室的名义掌控了权柄许久;
他用镜花水月营造出的环境从几百年前就已经骗过了一众队长;
更有甚者,他是在静灵庭一众精英的包围下,以称得上从容不迫的姿势淡定退场,从头到尾都没掩盖过自己主观上的居高临下。
静灵庭本质上是个“政府”,所谓的政府机关,可以贪污成风,可以手续冗杂,可以充斥各种乱七八糟让人诟病的权限,甚至于让人感到它的弱小和无力(有时候是客观现实导致的,人家也不容易)。
但作为权威的象征,它绝对不能被愚弄。
在所有执法者看来,“政府”的形象可以做恶霸,做流氓,做冷酷无情的王母娘娘,但是绝对不能是被愚弄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