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烟:“……”我脚踩风火轮离开。
除夕过后,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冬天的雪终于有停的迹象了。
李葭和燕南天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初五那日就走,出发去江南。
“也不知江琴那小人如今究竟如何了!”一提到江别鹤,燕南天就无法维持大侠风度,只差没咬牙切齿了,“待我这回见了他,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葭也担心得很:“如果他真的勾结了青衣楼,那此事便没那么容易了结了,只盼黄药师已查清了个中原委。”
燕南天一听,顿时很抱歉:“都怪我,若不是我……”
“行了,你就别怪自己了。”李葭最怕听这种话,忙打断他,“当初我们来恶人谷时,根本还不认识你,纯粹是想着答应了了恨大师。”
燕南天还想再说什么,但她依旧没给机会,继续道:“这样吧,你要真觉得很对不住我们,那这趟你负责驾车赶路?”
“那本就是我该做的。”燕南天道。
李葭摆摆手,直接钻入马车。
化雪时节赶路并不比落雪天好受多少,但有李葭和燕南天日夜护着,小鱼儿和花无缺这两兄弟也没吃到什么苦。
一路行至临近入关之际,他们碰上了一个只着粗布单衣在雪地中疾驰的少年。
发现少年的是负责赶车的燕南天,李葭和两个小孩则是听到了他的惊呼声。
“怎么了?”李葭听到惊呼,打开车门问了一句。
“那孩子。”燕南天指了指不远处赶路速度飞快,眼看着与他们马车也相差无几的少年,“天这么冷,他穿得也单薄,又对风雪浑然不觉,真真是叫人惊叹。”
李葭定睛望去,发现他果然半点都不曾夸张。
而与此同时,跟着她一起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的两个小孩也瞧见了那少年。
小鱼儿哇了一声,花无缺则担忧道:“他都不会觉得冷吗?”
“看他装束,应当是常居塞外的,不是从小习惯了这种天气,就是搬来后适应得差不多了。”作为在天山长大的人,李葭自认在这件事上是很有发言权的,“不过你们要是担心他,咱们倒是可以捎他一程,反正他看着和我们同路,也是要入关。”
“可以吗?”花无缺仰起头向她确认。
“为什么不可以?”李葭反问。
这么问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他们觉得可以,对方却还是有可能会拒绝他们的。
在燕南天将马车驶向他,热情地表示可以带他一程时,他虽郑重谢过了他们,却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李葭听到他说不必,整个人都迷惑了,便忍不住又一次探出车门,望向这单薄的少年:“为何不必?外面这么冷,你也没个蔽寒的衣物,上来坐着不好吗?”
少年大概没想到车里的人会忽然探出头来,先怔了一下,而后才别开眼道:“我娘说过,无功不受禄。”
他顿了顿才继续,“我身无长物,付不出车钱,那便不坐。”
李葭:“……”我们好像没说要收你钱吧!
她试图告诉他这是个免费搭载邀约,结果他拒绝得更快了,道:“那我更不能上你们的车。”
李葭再度:“……”怎么这么犟!
偏偏她也是个犟性子,被对方拒绝两次后,反而更卯着劲想说服他了。
只见她目光幽幽,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停至他悬于腰间的一块废铁片上。
“那是你的兵刃吗?”否则没必要挂在这么容易抓至手中开用的地方。
少年又是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是,它是我的剑。”
李葭虽然很想说它看上去实在不像一柄剑,但听到他的语气,便知他是认真在阐述这个事实。
于是她也收了所有的玩笑之心,郑重道:“所以你是个剑客。”
他没有否认。
“那这样。”她想了个办法,“你上马车来,等我们到了最近的驿站休息时,你指点一下这孩子的剑法,便算是给我们付了车钱,如何?”
她口中的孩子自然就是花无缺,毕竟小鱼儿是她的徒弟,学的是天山派武功而非剑。
少年闻言,定神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转向燕南天,指着他的剑道:“他也用剑,武功比我好,何不让他指点?”
燕南天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在笑这少年的“计较”,还是别的什么。
笑毕,他拍了拍车门,道:“那自然是因为某家要赶车,到停车歇息时,早累得抬不起手了,还如何指点?”
这话说得夸张,不过倒也是实话,至少这一路上,燕南天的确从没对花无缺抓着停车间隙练的剑发表什么感想。
两人都隐瞒了李葭也可以做这事的事实,好说歹说,总算是让这少年松口点了头。
少年自称阿飞,与李葭之前猜的一样,因从小居于关外,对这种风雪天并不陌生也并不畏惧。
“那你入关是为了?”察觉到他上车之后一直都很戒备,李葭在问出这一句之后又迅速补充了后半句,“若是不方便回答,就当我不曾问过。”
他沉默片刻,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娘过世前说让我去保定沈家祠堂认祖归宗。”他平静道,“我葬完她,便出发往潼关来了。”
李葭:“欸……”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问出了这么不好同外人聊的事,不由得有点抱歉。
而就在这时,马车外的燕南天出了声。
“保定沈家?!”燕南天似是相当不可置信,“你是保定沈家的后人?”
李葭:“……?”我只听说过保定李家?
阿飞皱了皱眉,道:“我娘是这么说的。”
燕南天迟疑了一下:“你娘是?”
问完不等阿飞回答,他又有些忐忑地先解释了起来,“十多年前,我初入江湖时,曾受过一位高手指点,他姓沈,也出自保定沈家。”
另一边李葭回忆半天后,也终于想起来保定沈家到底是哪户人家了。
“是不是出过一位九州王的那个沈家?”她问燕南天。
燕南天说正是,而且他当年遇到的那位指点过他的高手,恰好就是九州王沈天君的独子,名侠沈浪是也。
“可惜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有了归隐之心,后来没几年,我便听说他携了妻子和好友一道去海外寻仙山了。”
李葭:“……”等等,独子?也就是说,保定沈家准确来说只有沈浪这么一个后代咯?
那眼前这个自称要去保定沈家认祖归宗的少年难不成是沈浪的儿子?!
李葭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后,总算知道燕南天为什么会那么急切地询问他娘是谁了。
这……听上去有点复杂啊……
阿飞倒是没太当一回事,坐在那安静地听完他俩的对话,便平静地答道:“我娘姓白,她不是沈浪的妻子。”
李葭:“呃……那是?”
阿飞:“……她没说。”
阿飞他娘白飞飞死之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爹叫沈浪,你日后若有机会去沈家的祠堂,记得给沈氏列祖列宗磕个头。
他不知道父母辈的纠葛,燕南天作为一个认识沈浪及其妻子的人,却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但当年的纠葛又过于复杂狗血,以至于燕南天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憋了一路。
入夜之前,马车恰好行到了一间客栈附近,几人便决定停车稍作休整。
阿飞是个守诺之人,一下车便按约定开始指点花无缺。
可惜有点不太顺利,因为他的剑是在关外苦寒之地与野兽厮杀时自行悟出来的,和黄药师那套精心设计,在招式上恨不得尽善尽美的落英剑法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换句话说,花无缺练剑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指点起。
最后是李葭给这一大一小想了个办法,李葭说那你陪无缺过几个招吧,不用内力,单纯比划一下,见招拆招嘛。
等这两人进入状态后,憋了一路的燕南天才悄悄跟李葭说起了自己对阿飞身世的推测。
“他说他母亲姓白,但并非沈浪大侠的妻子。”燕南天道,“那便只有当年那位活在传说里的幽灵宫主了。”
“幽灵宫?”这个李葭不用回忆就能反应过来,因为就在她小时候刚到天山那会儿,幽灵宫还是西域一大势力呢,只是后来忽然之间就再也没了声息,“幽灵宫的主人……似乎的确姓白。”
燕南天看她知道是谁,便没有对幽灵宫多作解释,继续往下说道:“我虽不知幽灵宫主白飞飞与沈浪夫妇之间究竟有何具体纠葛,但当年我见到他二人时,他们夫妇便是苦寻幽灵宫主无果来着。”
“据说白飞飞与沈夫人曾互相有恩,后来白飞飞忽然不告而别,孤身一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李葭:“……怀了沈浪的孩子才不告而别的?为了不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燕南天:“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沈浪大侠曾亲口承认过,他与幽灵宫主的确有过……肌肤之亲。”
李葭毕竟是个黄花大姑娘,所以聊这事的时候,燕南天难免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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