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一个是周奕霏,第二个就是钟学心,剩下的才是其他人等。
有时周奕霏在想,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现在却越来越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聚会完回到家,两人各自洗漱,布国栋早早地就睡了。
周奕霏把照片上传到网上,写下今天有多开心之类的废话,表达自己真是个幸福的人。
然后关掉网页,打开文本,开始构思今天份数的小说。
之前她想了很久,怎么才能更接近那个杀她的人而不被引起怀疑,后来她想到了,既然写真实的案子很容易招来不怀好意的人,那不如写虚构的好了。
周奕霏这三个字,在律师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名气的,她拜托了出版界的一个客户做中间人,帮忙联系那间报馆,并且主动提出,可以先试稿,通过了再登报。
在看了她写完的一部分稿件之后,那边的总编很快就同意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老公,后者无奈的说她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人。
只有周奕霏自己知道,她不仅仅是闲不住,她还是个不想寂寂无闻的人。写小说,除了想暗中观察那个凶手,也是想要增加自己的曝光度,增加自己的筹码。
她做事一向都是预先提前走一步的人,这一次她要先走十步,百步。
桌上的手机闪亮着,震动着,周奕霏拿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布国栋无知无觉。
悄悄的走出房间,关上身后的门,她按好接听键,刚刚扫过屏幕,上面写的Ben Tong。
她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已经一点多,是凌晨了,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喂,你好。”周奕霏对话筒说。
对面的人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你打电话来不是想问候我睡没睡的吧?”还是说正题的好。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凝滞,周奕霏感受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她觉得对面要说出口的话可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静谧过后,汤家明低沉的嗓音透出了一股苍凉的意味。
“没什么,想跟你说,或者你才是对的——公道是法官来判的,而不是老天给的。”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汤家明说了抱歉打扰她休息了,就挂掉了电话。
周奕霏有点莫名其妙。
直到第二天上班,有人告诉她一件事。
赵颂德,也就是那位死因庭死者的家属,把那个替他儿子手术的医生杀了。
就在昨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
赵先生盼不到法官给的公道,于是自己去拿了。
也赔上了自己的后半生。
杀人,当然算是刑事案件,案子是跟周奕霏同级的方志浩负责的,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坚持控告赵先生谋杀。几个人讨论过后,林美琪点了头,周奕霏当然也没有其他的意见。
辩护律师依旧是汤家明。
周奕霏去听了周六上午的那一场,赵颂德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状态了。
想也知道汤家明会怎么打,而且赵家确实值得令人同情。
案子的结果,赵先生被判为误杀,且情节属于不幸,有期徒刑十年。
“一个医生犯的错误,让三个人,两个家庭都受到伤害,我觉得整件事都很无奈。”
酒吧里,汤家明拿着酒杯晃来晃去,半天不喝一口,最后才说了这句无奈的话语。
他说完,眼神疑惑的望向周奕霏,似乎在纳闷,为什么她光坐着不说话。
“你别指望我会发表意见,”她长叹一口气:“通常我是站在你的那个位置,然后我老公会议正言辞的跟我说,就算多么不幸,这都不是他杀人犯罪的理由。”
每次听到这种话,她都不知道该好气好还是该好笑好。难道她周奕霏读了这么多年书,上了这么多的法庭,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吗?人人都懂。
但是,大部分凶杀案件还是冲动杀人的最多。难道是因为他们都不懂这个道理?
时间长了,她都会尽量避免跟他谈这种需要分辨黑白的事情,因为是分不明的。
大家立场不一样,说多了也不过是吵架,她从来都不想跟他吵,也不喜欢吵架。
汤家明听了也有点无语,模棱两可的道:“上次见过面,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他看了周奕霏半天,直到把后者盯得发毛:“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跟他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会在一起?难道是你在成长过程中缺少一些男性长辈的角色,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说出来听听,大家研究一下。”
“喂!”周奕霏斜眼,叫停:“我好像没跟你熟到可以讨论我的婚姻状况的关系,哦?”
“OK,我就听不听都无所谓的,”汤家明举手投降,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如果有人始终逃避问题而不去解决的话,那个问题就会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哦?”
“你怎么知道有的人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逃避问题?说不定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呢?”周奕霏回敬他,气势凌厉的一挑眉。
她的表情没管理好,正有往回收的时候,出去打电话的黄耀辉终于回来了。
“你们两个刚聊什么呢?”
汤家明似笑非笑,看起来更不像好人了:“聊香港冬天会不会下雪。”
“还用想?”黄耀辉很实在:“当然没有了,不过我妈说好像六几年七几年的时候下过。”
“是吧?说不定有奇迹呢……”
对啊,不是说不定,是已经发生了呢。
重新活一次,不是奇迹是什么。
第45章 提出离婚
“其实夫妻之间除了互相信任, 更重要的是要互相沟通, 我之前跟你提议过让你先生一起过来咨询一下, 不晓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场里除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同样楼上还有装修淡雅的咖啡屋, 周奕霏跟她的心理医生方世友已经很熟识了, 所以也就不拘于只是在心理诊所治疗, 也就不需要每次录音了。
“我有想过,”周奕霏喝了一口咖啡:“不过前一阵子雯雯病了, 我们大家都围着她转,小丫头好不容易好了, 阿栋又有个大案子所以很忙,刚刚忙完这一阵子。我想等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你知道他们的工作经常不定时,忙的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方世友点点头,他一向不会强迫自己的病人:“也好, 那等你们两公婆都有时间再来。”
“好啊, ”周奕霏笑得很温婉:“阿栋还说要多谢你,我这一年的状态真的好了很多。”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来的, 不过如果你们要请我吃饭我也不会拒绝。”方世友幽默道。
周奕霏笑了:“那一定要找个黄道吉……”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刚刚的笑意消失在嘴边, 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像是有些愤怒, 又像是有些失落, 脸色也比刚才变得苍白了许多。
“Eva?”方世友顺着周奕霏看的方向, 见到了一对男女同在一起喝咖啡, 有说有笑的。
那对男女男的年纪看起来四十左右,成熟稳重,女的看起来三十左右,气质知性。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神,熟稔,默契,女的想要汤匙,男的已经递过来了。
不太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眼神和默契,如果是朋友,起码也是认识五年以上的老友了。
这半年,方世友眼看着周奕霏从消沉到阳光,而且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她几乎很少再提起她老公的那位同事了,加上从跟踪她的生活状态来看,是在转变向积极的方向。
方世友就以为她的老公已经减少跟那位“同事”的联系了,又或者只是她的一个误会。
现在看来,似乎误会的是他自己。
“嗯?”周奕霏像是才回神似的,表情变换到很公式化的状态。
就像是他们最初认识时的那种全神戒备,精明强悍,随时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
“我想不用等黄道吉日了,不如今天就好了。”她站起身,远远地走到那对男女的身边。
“阿栋!Mandy!”周奕霏唤道。
聊得正起兴的男女停了下来,起身很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半点都没有犹豫和尴尬的情绪,看起来十分光明正大,大大方方,方世友甚至有种自己刚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的既视感。
几个人互相介绍过后,他们才知道布国栋和钟学心之前是一起参加了一个科学讲座,所以才会在一起喝下午茶。周奕霏客套了几句后,找了个借口,他们就先走了。
方世友跟着她离开,走之前回过头,还能看见又光明正大聊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开始有些明白周奕霏之前的感受了。
他也有些看得懂,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你现在觉得我们夫妻还需要做心理咨询吗?”出了停车场,周奕霏冷笑着问。
方世友叹气:“作为你专业的心理医生,我的答案是需要。不过心理咨询过后,我可以给的你意见也很有限,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想听我的专业意见。”他强调了两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