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野兽与金丝雀 完结+番外 (爆炒小黄瓜)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爆炒小黄瓜
- 入库:04.09
我越想越忐忑,走得颇为踌躇。埃里克却没有这些顾忌,几步就走到一架斯坦威钢琴前。这是克拉拉的坚持,非斯坦威的钢琴不弹。她身穿黑裙,头戴网纱,被众人团团围住,在或仰慕、或惊叹的目光下,温柔却强硬地敲打着琴键。
一曲完毕,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克拉拉微笑着婉拒了几个乐迷的邀约,转头望向埃里克。
“久等了。”年过半百的她,风姿却比美貌少女还要迷人,“这位应该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音乐天使吧。在德国,我们更习惯说成缪斯。”
埃里克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她是我的缪斯。”
两人寒暄了片刻。我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那我刚刚那么焦虑是在干嘛?
这时,克拉拉突然看向我说道:“刚才,我听见一个女孩在那边高谈阔论,她说赫斯特和幽灵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幽灵的才华完全比不上赫斯特,周围的看客也纷纷认同,你作为赫斯特的妻子却始终不置一词,是觉得她说得没错吗?”
我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半晌才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学生一样,小声道:“不、不是。”
“那跟我说说,你是如何看待幽灵的呢?”
埃里克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她对音乐一知半解,连乐器都认不全,何必为难她。”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现在认全了。”
“是么。”他斜睨我一眼,“那我问你,两条低音弦,一条旋律弦,是什么乐器?”
我:“……”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克拉拉一摆手:“不必理他,这样的乐器多了去了。他跟我丈夫一样,见不得妻子比自己出风头罢了。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了想,正要小心翼翼地说话,克拉拉却转过身子,面对钢琴:“不着急,慢慢想,我给你一首曲子的时间。”
琴声响起,是李斯特改编的《帕格尼尼练习曲》其中一首。刹那间,琴槌敲击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克拉拉不再关注四周,清瘦的肩背弓一般蓄满力量,传输到手臂、腕部,再由手指重重地敲击下去。她已全身心投入到音乐中。不一会儿,钢琴边上就围满了听众,却丝毫没有喧闹声,都在安静地听她弹奏。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外界却抵触幽灵,追捧赫斯特?这个问题我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就像李斯特,明明琴技已超越当代所有人,钢琴也被他开发到极致,却依旧有人戏谑他是马戏团的杂耍师。
但他真的是吗?
克拉拉没有让我陈述复杂的音乐理论,只是问我如何看待幽灵。我能怎么看?
从前世到今生,我一直追寻仰望、求而不得的人,从来不是饱受美誉的“赫斯特”,也不是任何一位闻名遐迩的音乐家,至始至终都是那个隐居在地下、被人畏惧的幽灵。
临近尾声,克拉拉轻压双腕,用一连串震撼人心的颤音作为收尾。乐声戛然而止,周围的人满脸意犹未尽,恳求克拉拉再来一首。她不置可否,转头望向我,温和地问道:“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斟酌着说道:“凡有魔鬼,必为审判。《浮士德》之后的文学作品,魔鬼出现的剧情,大多都是满足人的私欲,引诱人下地狱,以达到审判人性的目的。《双面人》却不同,里面的魔鬼由埃……赫斯特本人扮演,目的却是为了审判虚伪执着于表象的观众。”
一口气说这么大段话,喉咙干痒极了,我强忍着咳嗽说了下去:“赫斯特其实在《双面人》中用了很多自己常用的曲式,当时我旁边一个不怎么懂音乐的贵族都听出来了,但还是没有乐评人发现幽灵就是他本人,是真的分辨不出来,还是不敢承认一个身份不明、毫无背景的人,却能取得比他们还高的音乐成就?”
“至于我如何看待幽灵……”说到这里,我逐渐坚定,“他就是赫斯特,赫斯特也是他。不管旁人如何贬低他、误解他,不管他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我,他都是我的丈夫,我会像最初那样爱着他。”
肩膀一痛,是埃里克弄疼了我。转头望去,他一向漠然毫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浮现出茫然与震惊。
第40章
与此同时,乐池里的小提琴手开始齐奏,长笛与黑管共鸣——舞会的最高潮来临了。
白制服黑手套的侍从手持礼.花.弹站在二楼,“砰”地一声,金的,银的,紫的,红的,花雨般的亮片坠落了一地。鼓掌喝彩声中,舞池里,众人纷纷询问身边的舞伴是否介意摘下面具,有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有人却面露犹疑,还有人直接当众搂抱亲热了起来。
如此热闹的氛围下,我和埃里克之间却是极致的沉默。他微侧下巴,双目有些失焦地看着混乱的舞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克拉拉打破了寂静:“说得很好,看来你并不像赫斯特说的那样对音乐一知半解,相反,你很有自己的想法。”顿了顿,她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双面人》还有一层含义你没有解读出来,至于那层含义是什么,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语毕,她仪态优雅地站起身,戴上镶嵌着白珍珠的丝绒手套。
埃里克也终于回神,连忙搀扶着她,把她送到了剧院门口。整个过程中,他只对我说了句“站在这里等我”,就没再看我一眼,好像刚刚那个因我而震惊失神的人不是他一般。
回来以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我走上了二楼露台,把我压在镂刻精细的罗马柱上。
此时已是午夜,更深露重,夜风寒凉,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裙,不禁打了个冷战,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是有话对我说,却还是先脱下大衣,裹在了我的身上,生硬地命令道:“穿着。”
我默默把胳膊伸进衣袖里。衣服太大,几乎是空荡荡地挂在我的肩上。我整个人一下显得弱势不少。
“说吧。”他松开我,倚靠在另一边罗马柱上,态度冷淡得仿佛我是一个陌生人,“刚刚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有些蒙了:“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我不信你研究过我的作品,”他不冷不热地说,“你的音乐素养只是中等。”
“我的音乐素养,和我研究你的作品有什么联系?”
他沉默了一会儿,望向别处,神情漠然:“你每次见我都很害怕,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一个害怕我的人研究我的作品?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想讨好我,让我放你离开,对么。”
他说得有理有据,几乎把我气笑了:“所以,我当着克拉拉女士的面,大声跟你表白,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爱着你,在你看来,居然是想要离开你?你这么聪明,有时候的想法却堪称愚不可及。”
他没有理会我的讽刺,面无表情地陈述:“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
我气得差点跺脚,胸口一阵阵闷痛:“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做过?”
“三年前的事了。”
“好,既然你提到三年前,那你一定还记得那个吻。”我走到他的面前,抬头逼视他,尽力瞪大眼睛以示愤怒,“你告诉我,假如我害怕你,那为什么还会吻你?”
他和我对视一瞬,喉结滑动了一下,接着,飞快地转移了视线:“我也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吻我。”
“我说过,因为我喜欢你。”
“是吗?那后来,在地下我对你揭开面具,命令你吻我的脸,你为什么扭开头?”他闭上眼睛,冷笑了一声,“当初那个吻,说想跟我学唱歌,不过都是些幌子罢了,你最终的目的只是想摆脱丑陋不堪的剧院幽灵。我若不采取强制手段,你永远不会在我的身边停留,我猜得对么。”
我愣了愣,想了半天,三年前……好像是有这回事。
当时为什么没有吻他的脸呢?
好像是因为想到了前世他和克里斯汀……
有些心虚。但我不想在他面前露怯,于是更加强硬地上前了一步,抓住他的两只手腕:“这些你都说错了,不过有一件事你没说错,我也不该对你撒谎,我确实挺害怕你。”
他睁开眼,愕然而悲伤地看着我。
我心口一抽,强忍住想要哄他的冲动,假装冷冰冰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没有过人的才华,也没有丰富的阅历,从小到大经历的挫折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并不勇敢,我承认。所以,在舞台上失声的时候,我是害怕的;你把我推进笼子里,我也是害怕的;鼓起勇气坐到你的怀里,却被你按在墙上的时候,我还是害怕的。”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目光也黯淡空洞下来,声音却始终漠然毫无起伏:“那想必你已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管你如何指责我,我都不会放你离开,死了这条心吧。”
本来还在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听见这话,又被气了个半死:“对,你的为人,我很了解。”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你阅历丰富,从波斯到巴黎,都有你的足迹;你心性坚韧,在狮子爪牙下都能活命;你从建筑设计到歌剧创作均有涉猎,堪称无所不能。”我对上他震惊的双眼,“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