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却惊讶地发现,在黛玉说起“找个嫂嫂”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稳了稳心神,正事要紧哇。
林府很大,大到让等在外面的祝子期焦头烂额,但又碍于“不吉利”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大到让兄妹二人好好地说会子话,从团子说到少女,从嗣子说到状元公,才堪堪走到门口。
林煜风还有些意犹未尽,声音里带出来了万分不舍:“到了。”
黛玉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哥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别伤心。”
林煜风振奋起精神来,情感上不舍,但理智告诉他没有谁比祝子期更能给黛玉幸福了,他叫来了紫鹃和霜晚,帮忙搀扶黛玉进了轿子。
轿帘放下,便有人喊了一声:“吉时已到,起轿!”
祝子期骑在高头大马上,林煜风来不及伤感,翻身上了右边那匹马,而左边那匹上赫然是太子。
林煜风:……
他差点忘了,刚才在房里被自己训得像孙子一样的人,是下一任帝王的嫡亲弟弟。
他真是虎啊。
迎亲的队伍直接去了刚修缮完毕的英亲王府,轿子摇摇晃晃,黛玉的心扑通通乱跳,不知为何紧张万分。
轿子停在府前,黛玉隔着盖头看到光线一亮——这是有人掀开了轿帘——又一暗——这是有人过来了。
那人身上的味道熟悉而清冽,瞬间填满了她的世界。
他温热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把她从让人窒息的紧张中拯救出来。
“来,到我背你回家了。”
少女黛玉趴在祝子期的背上,扑通通跳着的心缓缓归于匀速。
安心得如同黛玉团子趴在少年郎的背上攀爬雪山的那一日。
此时英王府中,皇上皇后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了。
原本商议着迎亲队伍回皇宫,不过查阅史书,在宫中大婚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储君,虽然皇帝夫妻以及太子夫妻都不在意,祝子期却坚持不肯。
于是宫里做京城菜与淮扬菜最好的几个御厨都被派去英亲王府准备宴席,可巧皇帝今天就想吃这口,留守的御厨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气得他一整天没吃东西。
这会儿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想找皇后求安慰,结果自家娇妻只顾着对新媳妇望眼欲穿,全然不顾他的好坏。
皇帝怨气值已经满了,以至于新人拜天地的时候,他都绷着一张脸。
众人心中惴惴不安,心想皇帝是不是对林家的女儿有什么意见。
皇后伸手拧了一把皇帝的腰间软肉,微笑着说:“皇上今日不高兴么?今日可是皇儿的大喜之日,若是笑都不笑一个,肯定是臣妾让皇上不高兴了,那臣妾回宫后真的要静修思过。”
静修思过=恕不接待=晚上一个人睡。
赶在“二拜高堂”之前,皇帝福至心灵,瞬间笑成一朵花。
围观群众:?
无论如何,夫妻对拜之后,就到了祝子期喜闻乐见的“送入洞房”环节。
不过和他想象的不同,皇后并几个丫鬟命妇拥着黛玉去了新房,他却被皇上捉住了。
皇上咬牙切齿地说:“跟朕去宴席,新郎官要敬酒。”
而老子要吃!饭!
祝子期有些遗憾不能跟黛玉回房,但看着脾气暴走的皇帝,他觉得莫名其妙。
敬酒就敬酒呗,干嘛用这么苦大仇深的语气。
敬完酒,就……
嘿嘿嘿。
祝子期很开心。
但没开心多久。
等他敬完一圈酒回到新房时,就被皇后拉到一旁细心嘱咐。
“玉儿今年才十五,年纪还小,你不能碰她。”
祝子期:???
祝子期恼羞成怒:“母后你在说什么啊!”
皇后一脸“我是你娘我懂你”的表情:“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子,若是能把持住,我喊你母后。”
祝子期要自燃了,他为什么要和自己的母后讨论这个!
收起不着调的神情,皇后严肃起来:“本宫是女子,自然知道怎样是对女子好的。你们年纪都小,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至少也要玉儿满了十八才能考虑圆房和生子。”
祝子期找御医了解过相关的事情,也清楚母后所言非虚,他认真地答应下来:“放心,我会做到的。”
皇后娘娘看着他:“也不能找别人解决。”
祝子期:???
他当然不会了,他是个人,又不是动物,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有自制力啊,不过到底为什么要和自己母后聊这些啊喂!
祝子期虚弱地说:“如果说完了我就……”
皇后一把扯住他:“不到最后一步也不行!”
祝子期:!!!
祝子期,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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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怀
祝子期堪称落荒而逃,生怕跑得慢一点被皇后的魔音入耳。
一头撞进新房, 便被红烛红帐勾勒出的旖旎气氛迷了眼, 如同踩着棉花一般走进卧室,就见黛玉还顶着红盖头坐在床边。
有喜婆上前说:“新郎官揭盖头吧!”
说着便有丫头们端着盘子过来,祝子期犹豫了一下, 让他们都出去, 自己在黛玉身旁坐了下来。
方才喝进肚子的酒, 这会儿仿佛着了火, 烧得他一副相思愁肠燥热不堪。
他看着自己的手,呆呆地开了口:“珏儿,你饿不饿,这么久没吃东西,想来是饿的,我让厨子做好的鳗面马上就送来了。”
“珏儿,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夫妻,有些人初时相爱, 最后却落个死生不复相见的下场, 也有些人因为旁的原因才成婚,但日久生情琴瑟和谐。我想左不过‘尊重’二字, 我日后定会尊重你,尊重你的意见,事事以你为先。”
“珏儿,你年纪小,肯定有些忐忑和害怕, 不用担心,母后吩咐等你十八岁我们再圆房。其实就算她不说,我原也打算和她商量的,倒不是别的,我怕她若催要孩子,你夹在中间为难,我舍不得你皱眉。”
他方才没喝多少,但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黛玉等他掀盖头,等了半日不见动静。
听他说了这么多,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知道他醉了,不得不自己扯掉盖头,冲他笑起来:
“你呀,喝醉了知道吗?”
黛玉招呼荷声去端醒酒汤,自己伸手去摸祝子期的额头。
有些热,喝了酒积在体内,这会儿发热,再过一会儿就该发冷了。
黛玉伸手帮他解扣子,想让他脱下外套松快松快,醉了酒的人眼睛模糊不清,只当是旁人,一把拽住了自己的扣子,口齿不清嘟哝道:
“不许碰我,丫头也不行,我是有家室的人。”
黛玉忍住笑问他:“那我是谁?”
祝子期身上不舒服,耐心便不足:“我管你是谁!离我远一点!”
说着想推开身前的人,谁知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床上,而被他扯着手的黛玉随之而倒,悬空看着祝子期。
这个姿势,挺熟悉。
黛玉红了脸,想起身,手却被牢牢抓住,喝醉了完全使不上劲儿的人重得很,根本不是她能捞起来的。
祝子期被撞了一下后背,登时有些吃痛,也清醒了些,睁眼一看:“珏儿!”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在和母后探讨生命和谐吗,怎么会佳人在怀?
黛玉见他醒了,扬眉:“方才还嚷着让我离你远点,那我走了。”
将手扯出来,黛玉直起腰正要站起来,忽然纤腰上缠上一双手,一使劲儿,她又趴在了祝子期的怀里。
“不行!不许走!”
祝子期不高兴地哼哼:“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把嫁给他说成上贼船,黛玉真想夸一夸他的修辞。
不过没等她开口,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就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你放开我!”
黛玉的声音软绵绵的,间或能听到蜡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祝子期摇头:“不放开,这辈子都不放开。”
荷声恰好赶到,见自家姑娘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登时怒了,将手里的醒酒汤放下,上去变掌为爪抓住了祝子期的胳膊,一个反手——
祝子期:“疼!”
酒醒了。
黛玉站起身,忙出言阻止:“荷声放手,他于我开玩笑的。”
荷声疑惑地看去,就见姑娘的眼神非常诚恳,这才犹疑着松开了手。
祝子期正想生气,就见黛玉满脸不赞同,斟酌了片刻,扯出个笑容给荷声耐心解释:“闺房之乐,晓得吧?要懂得分辨什么时候你们姑娘说不要是真的不要,而什么时候她说不要其实是要。否则会误伤。”
荷声觉得自己被缠住了。
祝子期温和地说:“你且回去好好捋捋。”
见祝子期被自己冒犯了还如此宽容,荷声给他改了一个好人戳,然后满怀感激地退下了。
被她一打岔,气氛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