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直播建成以来数额最大的一次抽奖活动,许多非人类不但自己发弹幕抽奖,就连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也捎带着过来增加中奖率。当然这是林度猜出来的,因为看这些人奇形怪状的ID,一看就和之前的观众年龄层次完全不同。
巫文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林度直播间里越来越高的人数让他感到不安,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
事实上,在昨天之前,巫文鹏的确没想过过河拆桥,昨晚,直播间的老观众告诉他那只羊是邪神坐骑的事。
如果邪神已经提前选中了继承人……
这让他感到了恐惧,他已经在下层世界浪费了数十年的光阴,实在害怕继续去过那种生活,哪怕被所有人都轻视,他也努力在山庄中挣扎下去,在观众们的怂恿下,巫文鹏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如我先来讲吧。”李福摸了摸自己有些谢顶的地中海秃头,笑眯眯的说道,“让这位小姑娘再好好想想。”
巫文鹏清咳一声,帮助他解释了需要祷告的话语和注意事项。
李福一一照做,手上握着明亮的蜡烛,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是一名商人,我去过很多地方,其中不乏资源匮乏的荒废星球,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甚至还曾经作为游客来到安息山庄旅行,那大概是几年前的事情,虽然现在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我身份已经和最初不同,不过我仍然想和你们分享上次旅行时候发生过的故事。那一次与我一同抵达山庄的我的妻子和我的小女儿,我们一家三口。”说道这里,为了增加可信度,李福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旧照片,上面的两个女人相貌都或多或少与他有些相似。
原本作为讲述者的李福现在直播间应该有不少人,但因为观众们忙于抽奖,他的直播人数一直很稳定。
林度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出他身上某些特别之处,或者分析他的讲述真实与否,可是很遗憾,他除了特别胖之外,脸孔也毫无特色像是大街上某个穿着土气的暴发户。
正常人谁会全家来这种地方旅游,难道是脑子坏掉了?
“同行大多是商会的同伴们,在排队领号的时候,妻子说头有些晕,女儿便陪着她睡在飞船里,她们看起来对于山庄的黑暗力场反应很大,但是我花了钱,就这样回去实在血本无归,不得已,晚上得到号码的我只得一个人入住了安息旅馆的七号房间,我带着我的相机,打算拍些照片回去,给不能看到这里一切的女儿和妻子观看。
安息旅馆就在山庄的半空中,也就是我们的头顶,那里用禁制封印着建筑使之可以被固定在半空不会四散漂浮。
导游来自于鳄鱼星球,名字叫做鳄霸,它带我们参观了邪神留下的羊皮卷以及神所创造的各式道具,难以想象,那样伟大的人竟然写得一手好字。
午夜过后,导游安排我们自由休息,续次进入山庄便回去休息。
这时候,我们的机会终于到了,在第一天晚上,我们便抓到了一个落单的男性任务者,男性卖不出好价钱,我们把他就地杀掉,尸体丢进了谭水里。
我因为过于疲累,提前走了一步,留下同伴处理后续,继续蹲守。
回到房间后,我洗了澡冲掉了一身血迹,然后泡了一杯热可可,困意消退,我便打开了旅馆电视的直播节目。
不得不说,那是我见过最差劲的电视机,只能够观看直播,有且只有有十二个台可以相互调换。
第90章 安息山庄
但仅仅是这十二个,大多数节目都处于黑屏状态。
我用遥控器调频到了其中一个有画面的直播间, 画面中是一个女任务者在洗澡, 隔着毛玻璃能够看到女人朦朦胧胧的影子, 身材很好。直播间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观众, 有不少人发送弹幕并且打赏积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积分有什么作用, 是从哪里取得, 但我的屏幕画面里显示我有三千点可用积分。
那名女任务者不知通过什么方法看到弹幕, 一直在和我们交流却不见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我有些失望, 这种卖肉的主播大多数都是只打个噱头,吸引眼球, 不会真的吃什么亏。
这时候,隔壁忽然响起了一阵说话声。
住在我隔壁的是同一商队的葛文, 他经常为我们处理尸体等等善后工作, 人十分机灵。看来是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回来休息。
但是很快, 我就发现了不同,说话声一直在持续着像是嗡嗡乱飞的苍蝇,印象中,葛文似乎不是这么健谈的人。
由于害怕同伴背着我商量着利润分配的事, 我站起身,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可是起身的一瞬间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 我撸起裤管, 发现右脚脚踝处有一圈极深的线圈缠绕痕迹, 不知是何时留下, 已经没有印象了。
旅馆的隔音效果虽然不好,但声音沉闷闷的,我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闲言碎语中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我已经坐不住了,我站起身,来到葛文的房间前,用力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葛文才拉开门,他的脸色很难看,苍白苍白的。
“这么晚了,不睡觉做什么?谁在你房间里,不要再吵了。”我看了看手上的表,很巧合的是,现在恰好时针与分针重叠,十二点整。
说完这句话,我偏头打算看看屋子里到底是谁,但他拉开的缝隙很小,屋子里又没有开灯,我实在看不清楚。
葛文点点头,然后赶紧关上了门,就像是怕被我看到什么。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回到房间,正打算关掉电视机睡下,但没过多久,那奇怪的说话声再次开始了。
已经警告过他晚上大声说话会影响别人休息,没想到他还是在吵个不停。
我气急败坏的跑出房间,来到了葛文门前,我用力敲了敲门。
门再次被打开,葛文似乎也很愧疚,低着头不敢看我。
“不要再说了,不然明天我就回去,你们自己想办法运货出去。”
我伸手顶住了门,企图看清里面的东西,一晃而过的某个东西像是老鼠一样飞快的窜过。小个子的葛文这一次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他快速的摔上了门差点夹到我的手。
关门后,葛文的说话声响起:“对不起,我会叫它不要再说了。”
回到房间后,隔壁房的说话声果然不见了,但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传来吱吱嘎嘎拖动柜子和床的声音。
这时候,我心中对葛文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点,但我知道就算我再去敲门也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真是倒霉,遇上了一个晚上不消停的邻居,今天怕是别想睡了。
为了报复葛文,我把电视直播声音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流声充斥在房间之内。
但水流的声音还是有些小,我切换了频道,企图找到一个声音更大的直播间。
除了这位女任务者的直播间之外,夜里还开着直播的只有另外一个男任务者。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的模样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长得十分特别:尖脸鹰钩鼻上面镶嵌着一双阴鸷的眼睛,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角色。
“今天是午夜的特别节目,出去打猎时,我抓到了几条小鱼。其中一个因为太能叫喊,挣扎过度,已经被我拔掉了舌头敲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肩膀上扛着的几个黑色裹尸袋取下,其中几个还在动,但压在最下面的袋子并没有动。
男人把袋口解开,有血水慢慢流了出来,他慢慢展开袋子,一个黑色头发的后脑勺露了出来,紧接着是身体。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眼熟,他的后背脊骨被敲断,身体诡异的扭曲着
看着屏幕上各种兴奋的弹幕,我的心中闪过一道不详的预感。
直到那人被男人扒拉着展露出脸,我才发现这人竟然是葛文,虽然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血迹,嘴张开的大大的,里面黑洞洞的一片,舌头已经不见了。
我睁大了眼睛,几十秒之前,我还见过葛文,他怎么可能被这男人杀了?
这时候,我已经隐约猜测出另外几个黑色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虽然眼睛酸痛,但是困意却全无。
男人捡起了眼镜样式的直播器,镜头恰好给到他的侧脸,我看到他脸颊上一道闪电形状的痕迹,突然想起了暂时遗忘的记忆。
……他是被他们杀掉的那个任务者,难道他并没有死,只是装死,等他走后,又从假死状态醒来,把他们商队所有埋伏在山庄蹲守的人一一抓住。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唯一想不通的便是隔壁的声音。
挪动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叫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但此刻的我根本不敢开门出去警告我的邻居。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已经死去的人还能够开门,并且回答我的话。
男人用一把刀把葛文的尸体剁成小块,然后放进了冰箱里。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持续增长,有不少是从隔壁看过了洗澡又来这边看。
谢天谢地,隔壁的挪动声音终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