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贾赦抄了赖家,贾母岂能善罢甘休,当场叫着忤逆不孝,要去衙门告发。
贾赦当即跪倒请罪,叩头不止,他这原装货知道忤逆二字厉害。
贾珍却高声道:“来人啊,给老太太准备诰命服,备好马车。既要告状,就别告官这么小气,直接去宫里告御状。让圣人评一评,到底是做子女的忤逆,还是当母亲的不慈。我赦大叔几十年蜗居马棚,荣国府让二房窃居,只因老太太一句话。这叫忤逆?当家人掌不了家,名帖印章都在二房手里,推财相让,就为了母亲,这叫忤逆。去,都去!扯开这层遮羞布,看贾家还能丢脸到什么份儿上。”
“至于珍大爷我?从宁荣二公开始算,草字辈已是五服开外了吧?一个隔房的堂叔祖母,居然管到爷头上了?爷还是族长呢!笑话!”
一番话当真不管不顾,把什么面皮都踩在脚下,贾母怒火中烧,憋得满脸通红,一时热血上涌,晕了过去。
荣国府的人惊叫着扑上去关怀,贾珍拉住贾赦,冷哼一声:“太医,快快进来。老太太不高兴了,时不时要晕一晕,幸亏早请了太医预备着。您给看看吧,老太太又晕了。”
这话指着鼻子骂家母倚老卖老,时常弄这些把戏,吓唬儿孙晚辈呢。
贾赦抱住贾珍,他是想要那些银子,可没想气死母亲啊。
贾政已是满脸泪水,坐在地上半扶半抱着贾母,哑声道:“珍儿,你这般不管不顾的,不就是看不上我这二叔吗?我住在荣禧堂,是为了就近照顾母亲。为尊者讳,不敢住正堂,避居侧室,绝无违礼之处。我这老妻代管内务,是大嫂出身寒微,不能掌家理事。大哥每年花销供奉,哪里少了?我每每遇上大哥,哪次不先行礼作揖?我们兄弟兄友弟恭,你从中挑拨,气得母亲晕过去还大放厥词,在我们荣国府搅弄风云,到底图的什么?”
“政二叔这时候倒是不敏于行呐于言,装个端方君子的模样,也是,占便宜有老娘老妻冲锋陷阵,哪用得着你老人家亲自上场。”贾珍闲闲吹了一下手指,冷笑道:“想挑拨我和赦大叔,门儿都没有?你这口口声声喊冤的守礼君子,不知道王婶子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吧?实话告诉你,她放印子钱的事儿我已经捅到衙门了?以为把尾巴收干净了?只吃肉不挨打,以为贼都这么好当的?”
贾珍指着跪坐在贾母身后扶着的王夫人,冷声道:“珠大弟弟是怎么死的?阴私报应啊!”
“胡说!你胡说!贾珍,你诅咒亡者,丧了良心,必定不得好死。你如此指责长辈,真以为我王家无人吗?”
“王家,你们王家自然威势赫赫,手握兵马,皇帝老爷的反都造得,还把我一个落魄勋贵放在眼里吗?”
贾珍可真所谓言辞放荡,无所顾忌。忤逆、不孝、造反……杀人诛心,太狠了!
贾赦也是涕泪连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珍哥儿,珍哥儿,这是怎么说的。说好抄了奴才家里啊,怎么就成这样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赦大叔别怕,我心里有数儿呢。”贾珍十分冷静,他可是个红楼同人文爱好者,手上握着的整死贾家二房的法子不计其数,绝对不会危及自身。
这时候,太医也把完脉了,客气道:“老封君上了年岁,一时着急厥过去了。平心静气,静养为上。”
“多谢太医。”贾珍是这正堂里最冷静的人,顺手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吩咐人送太医出去。
太医走了两步,又不忍心,回头叮嘱一句:“老人家身子不不比年轻人,再……有中风之险。”
说完,又后悔自己不该开这口,听他们说话这态度,贾家的污糟事儿不少呢。可医者仁心,做大夫的,谁忍心看着病人糟蹋自己身体。
太医这话似乎侧面证明,贾母晕厥是被贾赦、贾珍气得。贾政冷哼一声,与贾母贴身丫头一道用力,扶着贾母回房休息。
贾赦也想跟进去,贾珍一把拉住他,扯到僻静地方,小声道:“赶紧查一查府里的帐,这些年都是二房掌家,吞了多少东西,你心里要有个数儿。”
贾珍看着一路走来避着他们两人的奴仆,心里不悦,叮嘱道:“不要用府里的人,府中家生子相互联姻,盘根错节。前脚你去查,后脚就能报到另外主子耳朵里。”
“那用什么人?”贾赦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他就是个老纨绔,别总让他干这种高难度的事儿啊。
“我把自己养的的借你,查完账,荣国府也要重新买人。”贾珍想着宁荣二府的奴才是出了名的坏,员工不好自然得换。可对那些原本的奴仆而言呢?只看他们避着两位大老爷走就知道了。大家族向来讲究宽仁,贾府对奴仆恩多威少,多少人赖以生存的土壤被两人破坏,两人在奴仆中怎会得人心。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没有人会换位思考,刀子割在自己身上,体贴都是屁话。
“可我没有库房的钥匙和账本啊?”贾赦苦着脸道。
“砸!什么锁是斧子劈不开的,什么账册是搜不出来的!”贾珍发狠,他刚开始的预想是以收拾奴仆为震慑,贾母和贾政一房自然知道厉害,懂得退让。现在事情闹大发了,无法收场,干脆以毒攻毒,彻底掀开。
如此,贾珍拖着贾赦,在贾家掀起轩然大波。
宁荣二府在朝堂上的势力江河日下,可终究是老牌勋贵。只看原著中贾政自己做着五品小官,就能运用家族势力,把被罢官的贾雨村送到金陵知府的位置上,可窥见其厉害。
宁荣二府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京城其他老亲也听说了消息,递信来问,自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情就这么被御史捅到了皇帝跟前。又是一摊子糟心事儿,皇帝下旨宣从不上朝,只担虚职的两人入殿。
等候在殿外,贾赦两股战战,结巴道:“珍,珍哥儿,啊!我,下官,这,我不行啊!”
“赦大叔放心,你若害怕,只管叩头痛哭,有我呢。”
贾赦得到巨大安慰,擦了擦汗道:“都靠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图恩:又是女主角没出场的一章。
目前,已知穿越者贾敏、林如海、五皇子、贾珍、王熙凤,求他们相互知道时候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13章 女主角要什么剧本
“臣一等将军贾赦/三等将军贾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贾赦和贾珍相携上殿,齐齐拜倒。贾赦实在怕得厉害,双腿直哆嗦,起来的时候,贾珍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拉了他一把。
皇帝原本十分生气,他也是为人父、为人祖父的,看着不孝的败家子犹如看到自家儿孙也有不孝的一天,代入感十分强烈。如今看他们这般,倒让皇帝想起当年贾代善和贾代化。罢了,皇帝轻叹一声,稍稍收了心中偏见,让他们自辩。
宣贾赦和贾珍上殿,不正是为了自辩吗?
两人在殿外,已经听到了御史中气十足的弹劾,贾赦越听头上的汗珠越多,贾珍却在心中打起腹稿,盘算怎么怼回去。
“御史弹劾你俩忤逆不孝、残暴不仁、败坏风气,尔等可有话说?”皇帝问话。
贾赦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痛哭。
皇帝嘴角抽搐,这等老鼠胆,也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啊?皇帝把目光投向贾珍。
贾珍躬身一礼,条理分明开始自辩:“启禀陛下,臣不敢认。御史所言,俱为不实。其一,忤逆不孝。臣祖辈已亡,父被只于老父深山修道,道观华美,侍奉之人无数,年年供奉皆为上等,未闻不孝之言。臣大约也知道御史想说什么,臣不知道对待一个隔房的叔祖母,还能扣一顶忤逆的帽子。至于我赦大叔……一等将军贾赦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马棚将军。身为当家人,不能住在正堂,住在臭气熏天的马棚边上;不能代表家族交际,门贴印章一应掌握在二房手中,平日里沉溺金石。如此德行,堪比埋儿奉母、推财相让,这几十年,京中有目共睹。不知为何,这样的善行得到的只是嘲笑,监察百官、整肃风气的御史也没有上奏褒扬。而今,不过拨乱反正,就得了这么大一项罪名。为何啊?”
贾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王子腾,站在大殿上可能为家母贾政出头的不过王家和史家。王子腾目不斜视,保龄候、忠靖侯两位更是只盯着脚下光滑的金砖发呆。
“一派胡言……”御史刚要出言反驳,贾珍又继续了。
“其二,残暴不仁。御史只见臣打发了家中奴仆,却不知臣如此做的原因。这是臣家中刁奴家产名单,恭请陛下预览。”
内侍把贾珍藏在袖子里的折子奉上去,皇帝略微翻了几下,心知贾珍想要说什么。
“臣有罪,遗失御赐珍品,好在亡羊补牢,尤未晚矣。说句不怕陛下和同僚嘲笑的话,这些刁奴家产,比臣老妻私房都多。这等刁奴,不发卖送官,还等什么呢?这些刁奴顶着臣的名声强买强卖、欺压良善,好处他们得,名声都让臣背了。这些年臣在京中纨绔浪荡、欺压良善的名声,一多半都是刁奴害的。”
嗯,打杀奴仆事出有因,过后又在有司衙门交了罚金,完全符合法律程序。其他人也只是远远卖了,并不是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