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却沁着寒意,让她觉得背脊发凉。
“回去罢。”
“诺。”
*
步遥走后,孙权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张昭过来,是来与他商议他的婚事。他有意让他迎娶老臣朱治的亲女,但他却提出,想要将步遥扶正。
张昭一再向他阐明利弊,言他不可如此莽撞的择妇。
毕竟正室,那便是将军府的主母。
无论是身份,还是德行,都要是一等一的。
孙权怕自己一再为步遥讲话,张昭会觉得步遥是祸水,惑乱其心。
只得先表明自己对她无甚在意,才能让张昭对她放下戒心。
孙权放下了手,眉宇间透着疲惫,又对张昭道:“但孤在病时,是步氏悉心照料的,步氏跟着孤这几年,也并未出过任何的差错,人也很贤淑。孤念着旧情,也习惯着她伺候孤,还是有意要将她扶正。”
张昭捋了捋胡子,语气有些严肃:“说到底,娶妻一事,还是主公的家事,老臣干涉不得。离老夫人丧满还有两月,还望主公考虑清楚。”
*
张昭走后,孙权在殿中,静等着步遥。
等了良久,却仍不见那女人的身影。
孙权的心中有些焦急,竟透着隐隐的不安,他故作平静的问向殿中的一位婢子:“步夫人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过来。”
那婢子恭敬回道:“回主公,适才夫人来过了,见您与张长史议事,又与其婢女紫荆回去了。”
“孤知道了。”
殿外天色渐暗。
孙权本欲派下人唤步遥过来,想了想,还是决议去她的庭院寻她。
至庭院时,他听见了一阵清亮高亢的琴音。
是琵琶的声音。
孙权唇角微勾,这女人今日倒是好兴致。
他循着声音入内,正对上一席红衣的步遥。
他甚少见她穿这般艳丽的衣物,衬着她如墨般的乌发,看上去,美得有些不真实。
步遥身前的案上,备着精致的酒食。
见他进来,她没有如往常那般,起身行礼。反倒是侧着首,为她的那把直项琵琶,校音定弦。
孙权并未因她今日反常的行为,感到奇怪,他走至了步遥身旁,坐了下来。
步遥的手腕绑着银铃珠串,微微一动,就会发出泠泠的声响,悦耳动听。
她的面容,也精心的描画过,唇上涂抹了正红色的口脂。
整张脸,看上去艳极。
孙权看着身侧有些陌生的女人,笑着问道:“今日怎么想起弹琵琶来了?”
话还未必,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穿得这般鲜妍,可是遇到了喜事?”
步遥放下了手中的琵琶,朱唇轻扬,也笑了起来。
她亲自为孙权斟了一爵酒,递至了孙权的面前。
孙权想都未想,将那酒爵接过后,看着她的娇容,将其一饮而尽。
见孙权喝下了那杯酒,步遥将指甲,悄悄地嵌入了掌心中。
“今日怎么都不言语?”孙权又问,刚举起了筷箸,欲要夹菜,就觉得头脑有些发昏。
他微晃了晃头首,那晕眩之感却更为严重。
步遥这时开口道:“主公,您是不是累了?让妾身扶您回榻上先歇下罢。”
孙权扶额,只得闭目颔首。
步遥搀着他,走至了榻侧。
孙权只觉,他的四肢也愈发的无力,只得任由步遥将他放倒在榻。
随即,那女人覆了上来。
孙权用仅存的气力开口问道:“步练师,你是不是给孤下药了?”
眼前的那娇艳的面孔,嫣然一笑。
“狗男人,本仙女不伺候你了。”
孙权一时难以置信,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意识却是愈发的昏沉。
“你......”
“你日后爱有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听到这句时,想要怒吼而出,他想要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咽喉,却也渐渐无力。
孙权嘶哑着声音,强自从喉间低喊出了她的名字:“步练师!”
却见他身上的女人,笑意愈发的苦涩。
“孙权,你我二人,此生不见,就此别过。”
第71章 梦入废稿(假刀)
说完“就此别过”四字后,步遥不带任何眷恋地将发髻上的虎头簪拔了出来,放在了孙权的枕边。
她眸色不明地看着他攥紧了双拳,强自挣扎着,欲要从榻上起身。却终是敌不过那迷药的效力,终于昏睡而去。
孙权失去意识前,拼尽全力地想要起身,想要抓住眼前那女人的双肩。
他想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要这样对待他?
回应他的,是眼前的一片黑暗和虚妄,令人压抑到绝望。
他似是坠入了一个无边的梦境。
那梦中之景,于他,很是陌生。
他似是被桎梏在一个无形的枷锁中,不能自由地走动,只能被迫地来到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场景中。
每个场景,都有他,也有步遥。
梦中的他,早已鬓发双白,沧桑爬上了眉梢。
而她,虽美丽依旧,但面容也明显被岁月浸染,神色恹恹。
孙权想要开口讲话,但他却一字也说不出来,哪怕是用喊的,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能无力地看着梦中的二人。
梦中的他凝着眉,对他面前的女人道:“皇后,你说这话是何意?”
那女人的语气依旧温柔。
只是,那言语听上去,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陛下不要唤臣妾为皇后,臣妾只是个夫人。陛下不要忘了,中宫之位一直空悬着,后宫一直都无主。只是陛下,一直交由臣妾暂理六宫之事。”
他冷笑了一声,走到那女人的身前,看着那女人美丽的眸子,逼问道:“朕让后宫诸人,都唤你为皇后,便是许了你这个身份。只是现下时机还不成熟,朕也没有办法,你为何就不能再等上几年。”
眼前的女子毫不避讳地抬眸,望着他的双眼,带着倔强:“陛下知道的,臣妾所在意的,从来也不是皇后之位。而且臣妾…臣妾也等不了那些年了……”
梦中的他,强自抑住了怒气,振了振那繁复锦衣的裾袖后,转身离去。
她屏着呼吸,四肢发颤,但还是向他的背影欠身。
那女人一副病容,险些晕厥过去,幸而被她身侧的婢女搀扶住。
孙权只能听见,他冷漠又无奈的声音回荡在那华丽的宫殿中。
“中宫犯上,禁足三月。”
那梦中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何人?为何与他和步遥长着一样的脸?
孙权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梦境层层,不断地叠置。
等他再一次坠入一个场景时,梦中的他,鬓发已然全白。
比刚刚,还要憔悴万分。
他一袭素衣缟服,风很大,他的眼中,不断地涌着浑浊的液体。
周围是一片哀恸的痛哭之声,处处皆披挂着白帛,正逢上秋日,满地都是破败的枯叶,偌大的宫殿中,却无人清扫。
一个眉眼与他相像的少女哭着跑到了他的身前,满眼皆是怨色:“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母亲她再也回不来了!”
谁再也回不来了?
梦中的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任由泪水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淌着。
眼前是具木棺,里面躺着的人,竟然是一袭华服的她。
她的眼角已爬上了皱纹,厚重的脂粉也掩不住憔悴的病容,发髻端庄雍容,却只带了一个簪饰。
那是他送她的虎头簪。
宫人将要盖棺,棺盖的阴影覆住了她的半面。
他却拦住了他们,无力地道:“再等一等。”
他走到了棺边,扶着棺沿,眼前的女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似是下一刻,就会清醒过来,唤他的名讳。
眼泪不断地滴落,浸湿了她的衣襟。
“你就这么恨朕吗?”
无人回应他,只有周围人的抽泣声不断地响起,听得他愈发地心烦。
他渐渐止住了泪,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你就算是死了,朕也不会放过你的。待朕也去了后,你还是会与朕葬在一处,死也逃不开的……”
孙权只觉心脏骤紧。
他不要那个女人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在他的前面。
他想再多看那棺中的女人几眼,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又陷入了下一个梦境。
眼前,是他熟悉的讨虏将军府。
他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俊朗矜贵,面上没有任何的风霜,最是风华意气之时。
那梦境断断续续,不是很连贯。
梦中,竟有陆尚之妻徐氏。
徐氏与步遥站在荷池旁,狠狠地用手抽打了步遥的脸颊。
步遥白皙的面容上被挠出了一道血痕。
徐氏骂道:“贱人,你只是个妾室,主公虽宠你一时,但你不要忘了,这讨虏将军府内,我才是主母。”
孙权想冲上前去,将徐氏推开,将红了眼睛的她拥在怀中。
但梦中的他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做任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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