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帮我在这里挡着,别让人靠近那个楼,我去把咲乐接出来。”云浮杏子振作起精神,对万事屋的另外两人叮嘱。
“等等杏子。”坂田银时叫起来,“你是不是先跟阿爹解释一下啊?你要一个人冲进那些大火里接一个孩子出来,阿爹感觉超担心的喂!”
“啊……总之放心啦,那些火现在压根伤害不到我的,这事回来再说。”云浮杏子挥挥手,就像是要挥开一个不愿多谈的话题,一扭头钻入大火里消失不见。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去叫住云浮杏子,而是转头看向坂田银时:“坂田老师,云浮老师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
“啊咧,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是无能力者呢。”坂田银时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天然卷,满脸迷惑。
云浮杏子独自走进了燃烧中的大楼。
躁动着的火焰们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君王,臣服在云浮杏子的脚下。
云浮杏子每踏出一步,前方的火焰就自行绕开到两旁。
一些漂浮在空中的火星组成了一只领路的队伍,它们像有思想的精灵一样上下飞舞,指引着云浮杏子穿过楼梯和隔断,跨过烧塌的大堆建筑碎片,一路走向建筑物的最中心。
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云浮杏子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她似乎是已经哭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哭得并不响亮,一边哭一边还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听着令人心碎。
但在这充斥着热浪和烧灼的炽烈气味的环境里,能听到小女孩的哭声真是不可思议,实在叫人汗毛倒竖。
尤其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抵达那里之前,地面上出现了几具成年人的尸骨,在尸骨旁散落着耐高温的金属制品。
但无论是尸骨还是金属,目前也只是在高温面前负隅顽抗罢了,因为这里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不断升高。
云浮杏子伸手拨开了最后一样遮挡在面前的障碍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名叫咲乐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正哭得狼狈,她的双眼几乎肿成了核桃,鼻子通红,全身脏兮兮的,身边有好几摊蜡笔融化的残骸,还有几张被火烧了一半的图画。
那大概是咲乐所画的画吧?
云浮杏子只需低头看一眼,就能大致猜测出里面一个没被烧掉的红色小人,应当画的是织田作。
那些画之所以还能剩下一半,是因为火焰绕开了咲乐,围绕着咲乐组成了一个密实无比的火焰结界。
在结界里一切都是安全的,蜡笔融化之后又重新凝固成了奇怪的形状,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个湿漉漉的大脚印,那看上去似乎是军靴留下的。
而这个火焰结界之外,一切都在燃烧,从里往外看,似乎全世界都在因为可怕的高温支离破碎。
云浮杏子穿过这层结界,来到了咲乐的面前,俯下身摸了摸咲乐的头发。
她像是在吟唱一首摇篮曲那样轻柔的说:“咲乐,你做得很好。”
咲乐睁开朦胧的泪眼看向云浮杏子,藏在肿起来的眼皮下面,小孩子特有的大眼睛里是完完全全的金黄色。
那双眼睛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了,不过从那里不断涌出的眼泪却依然是人类的眼泪。
“你做得很好,还记得我们约定过的那些话吗?”
咲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轻轻点头:“记得。”
云浮杏子缓缓张开手,轻轻的拥抱住咲乐,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做到了,你保护了大家,你是最优秀的魔法少女,我为你骄傲。”
“真、真的吗?”咲乐磕磕绊绊的问,她用纯金色的眼睛望着云浮杏子,因为没有瞳孔,所以很难让人确信她是不是真的在注视什么。
云浮杏子轻轻拍了拍咲乐的后背,嗓音柔和而平缓:“这难道还会有错吗?”
“我、我杀了那些坏人。”
“是的,我知道。”
“我……”咲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场景,微微发起抖来,一些火苗从她的发丝间飘飞出去。
云浮杏子搂着咲乐,就像是一位天使在拥抱纯洁的孩子,神情安宁而平和:“不要怕,咲乐,这世上有许多你会怕的东西,也有许多你不愿面对的事物。但是现在,你不用害怕,因为我在这里。”
咲乐怔怔的,缓缓伸出自己的小手,拉住了云浮杏子的手。
“以后你还愿意继续保护大家吗?”云浮杏子轻声问。
“……愿意。”
“这里似乎有些吵啊,我没听清楚。”
“我愿意!”
“那就赶紧擦干眼泪,做一些优秀的魔法少女该做的事情吧。”云浮杏子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拉着咲乐走到火焰结界的边缘。“现在,平心静气,仔细去感受,你能感受到火焰的力量吗?只要一个念头,这些火就会成为你的手、你的脚、按照你的意志燃烧。现在试试把它们召集回来,没错,就是这样。接着,安抚它们,就像安抚自己。”
……
虽然可怖的大火莫名其妙的自行停止了,但矗立在海边的可怜蓝色建筑依然坍塌倒地,成为了一片再也无法复原的废墟。
万事屋一行人非常低调的离开了现场,过于疲惫的咲乐已经睡着了,正由坂田银时背在背上。
云浮杏子一遍一遍的拨通织田作的电话,但对方却一直没有接听。
手指都已经按累了,银发少女只好放弃尝试,把手机装回衣兜里:“唉,这是怎么回事呀,今天的心情就跟在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感觉峰回路转,一会儿又感觉要遭要遭。”
“别在那随口抱怨了好不好,快告诉阿爹把这孩子放在哪里啊。”坂田银时艰难的想要直一直腰背,却又害怕把咲乐给摔下去。
“你就不能一直背着吗?”
“你这种颐气指使的态度到底是跟谁学的?”
“谁知道。”云浮杏子按耐下翻白眼的冲动,决定主动换个话题。“芥川,你说,我们把孩子放到哪?”
突然被点名的芥川龙之介精神一振,仔细想着说:“受彭格列保护的沢田宅,或者攘夷志士掌控的安全屋。”
“有道理有道理。”云浮杏子连连点头,“这两边都属于本次战争之外的势力,而且都有看护好咲乐的力量,芥川真聪明。”
“你是认真在夸人吗?”坂田银时忍不住问。
“当然是了,你看芥川多高兴啊。”
原本芥川龙之介还是一派正常,听到云浮杏子突然这么一说,脸一下就红了。这下真是不高兴也高兴了。
逗弄了一下芥川,云浮杏子被织田作拒接的郁闷之情也消散不少,她伸了个懒腰,眼睛在周边扫视着:“从这里走,无论是到沢田宅还是安全屋都有一段距离,不过安全屋还是近一点,那就去安全屋如何?”
“如何”两个字刚一出口,就像是为了赶紧打脸一样,一个只穿着平角裤的男生突然狂奔过来。
那男生有着枫叶一样色泽的头发和眼睛,无疑就是沢田纲吉。
坂田银时没见过沢田纲吉,一下子直面这种劲爆场面,相当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那、那是什么?奇行种吗?”
芥川龙之介也没见过沢田纲吉,受到坂田老师的感染,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摆出了一个时刻准备出手攻击的姿势。
那如同奇行种一样,带给人莫大压力的男生狂奔到坂田银时面前,来了一个急停,伸出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请把孩子交给我!”
这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云浮杏子强忍着不去用手挡脸。
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之后要传出什么传言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或许是体温很高的原因,下雪天光着膀子到处跑的沢田纲吉看上去一点也不冷,还有一阵一阵的白气往天上飘,真是越看越有奇行种的风范。
云浮杏子忍了忍,没忍住,问出一句:“纲吉,你不冷吗?”
回答她的便是一声铿锵有力的:“不冷!”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沢田纲吉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不得不说,这孩子比上回见到的明显结实不少,已经没有那么瘦弱的感觉了。
但是啊,不行了,忍不住了,这场面真是太尴尬了……云浮杏子抬起手使劲抹了一把脸,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是里包恩先生叫你来带走咲乐的吗?”
“是我自己决定要救走全部的八个孩子!”
“好,好,败给你了。”云浮杏子放弃了追问,“把咲乐交给他吧。”
“没问题吗?”芥川龙之介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放心的表情。
真是很少见到芥川主动发表什么意见,云浮杏子微妙的有些感动:“放心吧芥川,沢田纲吉还是信得过的。”
于是芥川龙之介收回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坂田银时把咲乐从背上放下来,小心的交给了沢田纲吉。
大家目送着沢田纲吉用公主抱的标准动作抱住咲乐,然后再一次发足狂奔而去,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那奇行种一样的身姿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坂田银时失去了负重,总算是可以挺直腰杆,好好的左右活动一下了。他拧动着身子骨,好奇的问道:“沢田纲吉是里包恩的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