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就云浮杏子观察,坂田银时的财务状况根本支撑不起他经常到微笑酒吧消费,所以每一次结账付钱的冤大头究竟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感觉假发君是个好人啊,居然跟你这家伙做了朋友,假发君太可怜了。”云浮杏子这么吐槽过。
“杏子对阿爹的偏见也太强烈了吧?这个世界上啊,只有差不多合得来的人才会成为朋友,你所幻想的这种不平等的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于是坂田银时像个讲述人生哲理的老师,认真又平静的这么回应了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假发君也跟你一样烂?”
“错,是我像假发一样是个好人。”
虽然对坂田银时的冤大头朋友充满同情,但云浮杏子并没有去干涉什么的打算,每次到微笑酒吧找人,她也只是站在门口叫住一个和服女孩帮忙通传。
也因此,她至今没和假发君认识,也不知道假发君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反而是因为从坂田银时口里听多了假发二字,不知不觉就被洗脑,跟着一起喊了。
在Lupin酒吧,情形就大不一样,云浮杏子会直接走进去把坂田银时带走,如果碰巧看到织田作之助也在,还会顺便打个招呼问候一下。
而那个总是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喝酒的太宰治,云浮杏子也由此多见了几回,但双方像是很有默契一样,都没有再提过旅店里发生的对话,什么死啊殉情啊都全部失忆。
当然,失忆是不可能真的失忆的,只不过太宰治表现得老神在在,似乎暂时还不打算搞事。
此外,云浮杏子也认识了织田作之助曾经提到过的另一位酒友,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看上去是个普普通通的正经人,带着圆框眼镜,梳着背头,衣着得体,行止规矩,实际上则是个很有吐槽才能的正经人。当云浮杏子问他是否也是港口黑手党一员的时候,很坦然的就点头承认了。
当时一旁坐着吸奶茶的坂田银时听到这个,狠狠抖了一下,离开的时候还特别丢脸的同手同脚。
对于这种情况云浮杏子都有点吐槽无力了,她对着坂田银时只想叹息:“所以你要真是真害怕就别再去了啊。”
而坂田银时则梗着脖子嘴硬:“害怕?杏子你在说什么啊,区区港口黑手党,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罢了,阿爹怎么会害怕呢,阿爹我可是死到临头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一块奶油泡芙,并且大声称赞美味的勇士。”
后半句话云浮杏子倒是同意的,因为坂田银时看上去就是那种会为了甜食舍生取义的类型,而云浮杏子本人也是这种类型,所以很有认同感。
看在同是甜党的分上,云浮杏子没有再继续吐槽什么,默默的帮着坂田银时保全了最后一点其实并不存在的体面。
槽点满满的坂田银时,乃是云浮杏子目前正在创作的作品的灵感来源,更是男主角的设定原型,而促使云浮杏子想要双开的灵感激发点,则来自于Lupin酒吧的喝酒三人组——
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
这三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真是相当的有意思。
虽然云浮杏子从来没有加入其中坐下一起喝酒过,她只是常常迈进酒吧,然后带着坂田银时离开,但敏锐如她并不需要接触太多,就能够根据微小的细节了解到这三人之间珍贵又难得的友情。
甚至因为感觉这三人太合拍了,她都有些唏嘘:总觉得越是珍贵难得,就越是脆弱易毁,人类之间的关系不是数学,三角形可算不上多么稳固的形状啊。
当然,这不是在形容三角恋啦,云浮杏子只是单纯很欣赏Lupin酒吧三人组,欣赏到想要专门写一本书来纪念的地步。
她还有个别出心裁的创意,要以一只猫的视角来记录三位好友之间的动人情谊。
书名的话,可以根据这个创意暂定为《我是猫:记我对三个人类男性的观察与思考》,感觉会非常有趣的样子。
第14章 有人想采访不吠的狂犬
云浮杏子相信,在她搬进万事屋之前,横滨一直是个平静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出现,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件发生。
但这完全是她主观上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实际上跟云浮杏子的错觉正相反,横滨的局势是近几年才稍微稳定一些的,早些年横滨说是一团混乱吞噬着所有光线的黑洞也不为过,那时候很少有能够安心学习的学生,很多孩子都像云浮杏子这样放弃了学业,选择去社会上闯荡。
如果把时间线往更早去推,比如说推到十多年前,孩子们甚至会踏上战场,并很快毫无意义的死去。
哪怕是到了近几年,横滨的贫民窟里仍有大把的孩子没念过一天书,正在以孤儿的身份四处漂游。
从某方面来说,如今的横滨是个繁荣与破败并存的地方,随着时局逐渐稳定和各行各业突飞猛进的发展,每一个压抑已久的横滨人都陷入了躁动之中,开始为攫取更好的生活拼上全力。
在表面上,横滨偏向黑暗的一面被偏向光明的一面彻底掩盖了,正以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展示给世人。
而对于更了解自己的城市的横滨人来说,这种繁荣多少有些像建立在泡沫上的虚假幻影。
但不管怎么说,横滨正变得充满吸引力,所以这时候会有莽撞胆大的外来者,想要采访横滨贫民窟的孩子,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的,因为差点受伤,所以我意识到想在贫民窟进行采访,必须要得到当地人的帮助才行,我的来意就是委托万事屋出动人手做我的保镖。”
穿着得体的西装,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的外国男人,端坐在万事屋一楼的接待室里如是说道,他头顶一根金色的呆毛随着说话时头部轻微的晃动而跟着一起摇晃。
坂田银时坐在他对面,紧盯着那根呆毛说:“原来这是这样,你是来委托的客人啊,看你进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xx局出动来取缔万事屋的那种混蛋呢。”
金发外国人动了动缠着纱布的手,端坐着,表情有些无奈:“所以误会已经解除了,你能放下作为武器瞄准我的马桶搋子了吗?”
“哦,抱歉抱歉,那个,客人您的日语说得可真好啊。”坂田银时赶紧扔掉了正散发着微妙的臭气的马桶搋子,并且热情的凑过去握住金发外国人没有包纱布的那只手,上下摇晃。
被刚刚还抓着马桶搋子的手给握住了,明明坂田银时没有用力,金发外国人却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苦闷表情。
云浮杏子一边从二楼下来,一边有些暴躁的喊叫:“喂,都这么久了马桶有没有通好啊?”
喊完云浮杏子就看到了接待室里的金发外国人,她眨眼间搞清状况,意识到万事屋来了非常稀有的正经委托,下意识的,她行走的脚步就放轻柔了,语气一下子温文有礼起来:“啊,原来是有客人了,怎么没喊我出来接待?真是失礼了。”
“没事,我多少有些心急,所以可以的话希望现在就能出发。”
“您的委托万事屋接下了,还请稍微等待几分钟,我们收拾一下就走。”
云浮杏子立即稳住委托对象,然后把坂田银时拽到一旁,面目狰狞的说悄悄话:“赶紧把马桶通好,再憋下去我就炸了!然后咱俩一起做这个委托。”
……
贫民窟是隐藏在横滨繁华景象下小小的黑暗角落,走进这里就是走进了横滨的边缘地带。
如果衣着光鲜的靠近这里,很容易就会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
在来到这里之前,坂田银时特意给三个人进行了易容改扮,以便在贫民窟更自由的走动,因而此刻云浮杏子并没有再穿着惯常的浅色调衣服,而是一身气势汹汹的黑西装,头发利落的扎起,带上了黑墨镜,脸上还用画笔歪歪斜斜的画上了一道假的不行的疤痕。
坂田银时则脱下了万年不换的和服,一身漆黑,头戴护目镜,衣襟大敞,胸前贴上了一片防水纹身贴,只是那个图案凑近看有点一言难尽,他嘴里叼着棒棒糖,舔的冒烟,像是在吸烟一样。
外国人的西装没换,但是他的采访工具全被坂田银时塞到了一个像是肩抗炮的黑色模具里,满头金发被粗暴的往前拨去,乱糟糟的挡住半张脸。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外国人头顶的呆毛分外顽强,甚至在新发型的衬托下更显眼了。
三个人在贫民窟大摇大摆走过,沿途的人纷纷回避。
“这样做好吗,如果撞到了真的黑帮该怎么办?”金发外国人抬手遮着嘴对坂田银时耳语。
“不要怕,只要说我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大家都会躲起来的,就算真的撞到了港口黑手党的人,万事屋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委托人离开。”坂田银时对着外国人头顶的金色呆毛作保证。
“就是这样才糟糕啊,我只是想来贫民窟进行采访而已,完全没打算引起什么国际纠纷啊。”金色呆毛不安的摇动着。
感觉到大了一号的墨镜有从鼻梁上滑下去的趋势,云浮杏子抬起手酷酷的托了一下,并插入话题:“你说要来贫民窟采访,有想好具体的采访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