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帝挑眉问道:“策儿是怎么知道,墨被换过?”
司徒策指着墨道:“今日儿臣因为想念母后和小七、小九,所以要写封家书,因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未叫人研磨,而是自己动手。”
说着,司徒策挽起左侧衣袖露出手腕道:“当时儿子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烦躁,竟然被砚台的边缘划破了手腕儿,因此,墨条也带出了些墨汁,溅到了外边。”
“不过,因为这一下,倒是没有了那股压抑感,儿子以为是想念母后他们,也没在意,因此只是自己随便擦了一下,并没有让人进来收拾,接着就是小泉子抱着小七进来了。”
然后,司徒策指着砚台旁边道:“这里原本并没有擦干净。”又指了指墨条道:“原本那块儿的这个地方,也因为儿子手腕儿一抖,有了一条划痕,这里也没有了。”
金明帝抱着司徒筝坐到一旁地软榻上,然后让陈院判给太子把脉。
半晌,陈院判道:“启禀皇上,臣实在没有看出问题,但是,这无梦乃是王太医师门研制,后来流传出来的,他对这应该是有些研究的,只是,王太医现在人在京中太医院呢。”
金明帝道:“那就立即宣他过来,给太子诊脉。”
有人立即领命赶往京城,金明帝又问怀里的司徒筝道:“小七,你能闻出谁碰过那墨条吗?”
司徒筝翻了个白眼儿,把脸往金明帝怀里一藏道:“能,但是谁叫他打我,就不帮他!”
金明帝直接被司徒筝的动作逗笑了,揶揄地对太子笑道:“策儿啊,看,让你手欠,把咱们小七都给得罪了,赶紧哄哄吧,要不,朕也帮不了你啊。”
太子眼睛一眯道:“小七啊,听说金陵和扬州有不少好吃的好玩儿的地方,但是,父皇日理万机可不能总出去,而是需要被召见大臣之类的政务缠身。”
司徒筝一听,二话不说就转过来道:“太子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呢,您说闻谁我就闻谁,保管不会漏下的!”
说完还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所言不虚。然后跳下金明帝的大腿,拉着太子的手道:“太子哥哥,咱们快开始吧。”
金明帝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就这么被骗出去了,真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司徒策笑呵呵的牵着司徒筝的手,然后让所有之前在这船上的人,都过来从司徒筝面前慢慢走过。
但是,为了安全,二人身前都站着侍卫,每个过来检查的,都是被两名侍卫押解着走到他们面前。
结果,被查出来的竟然是小泉子、司徒策贴身一等宫女兰香以及他的奶嬷嬷,最主要的是,兰香和奶嬷嬷是承恩公府送来的,是司徒策绝对信任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司徒策几乎受不了,要知道,这奶嬷嬷对他的意义,相当于另一个母亲,他是绝对信任并尊敬的。
但是,不仅是司徒筝在她身上闻到了味道,更主要的,那墨条就是在奶嬷嬷的随身行囊里找到的。
三人中,只有小泉子是无辜的,他身上有这味道并不奇怪,毕竟,他就是伺候笔墨的太监,要是什么都不沾上,那才奇怪。
好在,很快那奶嬷嬷和兰香就交代了,也证实了小泉子的清白,不过,主子险些被害,做奴才的就罪该万死,但看在他干爹谷满仓的面子上,就赏了二十板子就算了。
其他伺候太子的宫人,只要是当天当值的,也都被罚了五板到十板子不等,不要觉得不讲理,这在皇权社会,金明帝和太子的所作所为绝对要被称作仁慈,是要感恩戴德的。
小泉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太子之前对他优待,主要也是看在谷满仓的面子上,以后要培养成太子府的大总管,但是,他并不是贴身伺候的第一人。
可是,这次肖嬷嬷扛不住刑讯,最后招出来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也是同伙,就是他将东西传进宫的。
其实,那个太监也挺冤的,这太监本是无根之人,一身的荣辱都系在主子身上,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伺候讨好太子,哪会主动害主子?
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听说是承恩公府掏登来的好东西,这就帮着传进来了。不过,错就是错了,奴才的命不值钱,他只能认倒霉。
不过,司徒筝看了这人的面相,此人孝顺、脑筋好、性格明朗又忠心,有办事能力,只是过于单纯天真。
他此时遇到的死劫并非定数,而是受连累,又遇六冲,占疾病,逢太岁,这才化成死劫。
修道之人讲究缘法,这太监入了司徒筝的眼缘,这便是结缘,所以,司徒筝不想这样个人,就这么糟了刀兵劫,以致永世不得超生。
于是,他对金明帝道:“父皇,我想要他。”
金明帝皱眉道:“小七,这奴才办事不利,不仅护不得主子,还让主子险些遇害,如何留得?”
司徒筝搂着金明帝的脖子道:“父皇,他是个忠心的奴才,再说,儿子这回是偷跑出来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正好遇到个合眼缘儿的,就让他先伺候着儿子吧。”
一提这个,金明帝当即怒道:“混账,你还知道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你等着,朕一会儿再跟你好好算账!”
司徒筝傻眼了,赶紧道:“父皇,您刚刚不是都揍我了么?您不能再翻过来算账啊!”
金明帝冷哼一声,又看到儿子蔫了吧唧的可怜样,还是心软地道:“那你给朕每天写两篇大字,这事儿就算过了,回去朕帮你跟你母后解释,不让她再罚你。”
司徒筝一听,左右为难,他真的不愿意写字,那毛笔软趴趴的,稍微一使劲儿,一张就白写了,这说是两篇,自己指不定得多写多少呢。
但是,一想到回去被母后收拾,他就头皮发麻,这一对比,司徒筝委屈吧啦地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看司徒筝这样,金明帝又心软了,于是道:“把这奴才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好了之后,就过来伺候七皇子吧。”
皇上既然说,好了之后,这就是告诉行刑之人,不能要了这太监的小命,也是替司徒筝收拢人心。
果然,小太监赶紧磕头谢恩,眼睛里都是对司徒筝的感激,那是一种愿意将自己的命,送给司徒筝的感激。
司徒筝回头,抱着金明帝就亲了一口,金明帝满脸嫌弃的擦着脸,但是眼里的笑意显示着自己的受用。
趁着金明帝高兴的时候,司徒策也说道:“父皇,那儿子这里的掌事太监,就让小泉子来吧,毕竟儿子也用顺手了。”
金明帝有些不愿意,这样一个没用的奴才,给太子做掌事太监有些稍显能力不足了,毕竟,这太子是储君,跟普通皇子可不同。
但是,回身又看到自己身后的谷满仓,想起来这小太监可是自己身边人的干儿子,这老货,这么多年就收了 这么一个小崽子,平时也是疼的心尖子似的。
罢了,就当是给自己的老伙计个面子吧,想来回头,满仓肯定会好好教导的。
但是,面对那两个背主的奴才,金明帝想了想,还是决定羁押回宫,让皇后去处理,因为这里涉及到了皇后的妹妹。
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当年皇后生司徒筝时,产房里,被动手脚的,竟然还有承恩公府四姑娘,也就是皇后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手笔。
这妹妹是承恩公的老来女,是他表妹贵妾所生,比周皇后小了十五岁,被承恩公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这周四姑娘长得算不得倾国倾城,倒也说得上是个美人儿,至少比周皇后美艳,毕竟,能让承恩公差点儿不顾及嫡妻家世宠妾灭妻的表妹,容颜自然是有些资本的。
也就是周皇后入宫后,成了皇后,又得皇上尊重,帝后和谐,这承恩公才压制了这表妹,不让这表妹越过嫡妻,给周皇后添堵。
但,这也让周四姑娘打从心眼儿里觉得,只有嫁给皇上才能过上好日子,否则,哪怕是嫁给了王爷也没用,自己的姨娘永远不能扶正。
可是,周四姑娘比周皇后整整小了十五岁,自然也就比金明帝小了十五岁,这就差出了一个辈分。
若是嫁给下一任皇帝,自己又因为周皇后也差出了一个辈分。
再说,她自己很清楚,就算是她没差辈分,但一个庶出,就注定她不可能成为元后。
后来,承恩公请妻子带着周四姑娘进宫给周皇后请安,顺便让周皇后帮着挑个好人家,以至于让周四姑娘看到了自己的皇帝姐夫。
这下,原本已经熄了嫁给皇上,然后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嫁王爷的周四姑娘,这心又死灰复燃了,回去就闹着要入宫。
这事情自然是要瞒着周皇后的,再加上,承恩公又不傻,自己的嫡长女现在是皇后,自己怎么可能再送一个姑娘进宫?
那样的话,不仅送去的姑娘毫无价值,弄不好还会让皇后跟承恩公府起了嫌隙。
承恩公第一次严厉地对小女儿警告道,必须熄了这不靠谱的心思,然后求着皇后娘娘帮她物色个好人家。
与自视甚高的周四姑娘认为的,退而其次嫁王爷不同,承恩公知道,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在外边就是个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