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枪。
指尖轻扣扳机，发出咔哒一声细响。随即就是鞭炮般的炸响。
——又是空枪。
那么还有三枪，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剩下三枪之内，必然出事。
阴暗的包厢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身体紧绷，精神集中，埋藏在这沉默之下的，是他们快按耐不住的亢奋，是即将暴起的群魔乱舞。
最有可能就是下一枪。
第五枪。
卡尔特看似漫不经心地伸手，在接触到枪的那一刻，她手微不可测地一顿，感受到里面第五个弹仓里子弹沉甸甸的触感。
果然转过来了吗？她轻轻瞥了对面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商人的笑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塑料花一样虚假的质感，而是完全的真心实意。
少女的手好似不太稳，接到枪的一瞬间顿了一下，差点脱手，但这个过程非常迅速，她仍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枪。
周围那种被压抑住了的狂喜更加明显，但越是亢奋越是要表现的抑制。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包厢，呼吸的声音都静可听闻。
他们的影子在不停变换移动的灯光下摇摆，一瞬间仿佛无数魔鬼的剪影重返世间。
少女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淡粉色的指甲显示出了她所具有的的生机与健康。
现在连呼吸都听不到了，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少女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明显能看出她犹豫了，完全没有前几次的干脆利落，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几次又松开。随着她的一次次扣紧又松开，气氛终于被压到了最低点。
“咔。”
“啪！”
依然是空枪。
商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失衡，本来应该是狂喜的笑硬生生被扭曲成了诧异和震惊，其中还隐隐约约夹杂了一丝暴怒。
卡尔特满意地看着他的神情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一个僵住的微笑上。
商人扯了扯嘴角，最后也没有保持住那个微笑。
“你很幸运，小姐。”他一字一顿说，随即表情骤然严肃，也不笑了，只是直直的盯着卡尔特看。
卡尔特毫无波动，她显示出她身为大小姐的高傲，抬着下巴，把枪随手丢了过去。
“It's your turn.”（轮到你了）
这次卡尔特没有使用翻译软件。
她脸上挂着嘲讽的，高高在上的笑。
卡尔特说过，她必定会赢。这不是托大，而是事实。她有这个自信，当然也有与自信匹配的实力。
接过枪那一瞬间的手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在巧妙用力转换弹仓。三番四次的犹豫也不过是在玩弄他们，毕竟最让人痛苦的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失望，而是自以为成功。
每一次的犹豫都能够增加他们的期待和快感，当然也能让他们在发现失败时候更加痛苦。
第六枪。
商人咬牙切齿地迅速开枪，空气摩擦发出爆破般的轻响，仍旧是空弹。
还在卡尔特预料之内，毕竟这是他们开的赌局，而庄家永远不会输。
只是，这把左轮.手.枪，只有七个弹仓。
已经开了六枪，全是空枪。
商人露出满意的笑。
“最后一枪就是终结了呢，小姐，您输了。”
“那么就没必要了吧，毕竟您也是重要的客人，如果死掉的话，我们也会很烦恼呢。”
“不一定。”卡尔特轻快地说，“不一定。”
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枪，对准脑袋。
面前的人警惕起来，但是周围那些拿着枪的西装小弟却又兴奋起来。
“等等——”商人惊呼到一半。
“咔”
卡尔特按下扳机。
最后一枪，第七枪，空枪。
至此所有七枪全部打完。
——全都是空枪。
“客人您居然出老千！”
对面商人颜色骤变，先发制人。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拿下她！”
周围一阵骚动，随即枪声四起！
“为什么不是你们出老千呢？我记得明明子弹在第六格！！”
卡尔特一动不动，任凭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身上。
她质问道。
所有的子弹都被她自带的屏障挡住了。
“子弹对付不了她，换人来！”
商人果断对着传讲机说。
门死死关着，没有打开。
烦躁充斥了她的内心，凶兽蠢蠢欲动。
是我赢了没错呢，不过不仅仅是这一项，还有战斗方面——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碾压他们了啊！
在极端烦躁情绪感染之下，卡尔特开启暴击模式！
巨大的白色符纹悬挂在包厢顶部，房间内气温骤然下降，角落冰棱开始凝结。
卡尔特手持刺剑而立，少女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暴风雪降临！
几乎没人能看清她的身影，靠近她最近的那个两个人瞬间倒地，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手的。
“刷刷”几声，几道深刻的刀痕出现在倒下的两个人周围，血浆喷出，又迅速被冻住。
她划开的每一道伤痕上都有冰霜延伸，带着冷冻和麻痹的特效，偏偏她自己却是极速，让人无法确认她的身影。
反射符纹悄无声息地旋转着浮现在人身后，它们以一种规律排列，每一次闪亮就有一个人倒下——
“叮！叮！叮！叮！”
卡尔特每接触到一个反弹纹路就会发出轻响，她每次借助符纹改变身姿一次就有至少一个人倒下，她在穿梭中熟练地使用刺剑，划，刺，砍，劈。
平击连砍带顺劈！
白色人影提到极速，乃至在视网膜上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子。往往看见影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又闪现到其他地方了。
小弟们的素质完全不够。这只时候只能胡乱开枪，但是这对卡尔特没什么威胁反而打倒了不少自己人。
商人眼见不对想要逃跑，刚刚把手放在门把上，一个黑色符纹就浮现出来。贴在门上。
商人左右扭动把手，门却一动不动。
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咔！”
刺剑狠狠地插在他脸边！
商人扭头，看见卡尔特带着笑意的脸。
明明少女笑起来很好看，看起来比她面无表情时候可亲多了，但是他却从脊梁骨升起一阵寒意，冻住了他的全部身体。
——要完蛋，这次碰上硬点子了。
他最后一个念头出现在心里。
*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家医院？”爆豪胜己皱起眉毛，看着监控视频。
“是的。”助手迅速回复，“那是港黑所庇护的地盘。”
“……麻烦。”
第10章 离开
“我们是港口黑手党所庇护的势力！你不能杀了我！”
随着商人的一声惊呼，卡尔特的刺剑狠狠地插入门板，贴着他的脸皮。
“港口黑手党？”
卡尔特歪了歪头，看上去格外无辜可爱。
但是商人却不敢再多说了，因为此时这位穿着白色渐变蓝色连衣裙的稚气少女，与她表现出来的美好所不相符的是——
她身后晶莹的冰刺上，挂了一串串的人在上面，红色鲜血沿着无色的冰块下滑，就好像是泡在葡萄酒里面的冰块，这场景看上去诡异又美丽。
商人深吸一口气，破碎的细小冰屑被吸入肺部，不知道是身体的凉意还是来自心里的凉意让他不自主地发抖。
“你，你走不出去……”
“刺啦——”
话音未落，刺剑就又往门里深入一寸。于是商人立刻便闭嘴了。
卡尔特看着他。“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商人不吭声。
“为什么不回答我，这样很不礼貌。”
卡尔特骤然拔出刺剑，金属冰冷的触感摩擦着商人的脸，他能感觉到最后末尾的尖锐，带着一点点濡湿——那是鲜血的残留。
这位少女，不是善茬。
商人此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运动使人快乐，打架可以发泄火气。卡尔特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在击倒一切站立的生物之后，她冷静下来了。
“钱。”
大小姐言简意赅。
要快点离开才行，卡尔特非常有自知之明，目前看起来是她占优势，但实际上并不是。
她只是迅速制服了这个房间内的人，而这个房间之外，还存在着几百个甚至几千的敌人。这里可是黑市，面前的商人只是这个庞大市场中一个组成部分。
在进来之前她就留意了各个可以用来逃跑的通道，包括楼梯窗子空风口等等。现在这个盘曲错杂的黑市平面图就投射在她脑海中。
卡尔特携款潜逃，但她还是把红宝石留下了，以此交换了对方带来的所有货币——卡尔特毕竟还是个守法的良民。之前关于自己的未来规划也十分纯洁朴素，简直不像是罪恶资本主义家的小姐。
——她想成为一个击杀戮兽的猎师，从那些怪物手里面保护居民。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树不子大陆里面的人从这片黑色戮兽阴影里面解放出来。
这也是她强迫自己参加战斗训练的原因之一。
她明明可以过上富足的豪门生活，参加宴会，有数不清的漂亮衣服穿，跟同为贵族小姐的女孩谈论时尚以及男孩子。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同黑色带着血腥气味的怪兽战斗，熟练地使用符纹，爱惜自己的武器如同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