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剑:“怎么可能?”
小白挥了挥魔杖:“当然可能,刚刚我给他加了魔仙保护。”
“你!”他怒视着小白。
“金宗主,你这样做未免也太卑鄙了!今日你要是执意如此,休怪聂某的霸下无情!”聂明玦的声音宛若洪钟,震得整个大厅都有嗡嗡的回响。
他平生光明磊落,虽然对温氏之人无甚好感,可最瞧不惯这等背信弃义,威胁逼迫之事。
蓝曦臣也开口:“金宗主,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当啷”一声,金光善将配剑一扔,颤颤巍巍地走到他们面前,眼中含泪:“金某知道今日金某的行为是不入流了一些,但,金某都是为了修仙界的未来着想啊。”
“阴虎符威力巨大,不好掌控,万一出了什么事,危及到了大家的安危怎么办?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啊。”他望向魏无羡和江澄,脸上满是痛心之色:“若是魏公子不肯交出,也罢了,不必这样刀戈相向的。”
“什么?”小白简直被他气笑了,这副变脸功力,还真是厉害得紧啊:“先刀戈相向的不是金宗主你吗?若不是我加了保护,温宁早就被你杀了。”
“区区温氏余孽的生命哪里比得上修仙界未来的安宁重要?”金光善保持着这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聂宗主,你说是不是?”
聂明玦点头赞同道:“那是自然。我早就说过,温氏余孽,就算没有杀过人,却也在温氏肆虐之时袖手旁观,他们的罪过,同样不小。魏公子和江宗主心善救他们,却无法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温宁温情并没有袖手旁观,他们在温氏的手中救了我的命,还将我爹娘的遗体运出,于我们云梦江氏有再生大恩。”江澄反驳。
“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蓝湛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于乱世之中守住本心已是难得,多少人连做到这点都难?还请不要苛责了。”
“好了,温宁我们带走了,还希望金宗主不要再碰温宁温情他们姐弟的一根毫毛。”魏无羡将温宁从地上拽起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多谢魏公子。”温宁小声道谢。
“有没有受伤?我给你治疗一下吧。”小白对他使了个治愈魔法,又引来了小少年的连连道谢。
魏无羡拉着小白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对了,金宗主,你也不用这样辛苦,把修仙界的安危大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我魏无羡是云梦江氏的人,阴虎符也是云梦江氏的东西,还请你不必再越俎代庖。”
“我们走。”江澄黑色的披风扬起一道劲风,他走在魏无羡,小白和温宁前方,那道身影还是那样精瘦,可气势却仿佛更加强盛了,似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深紫色火焰。
“江澄看上去好像不一样了。”小白在后边悄悄说。
魏无羡望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是啊。”
从前的江澄,似乎身上总是套着个枷锁,家主的威严决断和他的少年意气仿佛总也无法相容,再加上重重的忧思和心事,整个人像是朵沉甸甸的满是雨水的乌云。
可是现在,他似乎和自己和解了,也似乎是突破了些什么,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矛盾,也不见犹豫。
虽然不知道在他心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魏无羡知道,现在的他无疑是更加合格的家主了。
第25章 最终章
金光善的死讯传来,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
那日晚上下着瓢泼的大雨,魏无羡,小白,江澄和江厌离正围坐在一桌吃饭。
“白白,给你。”魏无羡将小碟子递到小白面前,剥好的新鲜莲子像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堆在瓷盘之上,煞是好看。
可她知道,这莲子不仅仅是好看,更是好吃,清甜爽口,最近她和阿羡每日都要划船出去摘一船头才罢休。
“谢谢阿羡,我也给你剥。”她开始动手剥起青色的莲衣来。
江澄真是没眼看了:“我说你们两个有意思吗?你给他剥一盘,他给你剥一盘,你们还不如自己剥自己的呢。”
小白一边剥,魏无羡一边将碟子里的莲子放到嘴里,他看着江澄,叹道:“小白和我剥的自然不同,她剥的莲子吃起来更甜。只是,你自然不会明白。”
江厌离“噗嗤”笑出声来。
门外有弟子的叩门声传来。入了门内,他递上一封信笺。
江澄看完,默了一阵,道:“金光善死了。”
窗外雷雨交加,急风骤雨拍打着窗,砰砰作响,配着这消息,有那么几分阴森可怕。
魏无羡手指捏起一颗莲子,脸上是讽刺的笑:“哦?够心急的。”他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杯中又添了一些酒,问道:“怎么死的?”
那弟子回道:“听闻……死于妓子床上。”
“还挺适合他的。”江澄冷冰冰地说。
“这跟我们云梦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拜帖?”小白问。
“你忘了?阿姐同那金子轩定了亲,也算是兰陵金氏的半个媳妇,自然要去参加丧礼。”江澄说着,看向江厌离:“还有……新宗主的继任仪式。”
江厌离轻叹一口气:“子轩同他父亲终究是不同的。”
“欸,好像清河聂氏的婚礼也是在下个月举行,刚巧撞上兰陵金氏的白事,不知会不会改期。”小白忽然想到了清河前几日也送来了拜帖,说是聂宗主即将迎娶姑苏蓝氏内门弟子蓝雅。
不过这其中并没有聂怀桑什么事。虽说他也是时刻为自己兄长的婚事而努力着,然而婚姻天定,造化弄人。他介绍的,不是人家看不上聂明玦,就是聂明玦看不上人家,没一个成的。正当他绝望之际,聂大去了一趟云深不知处解决自己刀灵狂躁的毛病,没想到就认识了一位精通琴律的姑娘,两人日久生情,即将喜结连理。
聂怀桑在信中欢欣鼓舞地等着自己解放翻身的那一天。
“管他们改不改期呢,反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负责参加。”魏无羡说:“又不是师姐的婚礼,师姐的婚礼那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江厌离剥莲子的手一停:“兰陵金氏新丧,子轩得守孝半年,恐怕婚礼得推迟了。”
“师姐,推迟了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去准备了,我们一定要给你办一个超级超级盛大的婚礼。”小白说。
江厌离点了点她的鼻尖:“别说我了,你呢?你和阿羡什么时候成亲?”
小白红着脸看了看魏无羡,他也笑着望着她,白皙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长幼有序,师姐先成亲,我们再成亲。”他说。
“好啊。”江厌离望向自己弟弟:“那阿澄呢?”
江·单身狗·澄:“……”
真受不了这些天天塞狗粮的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江澄的婚事可太重要了,啧啧,要是成不了亲,以后莲花坞谁来继承?”魏无羡笑嘻嘻地调侃。
江澄一个馒头塞到他嘴里:“闭嘴吧你,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夏天的雷阵雨,一下起来那是非常的酣畅淋漓。豆大的雨珠将池中的荷花荷叶打得摇摇晃晃,“乒乒乓乓”地在天地间演奏了一场盛大的交响曲。
魏无羡将手中的伞向着小白的方向倾了倾,露出的肩侧瞬间浸湿了一片,显出更深的颜色来。
灯盏光下,能看见他被打湿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的,那对黑眸也让水汽浸得湿漉漉的。
小白停下步子,手扶正了伞: “阿羡,不要被淋到了。”
魏无羡侧过脸来,润泽的眼眸明光熠熠。
握着伞柄的手换到另一只,他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我们靠得近些,就不会被淋到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因为是外侧的手举伞,所以他必须得把手臂往里面伸,她好像是整个人被他圈进怀里一样。
“你这样不累吗?”她盯着他的手指甲,宽宽短短的,半月形很大。
雷雨天风也很大,吹得雨珠偏斜,虽然头顶遮了伞,可他们身上依旧湿了些。夏衫轻薄,风一吹,有种沁凉的冷意。两个人靠在一起走的很慢,像是一对哆哆嗦嗦的小斑鸠。
少年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我不累。”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白白,你知道吗,我现在感觉好幸福。”
亲人在侧,爱人相伴,莲花坞美如仙境,行侠仗义也在进行,日子过得缓慢而快乐。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幸福。
金麟台。
“子轩,你怎么亲自写拜帖,这种小事金光瑶怎么让你去做?”
“母亲,阿瑶为了父亲丧礼的事劳心劳力,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有什么好休息的?不过是个……”
“母亲!阿瑶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身上流着兰陵金氏的血,您往后不要再这样苛责他了。我知道,他过得艰难,我是兄长,父亲不在了,我必须得承担起责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