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她也没法直接赋予恩奇都肉体。
库丘林不知道那些道道,只是觉得现在瑟瑟发抖却面无表情强撑着的小姑娘看起来乖巧又可怜,让人很容易忽略她非人的本质——生出微妙的怜爱之意。
就算是英灵,依然保有人类的心灵,也如人类一般,容易被外表蒙蔽。
库丘林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道:
“不就是被求个婚吗?至于跑得这么快?”
说着,他盘腿坐在真理身边,自觉地当起了人体电热毯。作为太阳神之子的库丘林当一个电热毯自然不在话下,真理很快就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库丘林的脑袋:
“还是你乖。”
“……别把我当狗来训啊。”
嘴上这么说,库丘林还是乖乖低下头,任由小姑娘撸毛,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你和那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理眸中带着一丝忧郁,答道:
“真理大人现在也不知道。”
“……没想那么多,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主从两人双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库丘林回想起以前被各种女人质问“你和XX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也经常打哈哈过去,便对眼前这位修罗场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女英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意。
不过细看这姑娘的眼神,倒是真的懵懵懂懂,不像是装傻充楞。
库丘林自从遇到久世真理以后,对她的心态几经变化,从敌人变为效忠对象,又变为暗戳戳的勾搭目标,紧接着又变成情感问题的道友,还夹杂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眼下,这种道友情又升华了。
他垂眸瞅着这呆呆愣愣、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在战场中锤炼得冷硬如铁的心脏竟生出一丝慈父般的柔情——
——看呐,不愧是他家的崽子(master),就算是当感情骗子也当得像个受害者。
小感情骗子用手拽着库丘林深蓝的发辫,扭扭捏捏地说道:
“其实,真理大人是有未婚夫的……”
库丘林听了一乐:
这个厉害,难道那两个都是冤大头?
“是家里长辈给我定的娃娃亲,我当时觉得可有可无,就接受了。”
库丘林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道:
“未婚夫是怎样的人呢?”
“是个废物。”
真理答得毫不犹豫,
“整天缠着真理大人不放,碍眼得不行。还背着我对我喜欢的东西动手动脚,龌龊得像只阴沟老鼠。”
库丘林唔了一声:
“那真是苦了你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要怎么安慰小姑娘,就听到真理又说道:
“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杀死了,不知道尸骨还在不在原处。”
噗!
库丘林被呛了一下,勉强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你可真行。”
真理没有听出库丘林一言难尽的言外之意,提起丘比只是顺口的事,当初不在乎的东西,现在也不会随着时间多增一分重量。
只是——
想到自己曾经还有一个未婚夫,还是那种官方钦定的、正式盖了戳的未婚夫,真理有点心神不宁地问库丘林:
“你说,真理大人现在要是答应小恩的求婚,算不算人类的重婚啊?”
“我的那个未婚夫只是失踪了,我们的婚契还没有解除啊?”
库丘林:……
这题他也不会答啊?他们当初就随便浪的,哪管重不重婚啊。
好在小姑娘很快放过了他:
“算了算了,不问你这些了。”
“我们来聊聊圣杯战争吧!”
库丘林眼神一动,有些讶异地低头:
“你之前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现在我改主意了!”
真理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几秒钟前还在为未婚夫的事情愁眉苦脸,
“我觉得圣杯战争超有意思,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队友。”
“当然——为了游戏的公平性,真理大人不会直接出手,只会在背后支援你,替我夺取胜利。”
“你还愿意成为我的队友吗,库丘林?”
那还用问吗?
库丘林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
“乐意至极,Master。”
“太好了。”
小姑娘很高兴,稍稍坐起一点,吧唧一口亲在库丘林脑门中央:
“顺便一提——今天做的很棒哦,狗狗。真理大人全都看到了!”
“明天也要继续努力。”
印在额头的唇瓣软软的凉凉的。
库丘林愣了愣,感到升华了的慈父之爱又一次溃散了,被压制的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一阵乱扑腾。
他连忙摇了摇头,任劳任怨地继续当他的人体电热毯。
-
真理主从这边经过一番情感咨询,氛围一派和谐,感情迅速升温。
而其它人这边——
韦伯盯着面色黑沈的王者与笑容渐渐消失的“王之挚友”,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
这算什么?
求婚与抢亲现场,女方没选任何一个直接逃跑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征服王倒是心大,笑道:
“要为了中意的女人来一场正大光明的决斗吗?不错,这也是男子汉间友情的证明啊!要余来当见证人吗?”
见鬼的友情证明!你可闭嘴吧rider!
韦伯恨不得拿令咒狠狠封上征服王的嘴,摸了摸手上的红印子,到底还是不舍得。
恩奇都微微一笑,比起毫不遮掩怒火的友人,他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好像给女方换戒指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只听他声音温柔沉静地说道:
“我和吉尔的事情自然要内部解决,感谢征服王的好意,想看笑话的话,不如问问我的拳头如何?”
威胁之意就像冷冷的刀子,往各位英灵脸上割。
韦伯抽了抽嘴角,猛推一把征服王:
“快走啦,rider!”
“哈哈,小Master你可真是胆小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居然要中途离开——”
征服王说到一半,神色转为肃穆,他红色瞳眸转向工厂的出口尽头,声如洪钟般叱道,
“余与各位英雄的宴会还未结束,若是有心拜谒,先呈上汝之姓名。若又是无名无姓的无礼之徒,余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出口处一阵沉默。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征服王的多此一举。
“无趣。”
他扫兴地转身,化为金色灵子消散在空中。恩奇都无奈一笑,循着友人的气息追去。
一下子,聚集的英灵又少了两个。
韦伯环视场中,这才发觉Lancer已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皱起眉,微妙地有点在意。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好像就在那名“王妃”离开前后。
不经意间接近真相的韦伯没有功夫继续思考下去,他的手臂被rider一拉,整个视线被挡住。
“Rider?”韦伯疑惑地询问道,试图扭头看清前方的东西,却被征服王阻止了。
“小鬼。”
这个爱开玩笑的豪爽巨汉以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对他说道,
“你最好不要看到那东西。”
韦伯还想问为什么,异样的味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血腥味。
身为御主的韦伯当然很熟悉这种味道,然而——与用于术式的量相比,这实在太多了些。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彷佛代替了空气,使置身其中的人直接通过血液来呼吸。
韦伯猛地捂住口鼻,险险地抑制住了喉口的干呕。
他用余光瞥了眼其余人的位置。
因为征服王遮挡的关系,他只能看到Saber与Berserker,Berserker那边没有动静、想必还没有从刚才那次突击中缓过神来。
而此刻,金发碧眼、气息凛然的少女剑士神色悲恸与愤怒交织,她咬牙切齿地望向入口尽头:
“你……是caster。”
“……为什么要这么做!!!”
肉体被咀嚼的声音越来越响,而那隐藏在道路尽头的神秘人终于开腔:
“我来解救您了!圣女哦!”
“可惜在下来迟了,被那妖魔吸走了魔力,耽搁了一点时间,好在——”
神秘人激情澎湃地提高了嗓音,
“我想了点办法,找到一些友善的孩子,迅速填充了魔力,马不停蹄地过来找您了。”
“那伪装成少女的妖魔已经走了吗?太好了,您没有事吧?没有受伤吧?”
那声音中的情感是如此真挚,如若不是处于眼下这诡异的场景,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
韦伯努力不去想他话语中的“孩子”与那被咀嚼肉类的声音有什么关联,而是迅速思考其话语中透露的其它讯息。
——少女?妖魔?
正在这时,Saber的声音激昂地响了起来:
“退后,Rider与你的御主,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对方是冲我来的。”
“这里由我接管。”
她的声音与她的表情一样冰冷,话音落下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展露了战斗姿态,银白的铠甲被清澄的魔力包围着。
Saber的表情被一种冰冷的平静裹住了,然而任何人都可以看见其眸内灼烧的怒焰有多么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