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沙耶做出这个决定应当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八木俊典在心底下的决定,一会儿不管是听到了什么,他都不会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但是等真真切切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八木俊典久久的难以言语,他之前所想过的诸多可能性在这种惨痛的现实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他想他大概理解了,为什么酒吞曾经说过,如果他胆敢伤害到沙耶的话,死是不足以弥补他的罪过。
时代的不同,身份地位的不同,都奠定了他们的思想,甚至初见时,八木俊典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还有…沙耶她居然真的做过那么多的错事。不,或许,从她的角度来说,根本不是错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沙耶:你怎么还不走,打扰恋爱是会被驴踢脑袋的!
八木俊典少女状脸红:(口型)快走——
夜眼:……
格兰特里诺:踢——
沙耶:这里没有驴,您老就先担当一下吧~
第42章
八木俊典有点紧张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虽然说他自己是挺想从医院那个压抑的地方出来的, 但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等回去了以后是不是要被夜眼和格兰特里诺说教好几天?
算了,暂时不管这件事情了,八木俊典把视线放回沙耶的身上。
“前辈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八木俊典从沙耶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恐惧, 他无法想象, 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沙耶会对什么东西感到恐惧, 此时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充斥着各种想法。
等到了地方, 八木俊典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沙耶一抬手就制止了他的提问。
“酒吞,那样东西带来了吗?”
“啧,你还真是会给本大爷添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的酒吞童子,把一个小酒盅甩向沙耶的方向,“尽会浪费好东西。”
酒吞童子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舍不得,反倒是有点复杂的打量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八木俊典。
那个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有同情, 欣赏,祝福, 也有杀气。
沙耶打开瓶塞,又拿出一个酒盏,将其中的酒倒了出来。
那酒的颜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大部分的酒水都应该呈现着一种透明的色泽,甚至越是甘醇的佳酿光是看酒水的通透度就能看的出来。但是这个被倒出来的酒,偏偏参杂着的一种浑浊的黑色。而且那酒水, 哪怕沉淀了一会,里面也好似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像是有意识一般,在酒盏狭小的空间里逃窜。
八木俊典有点迟疑,他本人并不擅长喝酒,而且始终还记得他第一次对酒水产生好奇,就是看酒吞童子大口大口的灌着酒的样子。
然而看他感兴趣的酒吞则是坏心眼的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问他“要不要尝上一口?”
许是年轻气盛,他当时连忙的就答应了下来,珍而又珍的捧着酒吞给他的酒,大灌了一口。
可他也没想过,酒吞童子喝的酒又怎么能喝其他的酒水相提并论呢?更别提,他在以前根本没有喝过任何的酒。
那辛辣的酒水,顺着喉管灌下,一下子就让他呛着了。而且酒吞所喝的酒其中又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这几乎是被他喷出去的一口酒,都让他精神了好几天,每天精神充沛的,连觉都睡不着。
“安心,这是我专门让酒吞准备的东西。”这么说着,沙耶把手里的酒盏递了过去,她自己就对着那瓶口咕嘟一声,灌下了剩余的酒水。
八木俊典觉得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胸腔里酝酿着,但是又无从释放。
最后还是一咬牙,忽视掉那奇怪的预感,他跟着沙耶过来,不就是为了了解那个所谓的过去吗?
那这酒,就非喝不可。
酒水下肚,八木俊典却没有尝到任何的味道,像是水但又比普通的水要绵软的多,感觉就像是化作了液体的云,哪怕是吞咽下去,也没有实质性的感觉。
然而就在酒水下肚的一瞬间,他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白茫茫的雾气充斥着眼前,甚至看不清就离他就两步之远的沙耶,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一点不安。但是很快的,周围的雾气散尽,一片森林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八木俊典抓住了沙耶的手,想要问些什么。但是立马他就注意到,在那他们前面森林的尽头,有人走了过来。
那些人的速度并不慢,很快的八木俊典就能够看得清那些人的模样。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人正是沙耶,不过那个女孩子和他身旁那熟悉的人有不少的差距。十多岁的少女,脸绷得紧紧的,倨傲的扬起头,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了一般,走出最为规范的姿态。
她的身边簇拥着很多的人,每一个都像是在恭维着她一般。
“贺茂大人,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来我们这偏远的地方。”旁边的一个男人搓着手,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市侩的气息。不过那光溜溜的脑袋和戒疤都昭示着他作为僧侣的身份。
被众星拱月的女子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这个僧侣的行为感到很不满,作为僧侣,他这种姿态的确很难让人信服他的能力。“住持,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被女子当头一喝,大和尚愣了两秒,很快的,又收敛起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快神情。“哈哈,贺茂大人教训的是,我还需要多加学习才对。”
那一群人很快的就走到八木俊典他们面前,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似的,直直的从他们的身边穿过。
看到这奇妙的景象,八木俊典瞪大了眼睛,看向旁边的沙耶寻求答案。“这是你曾经的记忆?”
沙耶点了点头,算是赞同这个答案。
八木俊典又问。“他们讲的贺茂,是你的姓氏吗?”
沙耶皱着眉,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两秒才摇了摇头,八木俊典也只好继续跟着那群人,看接下来的事情。
很快的那一群人就走到了一座有些破败的神社前面。
女子看着那陈设颇为不满,她笼起袖子,抬手摸了一下神社的外墙,一层厚厚的灰尘就积攒到了她的手上。
“神社乃是最为清静之所,可你们居然连这最基本的打扫都做不到。”八木俊典看着那还尚显稚嫩的沙耶,板着脸跟那一群都已经留着胡子的男人讲道理。
可能是因为阅历还不够,女孩子已经很明显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悦,但是那尚显软糯的语调却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反而更像是小女儿的撒娇。
那些人里,更没有一个人把女孩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敷衍的应下,表示之后一定会多加仔细打扫。
女孩儿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微微的鼓起脸颊,下意识的咬了一下下唇,似乎有些生气。
最后也只得瞪上他们两眼,便略过这件事。
毕竟就沙耶自己而言,她也不打算这些人有什么牵扯,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带我去本地的结界点,然后把需要养护的法器拿来,我将这些都修补好了。
再把这个镇子里修习的僧侣和巫女都叫来,晚上我会为他们讲课。我在明天便会离开这里,附近如果有什么需要镇压或者扰乱安危的妖怪也都报给我,我会在离开之前解决。”
女孩要是不说话,板着脸站在那里,那通身的气势倒还有几分唬人,但是一开口就叫人看出来,她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再加上生于权贵世家,又是这种专门研习阴阳术法的大家庭,恐怕也不会有人来耽搁他们的时间,让这种未来能庇护一方的人学习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明争暗斗。
那主持点了点头,立马应了下来。
不过他低头时嘴角露出的不屑笑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也只是碍着沙耶的身份才摆出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罢了。
八木俊典看着那个女孩跟着住持一道去修补神社周围的结界,这个时候身旁的沙耶才抬手指着那座神社。
“我生于权贵之家,父母兄长都对我宠爱非常,身份的加持,我的童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
我父亲是阴阳头,他掌管整个阴阳寮的全部事宜,也是天皇最为宠信的人。我母亲自然也是阴阳术法的大家,而我在来这里之前,刚收到天皇的传召,要我明年入宫去主持祭祀大典。
能作为主持皇宫祭祀的巫女,这可以说此生最大的荣耀了。所以在那之前,我便安排下到各个地方去多加学习,让自己的能力运用的更加熟练。
而且进宫之后,便终日的要在那里祈祷祭祀,少有出来的可能了。
我虽天赋异禀,但是也需要时间与经验,所以我下了决定。
行走于各地,到各个地方的寺庙神社去学习交流,遇到德高望重的前辈便虚心学习,遇到这种没什么有才之士的地方,便教与他们一些东西。
顺便修复结界,荫蔽一方。
这个做法,其实是有一定私心的。这样做,我可以获得信仰之力,这于我后期的修行大有好处,也算是走了捷径,所以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