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打了半个小时的机锋，从他嘴里买到了不少消息，顺便从他手里拿了几套假身份、指纹和虹膜，这才走出了酒吧，拉上纳瑟莉，叫上远处两个正在教训某个色狼的超级英雄，拐进某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暗巷里。
在哥谭的堕落街区里，这种狭窄的暗巷随处可见，路灯早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即便是安装了监控也会很快被人拆掉卖钱，墙角遍布斑驳的污渍和尿渍，流浪动物的尸体和针管大刺刺地丢在地上，偶尔还会出现带着血渍的衣物，气味糟糕至极。
杰森牵着纳瑟莉走在前面，彼得和乔纳森稍后一步，四个人屏住呼吸、沉默着穿过幽深的巷子，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间僻静的屋子。
“这是我几年以前准备的安全屋。”
打开密码锁，杰森率先走进屋子里，检查了一遍屋子，开灯、开窗、把沙发上盖着的白布掀起来，然后从厨房的纸箱里拿出了几瓶矿泉水，顺手拧开一瓶递给纳瑟莉。
“坐这边，把你的定位仪放在桌上，准备记录坐标。”
他顿了一秒，眼尖地瞥了一眼动作遮遮掩掩彼得：“……你手里拿了什么？”
自从进入了哥谭市，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彼得举起了双手，他的手心里，躺着一只全身脏兮兮、满是血迹、缺了一条腿和一只耳朵的幼猫。
“我……我刚刚走过巷子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它的腹部还在起伏，它还活着。”
彼得呐呐地半跪下来，把奄奄一息的幼猫放在柔软的白布里，乔纳森连忙洗干净手，然后用手捧了一点儿矿泉水，微微加热了一点儿，送到幼猫的嘴边。
骨瘦嶙峋的幼猫鼻头瓮动了一下，紧紧闭着的眼睛颤动着，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彼得只好用手指沾了一点温水，小心翼翼地送进幼猫的嘴里。
杰森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彼得和乔纳森温柔地照顾着那只明显快没命了的幼猫，看着他们翻箱倒柜地找出了绷带，给小猫包扎，然后笨拙地查了资料，捣碎消炎药抹在幼猫的伤口上。
他沉默地看着那只幼猫努力地伸出舌头舔舐温水，努力地发出声音想要寻找母猫寻找食物，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没有用的。
安全屋里只有一点儿过期的压缩饼干，没有其他任何食物。这里的空调早就坏掉了，根本就不可能保持小猫需要的温度，经过这个晚上，它要么就会饿死，要么就会冻死，又或者是因为伤口重度感染，还有可能是内脏破裂……
活不下去的。
在哥谭的堕落街区，没有妈妈的小孩子，即便是人类，都很难独自健康平安地活到成年，更何况只是一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猫。
杰森扭过头，敲了一下桌面上的定位仪：“这里已经出现第一个结果了，纳瑟莉，把这些坐标记录下来，明天就按照计划准备去销毁那批半成品。”
纳瑟莉看了小猫那边一眼，沉默地找来了纸笔，开始详细地记录星际定位仪上搜索出来的坐标。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不容易包扎好幼猫，又给它喂了水，乔纳森把小猫放在软布里，迟疑地看向杰森，“堕落街区、黑酒吧、掮客、安全屋、药品、武器——你到底是谁？也是哥谭黑=帮的人？”
“最好注意一下言辞，”杰森冷淡地回呛回去，“既然我没有大刺刺地去试探质问蜘蛛侠的真实身份，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乔纳森：“………………”
他嘴角一抽，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杰森，只好迁怒地白了一眼彼得：“所以，你真的是在哥谭市长大的？”
杰森无语地瞥了乔纳森一下，没有说话，勉勉强强算作默认。
乔纳森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恼地在安全屋里来回打转，怒气冲冲地指着窗外黑暗的哥谭市：
“你们哥谭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路上会有这么多的犯罪分子在路上闲晃？警察呢？蝙蝠侠呢？罗宾呢？为什么要放任这些混蛋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嚣张？”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哥谭和纽约那种地方可不一样，”杰森的目光又忍不住地落在那只生死不知的幼猫身上，神色复杂地用一种沙哑至极的声音冷淡道。
“在哥谭里，像这样的幼猫，被人虐=杀的、被汽车碾死的、被母猫抛弃的、被抓去做实验的，根本就数不胜数，又有谁能够承担起拯救它们的责任呢？”
对于蝙蝠侠来说，同样的一个时间点，究竟是去阻止一起杀人案，还是去阻止一个小混混打劫钱包案？
杰森的嘴角嘲讽地勾了一下，眼神淡漠地凝视着沙发上那团小小的凸起：
“……你们又为什么唯独只救这一只猫呢？”
一时之间，整个安全屋里静如针毡。
为什么唯独拯救它？为什么治疗它？为什么给与它希望？
为什么唯独收养他？为什么训练他？为什么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杰森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然后睁开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揉了一下纳瑟莉的脑袋，轻声问骑士长：
“坐标整理好了吗？”
纳瑟莉把整理完毕的三个坐标交给杰森。
“……很好。”
杰森迅速地站起身，没再敢看纳瑟莉的眼睛，转而拿起手机和坐标地址坐到餐桌那边，打开笔记本和地图，开始认真分析起坐标点的地势和环境。
*
斯特兰奇再一次到达纽约的时候，刚巧撞上纳瑟莉和杰森带着队前去哥谭。
遗憾地得知与纳瑟莉错过，斯特兰奇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不太情愿地步入了复仇者总部。
……然后心塞地目睹了一场复仇者之间的内讧斗殴。
鹰眼不小心打碎了浩克的一个水晶猫咪，导致浩克差点儿暴走，复仇者们一边拉架一边劝人，结果不知不觉地打成了一团。
复仇者的两个领导，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生无可恋地坐在会客厅里，一个熟门熟路地打电话联系施工队，一个熟门熟路地用足以让人耳根长茧的话训斥几个不省心的刺头。
“这个月第五次……浩克为什么总是要打架？”
托尼挂断了施工队队长的电话，绝望地捂住了额头，对斯特兰奇抱怨：“你早该留在这里的，这样一来，早在这些混蛋打成一团的时候，就可以使用你的空间魔法，把这几个人家伙丢到异次元去。”
“请允许我合情合理的拒绝，”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隐约带上了一丝苍凉。
“至尊法师和你们不一样，我忙着修复地球结界，忙着解决魔法争端，忙着给某位骑士长小姐当专属保姆，顺便兼任她的专属生物学家。”
“怎么回事？”托尼从拉架的郁闷里活过神来，兴致勃勃地挑起眉，“又出现新的病毒了？”
这句话一出，正在假装听不见美国队长训导的复仇者们一下子都抬起了头，齐刷刷地看向托尼和斯特兰奇这一边，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幸灾乐祸。
总觉得……维科亚的那些智障病毒一出来，总是有人被祸害得很惨啊！
“你们都不知道？”
看见复仇者们脸上的神情，斯特兰奇也惊讶了，“纳瑟莉不是已经到了纽约来治疗并回收‘致富1号’病毒了吗？”
“……‘致富1号’是什么病毒？”
史蒂夫怔了怔，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迟疑地开口，“纳瑟莉……有来纽约吗？”
斯特兰奇陷入了沉思：“我之前听她说，纽约有病人需要治疗，现在似乎是跑到哥谭去了，因为那种病毒的感染者还有一只猴子，那只猴子现在在哥谭。”
“哦，哥谭啊……”
复仇者们意味深长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哥谭啊，蝙蝠侠啊，罗宾啊，你们也有今天啊。
托尼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他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新的手表，重重地按在桌上：“我压这次病毒会让蝙蝠侠感染，压一块新表！”
“我压这次是罗宾倒霉，跟一千美金！”
“我压蝙蝠侠，跟三千美金！”
“先生们，拿这个打赌可真是……”
“队长你好队长再见，不押注的话请坐到那边去哦！”
一时之间，刚刚还□□味浓郁的复仇者们顿时又和好如初了，他们欢快地围拢到了托尼的身边，开始热火朝天地下注。
唯一还有点儿良心的史蒂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到了斯特兰奇身边，递给斯特兰奇一杯酒，自己也默默地喝了一口威士忌，有点儿担忧地问至尊法师：
“你的意思是，纽约和哥谭都有患者？这次的那个什么‘致富1号’，是什么严重的病毒吗？”
“谢谢，也没有非常严重，只是会造成某些有心人的觊觎，所以算得上是比较麻烦的病毒，再加上特效药的制造时间太长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如何缩短这种解药的发酵流程。”
斯特兰奇喝了一口酒，礼貌地继续说。
“……有心人的觊觎，这个意思是？”
“因为感染了病毒之后，患者的排泄物就变成了振金、C4炸=弹、珍珠钻石什么的吧，”斯特兰奇有点儿嫌恶地皱了粥眉，不是很想回忆致富1号病毒的具体病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