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鞋子不可避免有些进水,白色棉袜潮湿的贴在脚上,我和太宰一身水汽的走进公寓内设电梯。
“太宰,我住在六楼呀。”
太宰的手指点在点在数字七上,他对我轻笑着眨眼:“真巧,我刚好住小绫子楼上呢。”
“咦?”
我惊喜的睁大眼,伸手想按数字六,却被太宰握住藏在掌心。
“不去看看吗,小绫子?”
电梯缓缓上升,片刻的失重感后很快到了七楼。这里的精装公寓是上层社会钱权交易的部分筹码,靠近市区和交通线,一般很难买到。所以多数楼层都空着。
没想到太宰他一声不响的搬来了。
太宰捏着我的食指,把指腹的水渍擦干,按在指纹锁上录入指纹。我盯着太宰的侧脸发呆,尤其在我这个角度,太宰的下颌线条分明,介于少年人与青年人之间的青涩感很有诱惑力。
我吧唧一口亲在太宰下巴上。
“怎么了,小绫子。”
“没什么,就是感慨下我男朋友真好看。”
“看来保养皮肤得提前提上日程,大小姐喜新厌旧我可是会心碎死掉呢。”
太宰睫毛轻颤着遮住大半的眼神光,鸢色眼睛看起来很落寞。他打开门,从鞋柜里拿出刚拆封的粉色拖鞋,半蹲下身替我解开鞋带。
我揉下太宰蓬松柔软的黑发,有时他的心思太深让人捉摸不清,有时又很浅,浅到可以让我这种不动复杂脑筋的人一眼看透。
“我很长情的,小时候收到的第一个女儿节娃娃还好好放在橱窗里。”
我脱掉鞋子,嫌弃的扒拉下湿透的短袜,把脚踩进拖鞋里。脚尖被水泡的发白,脚暖和了浑身也暖洋洋的。
“以后我也会被放在橱窗里吗?”
虽然太宰问出的问题似乎很有问题,但我还是认真思考:“我只知道,如果你死了,骨灰会被我放在橱窗里。”
太宰笑得毫无阴霾:“好,以后家里要装一个大橱窗。”
我只是鞋子湿了,太宰却几乎全身湿透。他给我倒了杯温水,转身去浴室洗澡。
太宰这里的房间装修格局和我那里大致相同,这次基本的家具都不缺了,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狗血影视剧。
顿时聒噪的家庭伦理和家长里短回荡在客厅里。
呼,舒服~
太安静了总感觉有点寂寞。
“滴滴,滴滴……”
太宰放在风衣里的手机锲而不舍的响起来,我掏出手机放在茶几上。手机振动一下,鱼缸里似乎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的黑酱跟着抖一下。
来电人显示“蛞蝓”,对方不停的打着电话,十几二十秒没人接通后不耐烦的挂断,停顿几十秒好又接着打来。
蛞蝓是太宰对中原中也的称呼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暴躁了。
如此反复几次后,我终于忍不住按了接通键。
“混蛋太宰!!你有本事把烂摊子收拾完再跑路啊!”
“抱歉,你……”
“哈?道歉有用还……嗯??女的?”
对面暴躁的声音一顿,疑问中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打错电话还把对面臭骂一顿的反应一模一样。
太宰的搭档——中原中也先生是不是老实过头了。
“抱歉中原先生,太宰在洗澡,我会转告他回你电话的。”
正说着太宰,浴室里传来模糊的声音,他拉长语调声音含糊:“小绫子——帮我拿下睡衣!”
手机对面沉默片刻:“呃…抱歉打扰你们了!”
“不、不打扰?”
“嘟嘟嘟……”
手机里传出一阵忙音,我茫然的看着熄灭的屏幕,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拿个睡衣而已,有什么打扰的?
我去太宰衣柜里翻找,房间里家具不多,衣柜却塞的满当当。他自己的衣服没几件,大半空间都放着女装。
我确认太宰没有穿女装的癖好,衣服尺码大小和我的一致。我心情复杂的扫一眼,拿出他的老年款睡衣。
长袖的灰色竖条纹暗纹,睡衣布料柔软但款式老气的过分。我一脸黑线的抱着睡衣跑到浴室门前,门缝微开,有水汽从里面冒出来。
“笃笃。”
“太宰,来拿衣服。”
等了片刻,太宰才反应慢半拍似的从门缝里伸出手:“小绫子,我好难受……”
“怎么了?”
太宰的声音有点虚弱,我顿时想到社会新闻——某少男洗澡时紧闭门窗,最后一氧化碳中毒猝死。
“难受……”太宰声音低哑,撒娇似的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扣在我腕间的手修长有力,腕骨处有一小块微微凸起,精致秀气但不显女气。
我不自主皱起眉,太宰的手指很凉,但掌心是滚烫的。
“先把睡衣换上,我马上进来。”
“哦。”
太宰不舍的松开手,临了还在我的手腕间摩挲两下。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音持续很久浴室门才被打开。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我细细打量太宰,直觉他是发烧了。
太宰脸颊上完全看不见洗澡后的红晕,他的面色苍白,眼睛有点湿润,眼尾带着病态的微红。
我走上前摸摸太宰的额头,温度比正常稍高,看来不用担心烧成傻子。但在湿热的浴室里,他把长袖和领口全都扣起来,脖子用毛巾裹住。
“你怎么把脖子裹起来了?”
“没裹绷带,不好看。”
“……”
我轻叹口气扶住太宰的胳膊,把他往卧室带去。这发烧没到四十度呢,好好的就傻了,好看和身体哪个更重要都拎不清。
看我没出声,太宰停住动作别扭的弯腰,他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轻蹭,声音很轻:“我怕小绫子嫌弃。”
第86章 可以摸
太宰潮湿的头发落在我的脖颈, 水珠顺着发丝落在皮肤上,水渍灼热的温度让我觉得他好似在哭。
想什么呢, 我哭他都不会哭。
我被自己脑补出太宰哭鼻子的样子惹笑了, 我伸手挡住太宰温热的鼻息, 想把他的脑袋推开。太宰像只大型猫科动物死死糊在我身上,他扣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你清醒一点, 我又不是只看肉体的渣女。”
“……哦。”太宰松开手,默默的捂住脖子。
伸手抵住太宰的背脊,我轻轻推了下:“快点,躺床上去。”
房间里空气有点闷,我扶着窗打开一条缝隙, 屋外的雨哗啦啦下着, 微潮的清新空气涌入室内。
太宰背后靠着枕头,鸢色的眼睛随着我的动作转动。
脖颈上的毛巾在我百般抗议下被摘下来了, 现在顶在太宰湿漉漉的头顶。白皙的脖颈上没有我想象的丑陋伤痕,只在喉结处有一圈颜色略深的伤疤,在他的喉结滚动时轻轻移动。
都做好男朋友被毁容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就给我看这个?
细碎的小伤痕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伸出手指小心触摸勒痕,没有其它皮肤平整光滑,但有种被摧残破坏后的支离破碎的苍白美感。
“会疼吗?”
太宰微眯着眼,攒住我的手指在手背轻蹭:“被勒住的时候只有压迫的窒息感,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那时眼里世界都是虚幻的呢。”
我抽出手坐在太宰的床沿,轻抚着他的脖颈在上面画上风符。颈侧的动脉在指尖规律跳动, 喉结上下滚动。
“放心啦,根本不丑的。”不论是以视觉角度还是艺术角度,从我的审美来看都很好看。
鸢色瞳孔和我对视,像是确认了我没有在说谎,长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垂下:“小绫子的眼光真差劲。”
安抚完生病男友的脆弱小心脏,我起身准备去给他倒杯温开水。
“啪。”
“你拽我的手做什么?”
我的手腕被太宰扯住,完全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这个…我的手他有自己的想法。”太宰不松手,轻轻晃着我的手腕语气无辜,用力把我拽到他怀里。
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坐在床沿上靠在太宰怀里的姿势很难受,我一手撑着他的肩,一手捏住他鼻尖:“傻子,胳膊抬起来。”
温度计塞进去差不多十五分钟了,我想解开太宰的领口却被他湿漉漉的眼睛阻止。
“我自己来。”太宰一边应着声慢吞吞解着扣子,一边小心观察我的眼神。
行吧,你自己来。
太宰的指尖带着生病时的无力,新睡衣的扣子眼有些小,他一颗扣子要解两三次。
我静静等待,窗外焦躁的雨声变得舒缓,呼呼的风声也柔和起来。
最先露出的是锁骨,上面有一条细长的痕迹直劈而下,从伤口略淡化的颜色看,是旧伤了。
太宰解开第二颗扣子,伸手拿出体温计,然后迅速的想娇羞小姑娘一样揪住领口,遮住所有裸露的地方。
太宰眨着眼对我微笑,表情极度乖巧。
38.2℃,这个温度暂时用不上退烧药,先尝试下物理退烧吧。我甩下温度计里的水银柱,把它塞进盒子里。
我盯着太宰按在领口的手,疯狂暗示:“给我看看嘛,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