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樱谷医生。”西柳的语调平平,嘴唇上的血丝已经挂在下巴上,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慢吞吞转身离开。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啊!
“太宰先生啊,你说……西柳她是不是不太对?”
“的确不太对。”太宰抛了抛手上两个密封玻璃瓶。
“太宰先生从哪里来的镇定剂?我记得只能从药库拿吧。”
“那位西柳护士口袋里的,都是镇定剂呢。”
“那她要这么多镇定剂做什么?”
“不知道。”太宰耸着肩不知从哪抽出一支注射器,动作娴熟的抽出药液。药水在针管尖端溢出凝聚成滴,最后顺着针头滑下。
“太宰先生,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安分一点比较好。”现在我已经非常适应太宰的各种骚操作了,我举起桌上摊开的书,“你看,注射过量的镇定剂可能会呼吸抑制导致窒息死亡。”
太宰撸起袖子对着胳膊上厚厚的绷带陷入沉思。
“放下注射器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这里还有……”
“樱谷医生……”
我所有劝导的话,都被一个冷幽幽的女声堵住。
“呃,什么事?”
刚刚离开的西柳又回来了,她看见桌上镇定剂空瓶整张脸扭曲起来,紫红色的血液在她的下巴和衣领处干涸结痂。
“我的!我的!我不想死……不想死!”
西柳冲上来紧紧攒着瓶子,手指抖若糠筛想把残存药液从瓶子里抠出来
我被她吓一跳,从办公椅上蹦起来站到太宰旁边。
太宰把针帽套上,撸下袖子暂时放弃给自己注射镇定剂的想法。
我拽着太宰的衣角,小小声:“镇定剂也不是什么宝贝,西柳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
太宰此时表情冷漠,插科打诨时皮断腿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见,鸢色瞳孔深处漩涡翻涌:“可能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的宝贝吧。”
“嗬嗬…我的!给我!”
西柳喘息着向太宰扑来,眼睛瞪大僵硬的卡在眼眶里。
“的确不是宝贝,但给一个死人用太浪费了呢。”太宰嘴角勾起,略长的刘海下神色不清,他把注射器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咔。”
“啊,啊啊啊啊——”西柳扑过来的动作停住,看着地上的滩水渍瘫坐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的手甚至还拉在太宰的衣角上。
“太宰先生。”
“嗯?怎么了?”太宰伸手拍拍我头顶,声音懒散到冷酷。
“…不,没什么。”
西柳瞳孔散大,她崩溃的捡起碎裂的注射器,抖着手试图把它拼起来。
西柳的手背血管开始渗出紫红色血珠,她的嘴唇神经质的颤抖:“镇定剂,没关系没关系……我的强化剂咯嗬嗬……”
西柳手上凭空出现一管鲜红色液体,她拔下木塞急切的灌到嘴里。
“啪。”
玻璃管掉在地上碎成晶莹的冰渣,上面沾着残留的红色液体,折射出糜丽的美感。
“啊……嗬嗬…”西柳倒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在脖子上扣动试图缓解痛苦。
指甲刮下小片的肉,细嫩的肉上渗出点点紫红色血渍。
这是西柳意识到自己情况以后,做出最后的自救吗?
我感到浑身发冷,不由的往旁一步靠近太宰,西柳的举动让我联想到蝴蝶坠入蛛网后死亡前的最后挣扎。
“哈啊……呜…”西柳弓着身体,甚至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脸涨的通红呜咽着喘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砰!”
那晚上的情景在我面前重现,西柳身体痉挛炸开一团血雾,浓郁的血腥味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有冲击力。
血雾很快从空中沉降,它喷射的面积不大,我和太宰还是一身干净的样子,和地上看不出人形的西柳对比鲜明。
“啊,鞋子脏了。”太宰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拖鞋,上面溅着几滴圆形血渍。
太宰走过去拿起办公桌上的包和用丝巾叠好的玫瑰。
我僵立在原地,嘴唇发凉。
太宰笑着把染着血的玫瑰放在我头顶。
“沾上血了,不过很适合医生小姐哦。”
第54章 座谈会
头顶玫瑰看起来一定很傻吧。我仰着头, 和太宰对视。
太宰的鸢色瞳孔呈现出无机制的淡漠,他轻轻眨着眼。
玫瑰从头顶坠落, 我把它接在手心里, 丝巾上的鲜血还留有温度, 灼烧着冰凉的皮肤。
“太宰先生,我觉得…你过来一下。”
“嗯?”
“我觉得它更适合你啊!”
“啪!”我额角青筋直跳, 伸手把玫瑰拍在太宰脑袋上。
“唔!好疼!”
这个太宰怎么这么熊?等他恢复记忆,我一定要问问——我们到底多大仇!
“快点给我道歉,我生气了!”
“唔…对不起。”
“哼!”
太宰声音软绵绵的:“对不起嘛,我错了。”
我扭过头,视线刚好对上地上的西柳, “现在她的尸体怎么办, 拖下去带到花坛里埋着吗?”
地上紫红色的血液开始迅速凝固,我惆怅的看着倒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和溅满鲜血的办公桌。
太宰揉着头撸下脑袋上带血的玫瑰, 顺手把它塞进病号服口袋里:“会有人来收拾尸体,医生小姐不用担心。”
但这就意味着今晚我要睡在死亡现场?
我盯着地上的血液沉默许久,重新对太宰露出和善微笑:“太宰先生,要不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咳, 你看我办公室的装修不错吧?不仅面积大还有很多书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医生小姐是在炫耀吗?刚才想问需不需要交换房间,看起来……”
“我需要!非常需要!”
“啊,好饿。”
“太宰先生我有糖你吃不吃呀!”
背包在太宰手上,我伸手到包里扒拉两下,翻出来一盒扑克牌和两颗糖。
夹心软糖外包裹着一层脆脆的奶皮,我特喜欢一次拆开两三颗一起塞嘴里, 嚼起来超有满足感。
“一人一颗喔。”我恋恋不舍的把糖放进太宰手心里。
这是我最喜欢的香草味,准备留到最后吃的,心疼。
太宰撕开糖纸把糖球塞进嘴里,眯着眼声音含糊:“交易达成。”
“嘎啦——嘎啦。”
推车滚轮在大理石地面划动,声音沉闷。
“医生,晚餐准备好了…”推车护士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表情惊疑不定,“怎么白天出现了……”
“什么白天出现?”
“没什么,这具尸体一直在这里吗?”推车护士脸上堆着笑,眼神闪烁时不时瞟一眼地上的西柳。
“医生小姐带我下去活动,回来尸体就在这里了。”
“呃,对。”
“这样,医生领好盒饭可以去大堂吃,我送完餐就回来处理。”
“行。”
推车护士把盒饭塞在我和太宰手上,火急火燎的去别的病区送餐。
我挠着脸颊目送她离去。
不会在白天出现尸体……那被撕裂后又活过来的西柳明显不是正常状态,是因为她所谓的强化剂?
强化过程十分痛苦,怪不得偷偷拿走那么多镇定剂。只是干扰因素太多,现在只能推测,不能肯定。
“我记得医生小姐这里有两个护士?”
“是啊,还有一个叫仲间的男护士,眼睛很好看但一直没怎么看见。”
不然就能偷懒让他去送盒饭了。
“眼睛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这不是重点啦太宰先生!”
“哦。”
仲间的眼睛是古典的凤眼,轮廓雅致秀丽,只是身高似乎不尽如人意。西柳死了,他这么久不出现不会也……?
太宰抱着他自己和另外两个病人的盒饭,走廊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
“太宰先生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处理尸体的?”
“早起时不时能看见走廊里新护士新医生的尸体,处理人员一直是送饭的推车护士。”
“时不时?太宰先生到这里很久了?”
“从有记忆开始到今天正好五天,比医生小姐早三天呢。”
早三天的时不时,那死亡频率真的很高了。
我脑补失去记忆的小可怜太宰,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见一批又一批血淋淋的尸体被送去处理。
“辛苦了,太宰先生。”
“不哦,那几天我玩的很开心。”太宰笑容灿烂,“同时入院的一批新人,应该是‘惩罚游戏’里的玩家吧。”
“他们全部死了?”
“嗯,全部。”
“太宰先生做的真棒?”
“谢谢?”
这两句话说完我和太宰齐齐一抖,闭上嘴安静送餐。
鹤田丽子和乌部次郎今天出乎预料的好哄。
“妈妈明天还会来看丽子吗?”
“…会的,你放心。”
“嗯,妈妈再见!”
我心力交瘁的关上鹤田丽子的病房门,太宰拍着我的肩笑出声:“妈妈哈哈,明天会来看我吗哈哈哈!”
“妈妈明天不看你,你是个大孩子了太宰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