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现在自杀成功会不会进入惩罚游戏呢,绫子?”
“太宰先生。”我看着他义正辞严,“作为朋友我不能干涉你的自杀爱好,但我必须要阻止你的做死行为。”
“是这样吗?”
“没错哦。”
毫无营养的对话结束,我具现化出一瓶粉色的糖果,捏着瓶子在太宰面前晃晃,糖球砸在瓶身上活泼的可爱。
“可以吗,太宰先生?”我指着太宰问完话后如同一截枯木的村中。
他知道的,粉色的糖果可以恢复伤口。
“可以哦。”太宰点头,顺手帮我卸了村中的下颌。
哇哦,朋友你真是太体贴了。
我把糖果一骨碌全部倒进村中嘴里,想想觉得不够又拿出一瓶紫色的,也倒了进去。
很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第19章 久溺深海
时间在原地磨蹭许久,终于还是不耐烦的大步离开。
天已经黑透,而我将在这里度过第二晚。
校园里稀疏的夜灯已经亮了,发黑的白炽灯透不出多少光亮,反而显得阴森森的。
我抱着面包袋和太宰悠闲的走着,终于忍不住问:“太宰先生,关于熏的心愿你有头绪吗?”
“这个嘛,说起来其实相当简单。”太宰把手插在口袋里,歪头看着我,“熏小姐的心结在于城田和苍松,以及关爱她的父母。”
“恩……那我们把他们合谋残害学生的证据匿名送到警局,把一切交给警部解决就万事大吉了吧。”我把下巴埋在怀里的塑料袋上,想想又皱起眉,“但是…这一切警部一定会通知熏的父母,这不等于把他们的伤口再血淋淋的剖开吗?”
“所以以上行不通,理论上报复一个人的最佳方案是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太宰拉长语调,细细解释。“城田这些年的胆大妄为都建立在他背后强大家族的基础上,而松仓这种心理失衡的恶鬼,还是送到疯人院更适合吧。”
“嗯…”我沉思,让一个家族倒台的手段无非就是支持他的竞争对手、舆论曝光让产业迅速缩水,这些我都有所了解,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好操作啊。
太宰轻笑着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绫子真是乖孩子呢,熏小姐的情况适合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呢,雪奈小姐也是。”
“唔…?”
一番筹谋后又是许久,我拎着在小卖部买的面包,终于赶在在女寝大门上锁前进了大门。
昨天在宿管站前的小椅子上坐了好久,宿管阿姨估计眼熟我了,看着我和不远处朝我挥手的太宰,啧啧两声摇着头走开。
不就是被误会么,反正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问题不大。
我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眼神看着阿姨的背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今晚的月光要明亮的多,我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进了宿舍楼。
多数学生已经安分的呆在寝室,我孤零零的爬上四楼。
我一手护着面包袋一手从口袋里拿出寝室钥匙,顺手捏了一下挂在钥匙圈上的旧娃娃——这手感质地,真的超级熟悉呀。
“我回来了。”我打开门,小声打招呼。
“绫子,你回来了。”附身加藤玲花的熏视线从安静躺在床上的雪奈身上移开,转头和我打招呼。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么日常的对话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吃晚饭,我带了点面包。”
“……”熏愣住了,摸着胃部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绫子真细心呀。”
“雪奈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雪奈已经醒了,安静的躺在上铺,而熏跪坐在床尾。床不大,我还是不要爬上去添乱了。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雪奈的声音清浅但吐字清晰。
“都是我的错…”熏沉默片刻,失控般双手捂住脸,所有的委屈和痛楚在她的音调中终于抑制不住了。“都是我的错…我的自杀伤害了疼爱我的父母,情绪失控又伤害了一直陪着我的雪奈…果然我还是消失更好…呜呜…”
“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伤心了……”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雪奈艰难的撑起身体,环抱住缩成一团、小小的熏。
浅浅的憾然的哀痛弥漫在小小的寝室里。
我静静的站着,感到心口闷痛,如果不是城田广雄这些丧失人性的恶鬼,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让这些恶鬼消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我睁大眼仰头看着她们,语气轻飘:“这么痛苦,如果熏自己动手除了城田广雄会不会开心一点呢?”
熏的眼神更哀切了,“城田广雄从不感到愧疚,心中不惧鬼神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心虚……我的怨气没办法伤到他。”
“最初成为怨鬼,我的力量薄弱,只能在夜深时侵入城田广雄的梦境,然而他从未感到恐惧,甚至在我威胁后冷静的请了神社女巫。”
我无言。城田广雄这种恶鬼居然被上天偏袒至此。
“那…用你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亲自动手如何?”我艰难的吐出太宰之前给我的提议。“拳打脚踢也好,用刀劈砍也好,等你们发泄完所有的怨气,再把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
熏抹着眼泪抬起头,加藤玲花涂着的眼线早就花了,糊在眼底变成青紫的黑眼圈。
雪奈苍白的脸上露出讶然的惊喜,的手握成拳,惨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真的可以吗!”熏的嗓音被泪水侵蚀的沙哑,仿佛浪涛中挣扎着抓住枯木的求生者。
“嗯。”
凄凄寒夜我怎么也睡不着,在不算宽敞的被窝里反复翻滚,深夜常是一个人思考的最佳时机。
来到这里以后,我与死亡擦肩,见证死亡甚至触摸死亡。我能感受到指尖流逝的生命,和自己存在的脆弱。
我陷入窘境,我有预感这回的经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非日常经历,但不会是最后一次,这里会是我生命中的转折点。
我感到旁徨无措,往前的路标被侵蚀剥落,只能一个人摸索着慢慢前进。
会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也说不定。
我的眼皮缓缓下坠,这是我思绪里最后一句对自己的抱怨。
第20章 心有不甘
在阳光落入半掩着的窗帘,落在室内时,我睁开了眼。
一夜休整过后,即使睡眠质量差的让人忧心离秃头不远,我还是神志清醒思维清晰的爬起了床。
事情解决完以后,回家我一定要睡个昏天暗地。
我这样想着,迅速的洗漱完,叼着昨晚没吃完的面包,带着雪奈和熏一起去保健室找太宰。
保健室的门大开着。
室内的场景十分激烈,松仓春美手握教学用的三角尺往城田广雄身上砸,手指骨节用力捏的发白,城田狼狈的躲避,之前脸上被高野打出的伤还结着血痂。
城田肥胖的身躯在此时异常灵活,他一矮身躲在桌旁,松仓的三角尺撞在桌上,砸出一道深深地痕迹。
再如何躲避,城田身上还是无法避免的破开几道口子,他喘着粗气,饱受折磨的肺部发出哀鸣。
“春美,放过我…啊!我们不是说好了……”
松仓眼睛充血胀红,涎液从她的嘴角流出,她嗬嗬低笑着完全不给城田广雄喘息时间,敏捷的冲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味和松仓身上的腐肉味混在一起,仿佛置身于屠宰场。
太宰靠在微开的窗户边,像旅人看见路边的花朵那样微笑着,魔咒般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是哦,就是这样,在你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在昏暗的房间里苦苦挣扎时,他想撇下你一人在原地受苦呢……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呢。”
松仓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悲吼,猛地窜起身把三角板的尖角对准城田广雄的下半身。
“啊啊——!”
城田广雄痛的弓起身,在地上不停的翻滚,额头撞在桌脚上划开血淋淋的伤口,似乎脑袋上的疼痛能转移下半身的痛苦,他翻滚的同时不停的把脑袋往桌脚上撞。
咚咚咚的闷响似乎是要把颅骨撞裂,让脑浆混着血液流淌一地。
松仓春美这是才从梦魇中醒来,她抱着三角板,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跪伏着嚎啕哭泣。
“呀,你们来了。”这时太宰仿佛才看见我们似的,语气轻快的打招呼。
“太宰先生,这是在玩‘你来追我呀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的游戏吗?”
太宰完全不在意我的吐槽:“是哦,等待的时间实在太无趣了,所以作为保健室老师的我帮他们疏导一下心理问题。”
“……”
你这哪是疏导心理问题,你这是给他们的心理问题打上死结吧。
“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熏小姐和雪奈小姐了。”
熏离开雪奈的身体后,雪奈少了她的气息的遮盖,存在感逐渐突显。
她们径直走向城田广雄和松仓春美。
我站在熏和雪奈身后,声音小小的怕惊扰她们:“之后城田会被送到警局,罪名是谋杀罪还是侵害未成年人,都由你们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