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我觉得你比我像老师多了, 说话一套一套的。”
织田扶着他的肩膀略微思考, 得出结论。
“不，只是我见过的问题儿童比较多吧。”
问题成年人也有很多。
*
织田等人在第二天与常暗会面后, 便结伴去了水族馆。
在逛水族馆时，年龄相仿的敦等人渐渐的走在一起，幸介他们黏在织田身边跟着她趴在阻隔海水的树脂玻璃上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的水生物。
常暗在路上了解了敦的烦恼, 听到他提出的问题后，他闭眸略一思考，而后坚定道。
“如果必须直面痛苦才能变强？那在下必然选择直面痛苦。”
“确实啊……这像是常暗君能说出的话……嗯嗯嗯……嗯……常暗君说的话和龙之介一模一样呢。”头发几近白的少年垂头丧气的握着从自动投币机里买的饮料,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啊, 我也懂啊，可是真的让我去直面过去，实在太难了。”
“如果过去让你不能前行，为何要站在原地等待，不亲自打破过去的束缚。”芥川微眯着眼, 目光锐利的盯着被他瞪得瑟缩成一团的敦。
“芥川君所言极是。”常暗赞同的点头，而后他睁开眼，盯着水箱里游动着的大型海生物，“但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各人有各人的不同，如何选择确实也是依人而定，吾友，你顺从内心即可。”
芥川：“……这样轻飘飘的让人虎顺从内心，他能坐在这思考一辈子。”
中岛敦明显被打击的浑身变得灰白，化悲愤为动力猛吸草莓牛奶。
冷淡的甩下一句后，芥川便靠在墙壁上侧头转向一旁的水箱，他举着罐装咖啡抿了一口，盯着里面游动的着的花色小鱼，透着人造光的幽蓝海水映的他像是是老式科幻电影中出场的人物。
盯了游动的鱼半晌，芥川忽然扭过头盯着他一刀切的刘海，冷不丁道。
“一枝说你无法使用能力的原因是你的过去造成的，你不愿意变成虎只是因为院长吗？”芥川打量着他，“虎和你本质上都是同一个吧。”
“哎？应该是……”
“那看着鱼你没有想法吗？”
敦一脸懵：“和鱼有什么关系吗？”
常暗莫名的就懂了，“是那个吧，既然你是大猫，难道不会想去追逐着在水箱里游动的与顺便扑上去咬一咬吗？顺便一提，在下因为是鸟类的个性，所以偶尔喜欢蹲在高处……”
“老虎不是大猫吧！？”
芥川指着水箱：“都是猫科没差，喂，人虎，快点变成大猫去捉鱼。顺从你的本心。”
常暗钦佩道：“原来如此，想要挖掘真正的敦就要从他的本质入手，来吧，挚友，这里有鱼，尽情的释放本性吧！”
“都说了虎不是猫啦！而且你让我变成虎去捉鱼难道想祸害在场的各位包括织田小姐在内的命吗？？？虎可是很轻易就能打破这种树脂玻璃的！打破了这里面就会被水包围了！会淹死的！”
芥川露出了一脸‘你真麻烦’的表情，直起身离开墙壁去扔空掉的咖啡罐，在他离开墙壁后，他背后的衣物动了动，身后似乎有一团黑色的物质打哈欠似的张了一下嘴，然后那团物质在他‘老实点’的声音中又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
常暗盯着他身后的那团漆黑的物质：“阁下莫非是……黑暗领主！”
敦：“不是啊黑暗领主是什么啊常暗君！怎么看他的黑兽和你的黑影应该都是同一种吧！？”
黑影从常暗的身体里跑出来，绕着芥川转了一圈，“还是有点不同的，那家伙不会说话！”
覆盖在芥川身体上的衣物如同生物般的动起来，从衣料上伸出了一个尖尖，轻轻的碰了黑影一下，黑影像是小孩子似的惊喜的‘哇——’了一声。
“说起来，在下与黑影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本质上应该不是一个人，毕竟黑影有自己的思维。”常暗看向羡慕的看着他们的敦，“芥川君也能直接命令黑兽，而敦则是和虎一心同体。”
“同体倒是没错，但一心……”敦难为情的牵动了下唇角，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眸问，“常暗君和龙之介，你们是怎么和黑影黑兽相处的？”
“我和踏阴是好朋友的！”在敦问出这个问题后，黑影笑嘻嘻的抢答，“只要踏阴让我做的事我就会去做！”
“嗯嗯，朋友嘛，那龙之介呢，和黑兽怎么相处？”
芥川想了想：“……命令它，让它随着我的意念行动。”
“啊……确实啊，黑兽本质上是寄宿在芥川的衣服上，差不多是租客和房东的关系，租客不听房东的话随时都能被赶走。”敦苦笑着看着芥川的白衬衣。
“差不多就是这样。”芥川停顿一瞬，目光闪着寒光又沉吟着，“如果它不服从命令，就斥责它……精神上的。”
敦：“请对黑兽好一些啦！！！”
替大概躲在衣服里委屈巴巴的哭泣的黑兽一番打抱不平后，敦泄气似的垂下肩膀。
吸了口快要见底的草莓牛奶，敦一边思考着他虽然是虎没错，一边又困扰的想着虎好像也是住在他心中的，和他是不同的存在吧……或者虎是如织田小姐猜测的那样，其实虎应该是他性格中残暴的一面……？
咬着吸管出神的思考着，忽然，他看到两个眼熟的身影走到织田一枝面前。
他放过了被他咬的皱巴巴的吸管，眨了眨眼。
“咦？是平和岛先生和小茜啊。”
*
织田在水族箱前看到他们俩时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神情。
“平和岛先生？今天休班吗？”她问，又看向齐刘海的女孩，“今天平和岛先生是陪小茜出来吗？”
“不，我还上班，汤姆先生临时有事，让我自己随便逛逛，说过一会给我打电话。”平和岛静雄挠了挠脸颊低沉的说，“小茜是在水族馆门口看到她的，她母亲临时有事，把票给我了。”
织田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茜同她打过招呼后便加入了五个孩子的队伍当中，几个孩子多日不见也不见生疏，无忧无虑的笑着，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海生物。
两人沉默半晌，静雄率先开口。
“我看新闻了，中岛他还是变成虎了啊。”这里是禁烟区，平和岛静雄没有和以前那样一贯的叼着烟，而是很普通的抄着兜和她聊着。
“嗯，引起了轰动啊。”
能够变身的个性并不少见，但世界范围内能够全身变成动物的，她只听过一位美国的英雄可以做到，所以那日敦变成了那副美丽威严的白虎后，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网上流传的视频仅限于白虎的那一段，白虎变回敦的部分没有被录进去，所以现实中并没有人找上门来对着敦说‘你就是虎啊’，消息不灵通的敦也就并不知道自己在网络上被当做了话题人物。
“而且话说回来，你看着中岛的眼神倒没有那么担心了。”静雄突然看向她，冷不丁的说。
织田一枝淡淡笑着，耳畔是孩子们趴在水族箱上发出的小小惊呼声，她转向也正在看向他们的敦，笑道。
“虽然他无法顺利的变成虎，但虎却顺应了他心中所想的，不会轻易出来了。龙之介的话起到了作用。”织田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轻轻的牵着唇角对他说，“平和岛先生，敦的话，大概也会来找你。”
“找我？”平和岛静雄有些困惑。
“嗯。他在寻找与虎相处的方法，你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人，所以我觉得他会来找你。”织田一枝温和的看着白发少年，“敦能够去询问他人的意见就已经迈出了一步，他现在其实已经在将想法传达给虎了，慢慢的，潜移默化的，与虎沟通。”
胆小者的勇气是不可小觑的，他现在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她最初接过院长的信时单纯的以为给敦看一看就好，但院长的那句‘见到你后，我认为现在可以了’莫名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她思考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在昨晚看到敦接过信后的反应后，她便明白了院长的话中话。
单单从院长这一方面无法解决他恐惧着虎，恐惧着自己杀死涩泽龙彦这件事，即便敦打开信，不过是看到了院长的言语，他无法体会到院长的做法和心情。
院长的弦外之音是——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敦还需要你去引导。
她思索之时，身旁的男人一改低气压的声线，倒是莫名的兴奋起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那个小鬼来问我时我可要好好回答。”
“麻烦了，应该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织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
“有什么麻烦的，说起来你还真是辛苦啊。”金发酒保咧出了一个笑，“年纪轻轻就要考虑这么多。”
辛苦吗？
她摇了摇头，“还好，他们其实很省心，芥川在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哥哥，敦在努力控制自己，想要融入这个家。”
说起芥川……
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芥川虽然很在乎同伴和妹妹，但他也好像有点怕去见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