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静冈啊, 那确实比较麻烦。”
“嗯。”织田一枝点头道,“所以多谢你的好意。”
安德烈·纪德闻言只能苦笑。
“不,是我唐突了。”说着,他从西装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名古屋一位富商的联络方式。”
“?”织田接过。
“我曾在出任务时做过他的保镖,今日他询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做全职,贴身保护他女儿。”
“有人盯上他女儿了?”她用黑手党的思维问道。
“不,只是爱女心切。”银发男人如此说着,“你和我的能力相同,而且又与他家大小姐同为女性,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
爱女心切?
她大概懂。
不过保护大小姐啊,平日她接触过的大小姐都很难说话,不知道这位会不会也吹毛求疵的为难人。
尽管这样想,织田仍将名片妥善的放好,毕竟她现在是无业人士,有工作找上门她还挑剔什么。
“谢谢。”
男人再度苦笑:“和织田小姐所做的相比,我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毕竟我的一切都是织田小姐赋予的。”
织田一枝听到安德烈·纪德身后传来一阵小小的抽气声,她往之前孩子们待着的地方看去,哪有那几个小鬼的身影,他们早就跑到安德烈后方的椅子上趴着听壁脚了。
银发男人听到声音后也稍微愣了下,但没作声。
然后两个人一致的忽略了这几个小鬼,继续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谈论着被刚才小小的意外打断的话题。
织田想了想,开口:“安德烈先生,我能问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吗?”
“什么?”
“按理说,昨天你帮助我已经和我之前将侦探社的邀请函递给你的行为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帮我?”
“不是这样的,织田小姐,我留在这只是……”男人噙着笑拉过她的手,将她翻过来,手心朝上,带着手套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休假。”
想追求你。
织田的眸微动,而后抽回手平静的说。
“我明白了,抱歉。”
这是明明白白的被拒绝了。
安德烈·纪德很清楚。
但他的情绪并未有变化,只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给织田小姐造成困扰了吗?”
“……没有。”织田愣了下,然后摇头,又一次道,“抱歉。”
“没给织田小姐造成困扰就好。” 他看织田犹豫着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再度补充,“名片的话请收下,织田小姐愿意去应聘也是帮了我大忙了。”
安德烈·纪德见她望过来,坦诚的对织田说。
“给那位富商的女儿寻找保镖也算是我的任务之一。”
织田在他充满歉意的声音中把手又缩回去。
安德烈·纪德看到她的这个动作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他有明确的理由让她收下,他可没忘记在他来池袋前乱步说的那番话。
[不要让一枝觉得困扰,社长就是这样翻车的。]
这是江户川乱步对他的警告。
回忆纷至沓来,安德烈·纪德仍记得乱步所说的社长那充满血与泪的经历。
[一枝这个人啊,她很死心眼,决定了的事就连十个社长上去都拉不回来,所以这个时候就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他忘记他们讨论到了什么,话题就转到了织田一枝身上,坐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的玩着的乱步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怎么说?]他当时问道。
[我当初在救与谢野的时候遇到过她,本来我想带她一起离开港口黑手党,可她没有同意,只是像人偶一样说‘如果我离开了,森医生就什么也没有了’,然后她就像没看到我和与谢野一样,把我们两个放走了。]
[这和社长有什么关系吗?]他那时候还傻傻的问乱步,[为什么是十个社长都拉不回来。]
[因为一枝那时候喜欢社长啊,不过社长不知道就是了。]
[喜欢社长!?]
安德烈·纪德和与谢野晶子齐齐放下手中的动作,将脑袋转向将腿搭在桌子上自顾自的玩起来的青年。
[嗯,社长知道我遇到她后还去找了她一次,结果那明明是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大好机会,侦探社又不是护不住她,她又不是不喜欢社长,结果她却拒绝了。]
[为什么?]与谢野问,[织田喜欢社长,又讨厌港口黑手党的话……为什么不来侦探社?]
[她不跟着社长来这的理由是,‘比起你,森医生现在更需要我’。]青年用开朗的声音说着,[当然了,社长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平淡的说了句‘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就离开了。]
安德烈·纪德问:[这不是很寻常的话吗?而且社长也没有强行让她加入侦探社啊。]
[所以我才说啦,不要让一枝觉得困扰。]乱步摇着手中的棒棒糖说着,[有水吗?]
[所以一枝在困扰什么?]与谢野晶子倒了杯水放到他桌上,[社长为什么翻车了?]
乱步喝了口水,并没有卖关子,含住棒棒糖含糊的说。
[对那时候的她而言,虽然在港口黑手党很痛苦,但她比起离开,却更想要跟在森鸥外身边。]
乱步看他们仍然不解,笑嘻嘻的继续说。
[你们觉得很奇怪吧?但也不奇怪,因为这就是一枝啊,身处地狱,本该连自身也无暇顾及,却去担心将她拉入地狱之人。]
与谢野晶子也曾在港口黑手党见过织田。
她被森鸥外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起居都是织田一枝照顾的,所以也知道乱步所言不假。
那个时候的织田一枝和她一样,都是身心俱疲,痛苦万分。
但她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织田一枝为何要跟随着森鸥外。
织田一枝那时候包揽了照顾她的所有任务。
从织田一枝的态度能看出来,她是个认真又温柔的人,但这样的人在港口黑手党待着,真的很令她不解。
与谢野晶子也知道,大概是有更深层的原因支撑着织田在港口黑手党里生活,只不过她并不知晓罢了。
[乱步先生。]安德烈在听了半天后,看乱步不准备再说了,仍不解的说,[你还没有说到最关键的部分。]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懂吗?]
[抱歉,我比较愚笨。]安德烈不以为然的说。
乱步一脸‘呵,凡人’的神情,瘫倒在椅子上。
[社长一直在邀请一枝加入侦探社,但说真的,社长也没做别的,就只是十分平常的继续邀请她加入侦探社,可在这么屡次邀请之下,突然某一天被一枝说‘福泽先生,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请你离开吧’。]
乱步眯着眼自言自语似的说。
[大概从那时候起,一枝就不再喜欢社长了。]
安德烈·纪德还记得,在最后乱步好像喃喃了一句[所以那个家伙才这么喜欢一枝……]。
回忆完毕,安德烈·纪德的手机及时的响起来,他摸出手机看着新到的信件,起身同织田一枝道别,“保镖一事我会同那位先生联络,到时他们会打电话通知织田小姐面试。”
他最后又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女人,“我还有事,再见。”
然后他在听到女人淡声同他说了句‘再见’,他便对着织田一枝微微颔首,匆匆出了咖啡厅。
他推开门的瞬间,便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
“一枝那个人是谁?”
“除了那个黑发英雄,再加上这个男人,这是第几个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横滨时一个戴眼镜的大叔和橘发的哥哥经常在街上偶遇你吧!你还经常和一个带着零食的哥哥出去吃饭!”
“一枝你可以啊!很有一手嘛!”
被孩子们团团包围的织田一枝目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这才低头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接着她看着优,疑惑道:“什么第几个,除了相泽先生,优你还看到几个了?”
说完,她把咲乐说的人一一对上号。
“你说的是安吾和中也啊,还有乱步。”
“有一手?为什么这么说?”然后她又转头问幸介。
织田就这么完美的回答了所有问题后,几个孩子顿时傻眼了。
这个家伙……真的毫无自觉啊。
好吧,她的确是毫无自觉,不然这些男人们的暗示,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心想着就织田一枝这么迟钝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不能结婚吧。
能让她想结婚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听完织田一枝这不给男人任何机会的回答后,他们一家子的八卦欲顿时就没了。
散了散了,从一枝身上挖掘出八卦的可能性可比铁树开花的可能性低多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吃快化掉的芭菲吧。
在几个孩子,包括中岛敦都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走向他们原本的桌子时,唯独明眼人芥川冷哼一声。
你们太天真了。
她哪里毫无自觉,她对着相泽就可有自觉了。
狗耳朵芥川表示,你们是没听到她和那个黑发英雄黏糊糊的对话,啧,简直能写一本教科书级别的互撩手册。